第257章 夏彌說,我到底哪不如你了!
電梯帶着源稚女和源稚生直接進入會議廳,桌上陳列着寶刀,鎧甲,和佛像。
佛像前的香爐裡青煙嫋嫋,首位上端坐着上杉越,桌旁是風魔小太郎,龍馬弦一郎,宮本志雄,櫻井七海,犬山賀五位家長長身跪坐,看見源稚女走進來,他們同時欠身行禮。
源稚女直接坐到了上杉越側面,源稚生則去了對面源家家主的位置。
至此,除了已經失去直系血脈的橘家,和上杉家主上杉繪梨衣,其他家主均已到齊。
“可還順利?”上杉越偏頭問身旁的女孩,除了他和源稚生,所有家主都低着頭,根本不敢和女孩那雙猩紅的眼睛對視。
雖然他們每一個人都身經百戰,是黑道中的王者,不知道見過多少血腥骯髒的事情,但在那個女孩面前,他們連擡頭的勇氣都沒有。
那是源自於血脈深處的壓制,就連靈魂都在顫慄。
“這能有什麼不順利的。”源稚女卻毫不在意衆人的畏懼,在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之時,她用胳膊撐在桌子上,姿態懶散:“藏骸之井的位置找到了嗎?”
“按照大家長提供的位置,正在挖掘。”蛇岐八家最高技術負責人宮本志雄說:“按照目前的進度,最多一個月,少則兩週。”
源稚女並不在意的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風魔小太郎:“秘黨那邊還是沒什麼動靜嗎?”
“沒有。”風魔小太郎回答:“很奇怪,那些混血種組織並沒有滲透進日本,似乎還在觀望,又像是在偷偷準備着什麼。”
從源稚女進入會議廳開始,就只有她在提問,其他人回答,這本是大家長才有的待遇,可所有人卻已經習以爲常。
就連主位上的上杉越,也只是安靜的聽着,但他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等到源稚女問完,他纔開口。
“剛得到的消息,昂熱正從芝加哥飛往東京的飛機上,美聯航UA881航班,還有10個小時就會到達東京。”
上杉越把自己的手機推到源稚女面前,“他不僅更新了自己的twitter狀態,還給我發來了短信。”
源稚女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着——
“老朋友,我今天搭乘美聯航UA881航班飛往東京,預計到達時間是下午的16:20,不來接接我麼?”
“這麼囂張?”源稚女挑眉:“只是他爲什麼不給我發消息?”
“大概可能是因爲……您把他拉黑了?”犬山賀小心翼翼的開口:“他也給我發了消息,詢問我您爲什麼要拉黑他。”
源稚女這才恍然大悟,她想起自己和施耐德打完電話之後,確實順手就將卡塞爾學院那邊所有聯繫方式拉黑了。
不過她認爲這不是昂熱繞過她找其他人的理由。
“既然這麼高調的來了,那我就去接待一下吧。”源稚女說:“畢竟是我的第二位恩師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都變得十分古怪,因爲他們都清楚,源稚女的上一位恩師是王將,而那位恩師的下場,是被她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砍下腦袋數百次。
“稚女。”上杉越很輕的嘆了口氣,臉色複雜的開口:“還是我去吧。”
源稚生皺起了眉:“你一個人?”
“對,我一個人。”
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老人目光深遠,裡面滿是別人看不懂的情緒:“合該是我去的。”
源稚生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他並不贊成,在他看來這是很危險的舉動。
希爾伯特·讓·昂熱,獅心會的創立者之一,他的同伴是梅涅克,路山彥,布倫丹這些光耀秘黨歷史的名字。
從卡塞爾學院建立之日起他就是校長,他是從秘黨時代活到學院時代的最後一人,是當之無愧的屠龍英雄。
而他的血統和實力,同樣頂尖,早在很多年以前,上杉越尚且年輕的時候,就去刺殺過他,但最終結果並不如人意。
現在他們都老了,可時間零這個言靈對混血種實在是太犯規了,源稚生擔心上杉越會有危險。
“要不還是我陪你去吧。”源稚生說:“你這麼大把年紀了,就不要太操勞了。”
可老人卻只是笑着搖頭:“不用了,你有這個功夫去找找繪梨衣吧,昨天晚上她就偷跑出去到現在都還沒回來,怕是都玩瘋了。”
“而且昂熱說的沒錯,我們都是對方爲數不多的老朋友了,他既然來了日本,那我自然是要去見一下的。”
源稚生見狀也不好再說什麼,轉頭看向對面的女孩,源稚女卻沒有看他,她只是平靜的問上杉越:“你確定麼?”
“嗯,別擔心。”上杉越點頭,無聲的笑了笑:“知道你們擔心我,但我還沒廢物到這種地步。”
“我不是這個意思。”源稚生嘆氣:“那好吧,相信你能自己解決。”
三言兩語之下,接待昂熱的人選就定了下來,源稚女也不再多說,直接發佈新的命令。
“查封海關,懸賞愷撒三人組,把他們三個給我抓回來。”源稚女說:“尤其是愷撒和路明非,最好是掌握在我們手裡。”
“是。”衆家長齊聲應是,只是心裡不免疑惑,不知道爲什麼要爲了那三個孩子大動干戈。
但源稚女卻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路明非本身是個不需要在意的衰仔,但偏偏後面有個煩人的魔鬼,讓他一個人在外混,難保不被魔鬼騙掉小命,放在身邊源稚女放心一些,至少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路鳴澤撈不到一點交易的機會。
至於愷撒,那就純粹是爲了防止加圖索家發瘋,直接對源氏重工動手,把這位公子哥放在源氏重工裡,龐貝總不至於喪心病狂的朝源氏重工扔天譴吧。
而楚子航……這位的立場源稚女倒不是很擔心,不過帶回來也行,畢竟後面的局勢可能會更亂,省得不小心誤傷了耶夢加得來找茬。
等將這一切都安排妥當後,會議結束,家主們臉色凝重,各自帶着任務散去,很快偌大的會議廳裡就只剩下了源稚女,源稚生和上杉越。
上杉越率先站起了身,臉上帶着慈和的笑容。
“沒事。”他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對兒女,輕聲說:“不用擔心,雖然上一次我輸給了昂熱,但不代表這一次我會輸。”
“也要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
源稚生沉默的點頭,老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又看向源稚女,目光在女孩那頭白髮上看了又看,最後還是沒忍住說:
“頭髮和眼睛的顏色變不回去了嗎?”
源稚女伸手繞起一縷銀白的髮絲,想了想,說:“應該是不能了。”
“唉。”上杉越嘆了口氣,很是勉強的樣子:“那就算了吧。”
“怎麼了,不好看嗎?”
“也沒有。”上杉越欲言又止,神色糾結:“就是總覺得,你這頭髮白的比我年紀都大了。”
源稚女:“?”
源稚生:“……”
…
成田機場,出入境大廳。
滿頭白髮的老人從櫃檯離開,臉上還掛着淡淡的笑容。
老人穿着格子外套,白色舊襯衫帶着陽光的氣味,領口裡塞着紫色領巾,鼻樑上架着玳瑁架眼鏡,看上去風度翩翩,就像名匠手製的老琴那樣,帶着時間的韻味。
他漫步在喧鬧的人羣裡,看着周圍形形色色的人,覺得東京真是個吵鬧的城市。
洶涌的人潮盡頭,穿着簡單白色和服的老人靜靜的站立着,花白的頭髮被梳的一絲不苟,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的背已經微微佝僂,曾經的美男子也變成了老態龍鍾的老人。
他就那樣站在人羣裡,明明看上去毫不矚目,卻彷彿遠的站在高山之巔。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昂熱緩緩扯出一個笑來。
而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的是,成田機場那洶涌的人潮外,少年和少女斜靠在牆邊,靜靜的注視着這場老朋友之間的會面。
源稚生終究還是不放心上杉越一個人來見昂熱,就偷偷跟了過來,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源稚女來的比他更早。
兩人在機場相遇之時,皆是沉默。
他們誰多話,畢竟剛剛都對上杉越的實力表示了認同,結果轉頭就偷偷跟上來明顯是不信任什麼的,說出去還是有些傷大家長的自尊。
不過看到兩位老人見面似乎並沒有什麼火藥味,源稚生那顆懸着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
他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旁邊的女孩說話:“接下來準備幹什麼?”
“啊,大概是殺幾頭龍王?”源稚女想了想,掰着手指頭數:“現在還剩下利維坦,諾頓,康斯坦丁,耶夢加得,還有奧丁。”
她說着,猩紅的舌尖舔了舔脣,眼睛都亮了起來:“先殺個利維坦吧,看她不順眼很久了。”
源稚生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一言難盡,他聽着女孩跟報菜名一樣說出一堆龍王的名字,那種感覺就像是她挑挑揀揀,最後說“啊今天吃點什麼好呢,要不先吃個海鮮補補,饞很久了”……
哪怕已經適應了很久,他依舊不是很能理解這種把龍王當菜的瘋狂,艱難的點了點頭,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說:“對了,小暮呢?”
“櫻說,已經很長時間沒看到她了,你知道麼?”
源稚女點了點頭,“知道,最近日本不太平,我就讓她先離開日本了。”
源稚生十分意外:“離開日本了?你把她送到哪裡去了?”
“雖然日本不太平,但畢竟是我們的地盤,這世界上還有比在你身邊,比在日本更安全?”
“有啊。”源稚女擡了擡眼皮:“完整體的龍王家裡不就比我這安全嗎?”
源稚生:“?”
與此同時,中國內陸某處,櫻井小暮放下那信號時好時壞的手機,擡起頭,看着頭頂那昏暗的天空。
這裡的溫度並不高,可她在單薄的衣物外面只套了一件黑色風衣,風衣並不合身,看上去明顯大了一些,她只好攥住衣領,讓風灌不進來。
女孩身段窈窕,明眸善睞,微彎的眼角嫵媚又動人,哪怕沒什麼表情只是安靜的發呆也別有一番風味,看上去就像是一朵開得正好的香水百合。
百合這種花開起來並不明豔,但香味卻濃郁而清新,就像這個女孩,美的溫婉而柔和。
櫻井小暮來到這裡兩天了,自進入這裡開始,擡頭望去皆是昏暗,因爲這裡是尼伯龍根,是被光明遺忘的地方,冷寂,黑暗,死亡纔是這裡的主旋律。
“總是待在這裡,不無聊麼?”
女人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櫻井小暮還沒來得及回頭,溫暖柔軟的身體就從背後貼了上來,夏彌……或者說耶夢加得將頭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得眼角彎彎,看上去非常好說話的樣子。
櫻井小暮不着聲色的掙扎了一下,但女孩貼得很緊,掙不脫。
於是櫻井小暮便安靜下來,低頭垂眸,就像只溫順的小貓。
“只有這裡有信號。”她說。
“這麼想她啊。”夏彌笑容愈發擴大,“不過也是,她確實很動人,連我都忍不住被吸引了呢。”
她說着,伸手挑起櫻井小暮白皙而精緻的下巴,上下打量着那張精緻的臉:“說起來我也一直很好奇,你這樣普通的人類,爲什麼能被她看上呢?”
憑心而論,櫻井小暮是個很嫵媚漂亮的女孩,就像是冰過的甜酒,你永遠也無法討厭她,卻會漸漸在她這被微冰的甜酒裡沉淪。
但比起夏彌那張美的完美無缺的臉,櫻井小暮還是會遜色一籌,就像是小甜酒雖甜,卻無法和伏特加比濃烈的酒味。
櫻井小暮擡起眼,毫不畏懼的跟夏彌對視,語氣平靜:“可能是因爲我比較有自知之明,從未自以爲是。”
夏彌挑眉:“你這是在點我?”
“沒有,實話實說。”櫻井小暮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能麻煩你放開我嗎,你靠的太近了,我不舒服。”
“急什麼,聊聊唄。”夏彌臉上的笑容愈發擴大,她把玩着女孩柔順的長髮,跟沒骨頭一樣掛在女孩背上,聲音漫不經心:“源稚女讓你來,是爲了盯住我?”
“不是。”櫻井小暮說:“日本現在很亂,她讓我來你這裡躲一下。”
“哦?”夏彌來了興趣,湊到女孩耳邊,溫熱的呼吸噴灑在那白皙的脖頸裡:“有多亂?”
櫻井小暮皺了皺眉,但語氣還是平靜的:“非常亂,你要去看看麼?”
“嘖,還說不是來盯着我的。”夏彌撇了撇嘴:“沒意思,明明說好要等我去幫她,結果一點都不相信我,怎麼,還怕我偷偷溜去日本背刺她?”
櫻井小暮看着夏彌那張美的仿若天使一樣的臉,輕輕垂下了眼眸。
夏彌嘟囔着抱怨了幾句,但注意力還是很快回到了櫻井小暮身上,她肆無忌憚的打量着這個女孩,想不明白自己輸在了哪裡。
在卡塞爾學院裡,她和源稚女是室友,雙方確定達成合作簽下血契後,關係也緩和了很多,對於這位自己很感興趣的目標,夏彌理所當然的發動了色誘。
但很遺憾,源稚女完全不爲所動,哪怕她使出渾身解數也都是媚眼拋給了瞎子看,如果源稚女喜歡男人也就算了,她還可以安慰自己性取向不對,可她卻知道櫻井小暮的存在,頓時就有些不甘。
難道自己堂堂龍王還不如這個血統都不入流的普通人類?
可偏偏事實還就是這樣。
可自己到底差在哪兒了呢?夏彌想破頭也想不通,她打量着櫻井小暮,美是美,但也不至於傾國傾城,根本比不上她,血統更不用說,弱小的可憐,比螻蟻也強不了多少。
總不能是……
挑剔的目光看向了女孩凹凸有致的身段,夏彌撇了撇嘴,心說真俗氣,懂不懂什麼叫做模特身材,明明自己這樣的纔是高級。
愈發不滿的她掐住櫻井小暮下巴的手指下移,將那纖細的脖頸握在手中,微微用力,瞬間在白皙的皮膚上留下了豔紅的痕跡,夏彌從背後整個將女孩擁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聲說:
“你說,稚女把你送過來,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如果你死了,稚女會用多長時間忘記你呢?”她看上去對這個問題好像很感興趣的樣子,眼裡閃過幾分躍躍欲試:“要不然我們試試?看看你死了,她會不會移情別戀?”
櫻井小暮被迫仰着頭,因爲窒息狹長的眼尾都多了一抹豔紅,但她卻依舊平靜,連語調都沒變,淡淡的吐出了三個字:“你不敢。”
夏彌眯起眼睛,聲音裡多了幾分危險:“你再說一遍?”
“我說,你不敢。”櫻井小暮淡然重複:“如果我死在這裡,那你大概很快就會來陪我。”
“這是威脅?”
“不,這是事實。”
氣氛陡然變得沉重,雙方無聲的對峙,夏彌手掌愈發用力,櫻井小暮這臉色也愈發蒼白,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任何失態,始終保持着那副平靜淡然的模樣。
終於,就在櫻井小暮將要因爲窒息暈厥之時,夏彌猛地鬆開了手,女孩頓時大聲咳嗽起來,單薄的身體弓起,就像一朵脆弱的花。
夏彌撇了撇嘴:“沒意思,你和她一樣沒意思,最討厭日本人了,鬼子都壞。”
櫻井小暮無聲的笑了笑,她從寬大的袖子裡拿出了一把匕首,寒芒閃過夏彌的眼。
女孩緩緩舉起匕首,輕聲說:“離我遠點,我不喜歡別人靠我太近。”
夏彌挑眉:“姑娘你有沒有搞錯,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拿着這個東西是要給我撓癢癢嗎?我站着不動,讓你砍你都砍不動。”
櫻井小暮點頭:“我知道你是龍王,我也沒想砍你。”
說完,她直接將匕首橫在自己脖頸上,瞬間殷紅的血珠冒出,順着白皙的皮膚滴落,可櫻井小暮卻眼都不眨,平靜的說:“別碰我,不然我就死你這裡。”
夏彌:“?”
看着女孩那雙震驚的眼,櫻井小暮一字一頓:“我會在地下等你來陪我。”
“有尊貴的龍王大人抵命,想來我這種卑賤的人類也是不虧的。”
夏彌看了她很久很久,臉上的表情匪夷所思,終於,她忍不住問:“你倆是精神病院裡認識的嗎?你們的感情其實是始於病情吧?!”
“不然爲什麼一樣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