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拐走繪梨衣
“什麼叫不知道諾頓去哪兒了?那麼大個人也看不住嗎?”
源氏重工,烏鴉和夜叉的頭都快垂到地上去了,任由源稚女數落。
兩人都是身材魁梧的暴徒,同時還是源稚生的家臣,這輩子做過的殺人放火之事數不勝數,砍死的極惡之徒說不定可以堆滿一卡車,可在女孩面前,愣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源稚生在一旁欲言又止,他是讓烏鴉和夜叉在能力允許的範圍下盯一盯諾頓,但那位龍王大人如果真的想甩開誰,又怎麼可能是烏鴉和夜叉能盯得住的?
但他同樣不敢說話,最後還是一身職業套裝的櫻推了推黑框眼鏡,語氣平靜道:“監控顯示,他最後一次出現是在十小時前,獨自離開。”
“那康斯坦丁呢?”源稚女問:“康斯坦丁還在嗎?”
比起諾頓,源稚女其實更擔心的是康斯坦丁,她和諾頓簽訂了血契,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不會互相動手,卻沒有和康斯坦丁簽訂。
而青銅與火的王位上,真正掌控絕大部分“力”的,其實是那個靦腆瘦弱的男孩,且那個男孩,絕對聽從諾頓的命令。
也許這就是當初諾頓選擇與她簽訂血契,卻沒有讓她和康斯坦丁簽訂的原因吧。
從一開始,那位暴君就想好了退路,如果源稚女願意乖乖做他的刀自然萬事大吉,但源稚女若失控,在他們互相制肘無法動手的情況下,掌握絕大部分“力”的康斯坦丁可以替他抹殺源稚女。
如此佈置,簡直滴水不漏。
所以比起諾頓,顯然是康斯坦丁更加危險。
“康斯坦丁也不見了。”櫻說,在源稚女心猛的沉下去之前,她補充道:“不過,應該和諾頓不是一起。”
“怎麼?”
櫻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神色:“是繪梨衣小姐帶着康斯坦丁偷偷跑出去了,已經有兩天了,一直未歸。”
夜叉聞言撓了撓頭,好奇道:“所以諾頓其實是出去找弟弟了?”
衆人面面相覷,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畢竟好像……還真有可能。
“沒派人出去找嗎?”源稚生深深地蹙起眉:“繪梨衣真是越來越胡鬧了!”
“派人找了,但沒找到。”櫻說:“繪梨衣小姐似乎知道家族每次都是靠監控找到他們的,這一次有意避開了監控。”
烏鴉捂臉:“這個連繪梨衣小姐都變聰明瞭的世界沒救了。”
見源稚女和源稚生表情精彩,櫻又補充了一句:“不過繪梨衣小姐也什麼壞心思,她可能就是單純的想在外面多玩幾天。”
“算了,她想玩就讓她玩吧。”最終,還是源稚女開了口:“你們抓緊時間找一找諾頓,看看能不能查清楚他去哪兒了又在幹什麼。”
她說着轉身:“我去看看校長。”
源稚女拉開了一處隱蔽的拉門,寬敞的露臺上,硃紅色的鳥居在黑暗裡安靜的蟄伏着,唯有點點溫暖的燭光滲透而出。
走過清澈的流泉,目光掃過那些白石和青草組成的枯山水,源稚女在心裡隨口問:“這東西怎麼殺?”
“這麼急着打打殺殺做什麼。”弗裡嘉笑了笑:“知道他在哪了就跑不掉了,這麼好的餌,不用就可惜了。”
語氣微頓,源稚女問:“他是奧丁的兄弟?”
“是。”
“可是他不是死了嗎?”源稚女皺眉:“奧丁不是完全體龍王嗎?”
“哪有那麼簡單呢。”弗裡嘉嘴角上揚,“龍王若是真的能輕易對自己的血親下手,何至於蹉跎數千年一次又一次化繭?”
“奧丁借別人之手殺了他,但一位君主又怎會那麼輕易死去?更何況那種情況下,以那個人類的血統,又怎麼可能還活得下來?不過是因爲被繭寄生。”
“包括他現在擁有遠超普通混血種的力量,也都是繭賦予的,他本身的血統並不算強,甚至還不如你的那些人類血親。”
源稚女無聲的笑了笑,她忽然覺得有些諷刺,昂熱的所有朋友,包括他自己的人格都死在了那個夏夜,活下來的只是一個被仇恨支配的亡魂,此後他的世界除了復仇再無其他。
結果最大的仇人就在他身上,而他用來屠龍的力量,恰恰是來自於仇人,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情嗎?
英俊的老人被放在神龕前的軟墊上,嫋嫋青煙縈繞在大殿裡,上杉越坐在他身旁,面前擺着一副下了一半的殘棋。
就像是兩個老棋手下到一半,其中一位累了便歪在一旁小憩片刻,而另外一位安靜的等候,同時認真思索下一步棋該如何走。
源稚女沒有再上前,她站在遠處看着這一幕,看着那兩位老人安靜祥和的面目,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
“風王寄生的事情,多少人能看得出來?”
“很少。”弗裡嘉說:“至少同一層次的四大君主不行,他們頂多有所猜測,只有更高層次的存在才能看穿。”
“所以奧丁其實也不清楚自己的血親在哪?”
“我想是應該知道的,畢竟是他親手策劃的這一切不是麼?”
沒有計較弗裡嘉是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的,源稚女繼續問:“那路鳴澤呢?他也看不出來嗎?”
“他可以。”弗裡嘉扯了扯嘴角,面上劃過一抹嘲諷:“再怎麼說,他也比那八個廢物強。”
源稚女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心裡最疑惑的問題:“路鳴澤和路明非,到底是什麼?”
“這並不難猜吧?”被無數鐵鏈層層束縛的女人擡起頭,血腥的紅瞳裡滿是玩味:“他們啊,不過是一個被釘死在王位上還心有不甘的亡魂。”
“還有一個,徒有其形自甘墮落的昔日至尊。”
說到這裡她頓了頓,眼裡滿是諷刺:“小丑愚戲罷了。”
……
路明非重重的打了個噴嚏,下意識的想去拽身旁人的衣服,但拽了個空。
他轉頭,就和赤裸上身的楚子航對上了目光,路明非尷尬的收回了手,撓頭:“師兄你這樣真性感。”
他這是實話,說起來大家都是男人,但路明非從未覺得哪個男人赤裸上身能這麼性感。
楚子航面無表情的轉過了臉,從路過的待應生手上拿起毛巾,擦拭胸肌上的酒液。
作爲新人牛郎的他剛剛表演了處男秀,有玩嗨了的大小姐把香檳潑在了他身上,但在這裡顧客就是上帝,他只能自認倒黴。
說起來楚少爺大概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第一次勤工儉學是在夜總會裡當牛郎,愷撒和路明非也差不多,這不是什麼能見人的好職業,但他們沒辦法。
他們沒有地方可去,安全港完蛋了,聯繫也中斷了,電視上還滾動着對他們的通緝,他們沒有錢沒有信用卡沒有護照,甚至連語言都不通,就只能找到這樣的落腳點。
牛郎夜總會也不介意他們是不是非法勞工,更不在乎他們會不會說日文,因爲這裡是個靠臉吃飯的地方,而這方面愷撒和楚子航優勢明顯,連帶着路明非都能混口飯吃。
只是這未免也太過放浪形骸……
路明非忍不住轉頭看愷撒:“愷撒老大伱看我們還有機會洗白嗎?”
愷撒沒有回答他,正在專注的看着什麼,到處都是鬧哄哄的,路明非以爲他沒聽見,正準備再次開口,目光順着他看的方向一掃,卻愣住了。
只見舞池中數不清的男女在搖擺,地面有節奏的震動,這是一場盛大的假面舞會,女人們都穿着短裙踩着細高跟鞋,臉上戴着精緻的面具,裙邊上裝飾着華麗的亮片或者孔雀毛。
她們的舞伴都是年輕男人,要麼陰柔俊秀要麼陽剛粗獷,多半都是明星級別的美男,整個舞池的氣氛十分淫靡,無人不醉,醉醺醺的女人摟着醉醺醺的男人,到處都是狂歡。
在這種情況下,有個別亂入的人就會顯得非常明顯。
高挑的女孩穿着簡單卻精緻的紫黑色公主裙,雪白的腿上還綁着黑色絲帶平添幾分性感,原本清水掛麪般的紅色長髮隨意的綁在一起。
她沒有戴面具,美麗的面龐上一雙暗紅色的眼睛四處張望,明明穿着打扮都很時尚,可那雙清澈的眼睛裡藏不住的好奇還是暴露了她,就像一隻僞裝成惡狼混入狼羣的羊羔。
女孩的身旁,還跟着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精緻小男孩,男孩看上去很彆扭,似乎是不習慣穿那麼板正的衣服,神情裡滿是緊張,溼漉漉的眼睛彷彿迷路的幼鹿,膽怯又彷徨。
小男孩緊緊抓着女孩的衣角,就像是被頑皮姐姐哄騙出來的乖孩子,站在燈紅酒綠的成人世界裡不知所措。
在羣魔亂舞的舞池裡,漂亮的姐弟倆就像是黑紙上誤入的白子,極爲醒目,已經有不少人都在偷偷觀察他們了。
不過男孩女孩身上穿的衣服都極爲精緻昂貴,衆人便猜測是哪家公子哥和大小姐偷偷溜出來玩,這種事倒是時有發生,也沒人在意。
“這是……”路明非仔細觀察了半晌,然後忽然瞪大了眼睛:“這不是師姐的弟弟妹妹們嗎?”
“對,確實是日本分部的人。”愷撒開口了:“當時接機的時候他們就在,風間琉璃似乎很在乎他們。”
楚子航聞言也看了過去,很快皺起了眉,眼裡一抹複雜情緒一閃而逝:“他們怎麼在這裡?”
“我靠,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路明非震驚,但很快又察覺到異常:“不對,抓我們怎麼可能讓兩個小孩來,還這麼光明正大,感覺他們是出來玩兒的。”
“這麼小年紀就來這裡玩?”愷撒挑眉:“日本未免也太開明瞭吧?”
“像是偷溜出來的。”楚子航說:“以蛇岐八家對他們的恭敬態度,他們在蛇岐八家中的地位應該不低,不可能讓他們自己單獨出來。”
“好機會啊。”愷撒眼睛亮了:“他們作爲風間琉璃的弟弟妹妹,在蛇岐八家怎麼着也是個重要人物吧?”
“如果我們把他們拐走控制住,不就掌握了和蛇岐八家談判的資本?”
路明非聞言愣住,下意識的說:“這不好吧?”
“怎麼不好?”愷撒反問。
路明非卻說不上來。
他能感覺到愷撒的興奮,蛇岐八家上上下下全是黑道,這些日本人信奉極道文化,結果就是一個比一個兇殘暴虐,而他們面前這兩位,大概是整個蛇岐八家最弱的存在了。
畢竟只是兩個孩子,尤其是那個小的,看上去甚至都還沒成年,瘦弱的就像營養不良,走路還磕磕絆絆的大概是腿腳不好,控制起來簡直不要太輕易。
在愷撒眼裡,這大概就是送上門來的把柄,所以興奮理所應當。
路明非卻有點擔心,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擔心,明明日本分部都背叛了,也知道愷撒是個驕傲的人,不可能對孩子動手。
可他卻還是擔心那兩個孩子,不想讓愷撒將他們控制,他怕師姐知道了會生他氣。
哪怕到了這種地步,路明非心裡還是覺得這裡面有誤會,師姐纔不會對他們動手呢,她明明都下水幫他們砍巨鯨了。
如果不是愷撒看得緊,路明非好幾次都想偷偷跟師姐聯繫,手機號在心裡背了又背,但愣是找不到機會。
所以他完全不想看到這兩個無辜的孩子被扯進來,就在他努力思索着要怎麼瞞着愷撒偷偷讓那兩個孩子離開的時候,那個有着一頭暗紅色長髮的女孩,忽然擡起了頭。
她像是察覺到了有目光在注視自己,直直的就看了過來,那雙暗紅色的清澈眸子看到路明非三人後,頓時亮了。
沒等任何人招呼,女孩直接拉着男孩向他們走了過來,愷撒挑眉,路明非心裡焦急不已,朝着女孩瘋狂暗示眼睛都快擠成鬥雞了,楚子航則抿脣沉默。
“你們,是,姐姐的朋友!”女孩十分高興的開口,中文說的磕磕巴巴,聲音清越:“你好,我,我是繪梨衣!”
她說着,拉着身旁蒼白的男孩興沖沖的介紹:“他是康康,我們,出來玩!”
愷撒臉上綻放了一個貴公子獨有的專屬笑容,自信而陽光:“你好,我是愷撒。”
繪梨衣滿臉好奇的看着他,路明非心說完了完了,愷撒在學院裡就是少女收割機,不知道讓多少少女春心萌動,對付這麼個呆頭鵝姑娘還不得輕鬆拿捏?
結果下一秒他就聽到呆頭鵝姑娘用那種非常天真無辜的語氣問:“你不冷嗎?”
她指着愷撒那件布料極少的性感制服,真誠的問:“你窮的,穿不起,衣服嗎?繪梨衣有錢,可以借給你。”
這姑娘也不知道學着誰的樣子,伸手拍着愷撒的肩膀,漂亮的眼睛裡滿是同情,豪氣干雲:“姐姐朋友,不用還!”
愷撒:“?”
愷撒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