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別殺他們。你們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們。”
中年人驚慌地喊道。
這個人的體質也有些不同尋常，其他人都已經昏厥了，而他還能求饒。
“反抗的殺掉，不反抗的打斷手腳帶下來。”
路明非改變了命令。
中年人的眼神裡充滿了仇恨，又有一絲劫後餘生的慶幸。
“別高興得太早了，先說說看，你給我什麼？”
他毫不留情地說道。
“我們家族收藏的古董，都可以給你們。”
中年人心痛地說道。
“就這？”
路明非用不屑的語氣說道。
“你們還想要什麼？我不知道那個叛徒怎麼跟你們說的，我們家族已經沒有黃金了！”
中年人內心的憤怒衝破了恐懼，不管不顧地大叫道。
“那你們就去死吧。”
他眼神一冷，從風衣裡拔出了鍊金左輪。
“該死的是你們。”
中年人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嗯？”
路明非毫不猶豫地開了槍。
中年人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爆開，但噴射的血液和組織卻沒有四散開來，而是被某種力量聚集在一起，然後沒入牆壁之中。
“Ph’nglui mglw’nafh Cthulhu”
詭異的聲音從大宅的各處冒了出來，聲音各不相同，就像每一塊地板上都埋着一具屍體一樣。
還沒等路明非採取行動，那些昏迷的人也像爛泥一樣被大宅吸收。
可怖的訟唱聲更響了。
“團長大人，上面的人全都被房子吸收了。”
阪井明菜和其他人也跑下來了。
“嗯。夏彌，這個咒文你聽過嗎？”
路明非問道。
“沒有，但絕對不是龍文也不是龍文的變種。”
夏彌搖頭道
“不過你最好別讓它們繼續念下去，我有種很不好的感覺。”
她皺着眉頭說道。
那是一種混合了恐懼和仇恨的感覺，超出了基因本能，根植在靈魂深處。
但夏彌卻無法深思，一種位階極高的力量封鎖住了她的思維，甚至比帝皇的封印還要牢固。
“塔卡爾、阪井姐妹，讓它們閉嘴。”
路明非命令道。
“是。”
兩人齊聲答應，然後釋放了言靈。
金色的聖詠蓋壓了大宅亡靈的合唱，在帝皇的首席歌姬面前，這些邪惡的咒語只有微不足道的雜音。
而塔卡爾則睜開了他的第三隻眼睛，溼婆之眼噴射出滅世之光，目光所及之處無不燃起黑色的業火，將房子一寸寸化爲虛無。
大宅似乎也意識自己命不久矣，原本的齊唱變得雜亂無章，但卻更加高亢。
混亂的魔音突破了言靈·聖詠的薄弱部分，鑽進了衆人的腦海。
噁心、滑膩、煩躁的情緒挑動着他們的心靈，讓他們幾乎無法繼續吟唱龍文。
就像一條溼漉漉的觸手，在他們的腦子裡不斷地遊動一下。
而那些混亂的念頭，就是觸手沿途留下的粘液。
“謹遵帝命，滅盡異端！”
一聲剛烈的戰吼蓋壓住了一切聲音。
路明非的眼中燃燒着熊熊怒火，這些噁心的邪神，竟想用祂們骯髒的意念來玷污他純淨的思緒。
“塔卡爾，燒掉這些垃圾。”
他對着清醒過來的印度混血種說道。
“是，戰團長冕下。”
塔卡爾被他聲音中的殺氣嚇得一激靈，再也顧不得留力。
全力開啓的溼婆之眼周圍濺射出邪異的血光，而黑色業火則像倒了汽油一般以之前三倍的速度向四周擴散。
而阪井明菜不甘落後，帝皇箴言化作一個個可見的音符，在大宅裡到處亂砸。
神秘而令人瘋狂的氛圍被一掃而光，充斥衆人耳目的只有言靈的暴力。
路明非嘗試扔了一臺GBA，但高能炸藥對這棟屋子的效果並不好。
地板被炸出了一個大坑，露出下面腐爛的空間，但轉瞬間又蠕動復原。
而且爆炸的威力也有失水準，物理的規則在這裡被壓制了。
看着大發淫威的言靈，路明非若有所思。
元素的力量似乎不受大宅中的神秘力量影響。
終於，在累積的傷害超過一定的限度後，大宅發出最後一聲恐怖的嚎叫，然後就轟然崩塌。
碎裂的樓層帶着大宅的怨念，朝衆人壓了下來。
阪井明菜和塔卡爾立刻調整了言靈的範圍，朝着頭頂釋放。
在兩種力量最後的對抗後，明媚的陽光終於照進了這座陰森了數百年的大宅，儘管它已經只剩下了殘垣斷壁。
“哇！”
衆人突然感覺到一陣噁心，紛紛嘔吐起來。
鹹腥的海水不斷從他們的口鼻中涌出，除了路明非外，所有人吐了足足兩分鐘才把身體裡的海水吐盡。
“嫩媽個大褲衩，真夠陰的啊。”
第五月一邊咳嗽一邊罵道。
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中的招，一點感覺都沒有。
要不是阪井明菜和塔卡爾拆遷拆得快，他們可能就在陸地上溺死了。
路明非感受着舌尖的鹹味，他體內的海水要比其他人少很多，大概是因爲有帝皇的庇護。
他對此沒有太多感覺，靈能者的巫術比這還陰險的多了去了。
路明非就曾經被一個混沌巫師無聲無息地換走了一顆心臟，還好隨行的智庫長反應夠快，立刻一個力場拳打爆了他的頭，然後把心臟搶了回來。
“你們留下，找找有沒有有價值的東西，我去找楚子航兄弟他們。”
路明非說道，然後衝出了廢墟。
他拿出手機，戰團每個人的身上都裝了定位器，雖然沒有連接諾瑪所以無法使用衛星定位，但幾公里以內的追蹤還是做得到的。
朝着屏幕上的綠點衝刺，路明非很快就來到了二連所在的區域。
遠遠看去，身穿日常巫女服的繪梨衣正舉起了武士刀，翩然如仙。
下一秒，言靈·審判就會把她面前的敵人都切成碎片。
“繪梨衣，留活口。”
路明非高聲道。
“哦。”
繪梨衣回頭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把一個馬什家的人削成了人棍。
原本有些偷懶的芬格爾見路明非趕了過來，立刻臉上一變。
“好賊子，拿命來！”
他大喝一聲，言靈·青銅御座開啓，金色的拳頭砸在了一個馬什家的人身上。
但他這志在必得的一拳卻落了空。那個人的身上忽然生成了一層滑膩的泡膜，將芬格爾的拳頭滑到了一邊。
感受到路明非的死亡視線，他頓時惱羞成怒。
“敬酒不吃吃罰酒。”
芬格爾往兜裡一抓，一把五顏六色的粉末就被他揚了出來。
“啊！”
那個馬什家的人眼睛沾上了粉末，立刻紅腫潰爛，其他被沾上的地方也迅速被腐蝕，露出了皮膚下的組織。
消肉蝕骨的痛苦讓他無法再維持住巫術，那層泡膜立刻消失不見。
“哼哼，百般武藝，此乃神沙。”
芬格爾一記左勾拳將他打翻在地。
“你們是誰？爲什麼要和我們大袞密教作對？”
被幾個馬什家的人保護在中間的老者沉聲問道。
這個老者大約一米八，看上去又瘦又駝背。
他的脖子兩側有着深深的皺紋，看上去就像魚類的鰓。
這使得他的面容比實際年紀還要蒼老許多。
老者的腦袋又窄又長，就像一條海馬，一雙鼓脹而暗淡的灰藍色的眼睛一直沒有眨動。
更令人注意的是他的耳朵，就像沒有發育完全，又像是退化後向內收縮。
不管從什麼人羣的審美來說，這都是一張醜陋至極的畸形的臉龐。
“團長大人，需要我先搞拿下他嗎？”
源稚女躍躍欲試。
他已經很久沒有用言靈·夢貘戰勝過敵人了。
路明非剛想答應，突然一陣心血來潮。
“不，帝皇的啓示告訴我，不要進入這些人的夢境。”
他搖了搖頭。
“好的。”
源稚女有些遺憾，但還是聽從了命令。
“留下這個醜的，還有那個，其他人全部殺掉。”
路明非指向一個畏縮着躲在人羣后面的人，那個人的體型看上去比他的同族大了兩圈，穿着一件巨大的斗篷，眼神中泛着渾濁的愚蠢。
路明非並非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什麼特別的力量，而是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表情。
那些人表面上都是在保護中間的老者，但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眼睛都忍不住往這個斗篷人的身上瞟。
“不能讓他們抓走神的寵兒。同族們，爲了偉大的天父和救主，獻出你們的血肉與靈魂吧。”
見事情暴露，老者索性也不裝了，舉起手中的黑色石板大聲喊道。
“爲了偉大的救主和我們的父神！”
馬什家族的其他人也大聲迴應。
“團長，小心那塊石板。那傢伙會用它放魔法。”
芬格爾齜牙咧嘴的說道。
剛剛他就捱了一發從地上冒出來的冰刺，要不是開了青銅御座，當場就被做成穿刺公手辦了。
“那就用魔法打敗魔法。”
路明非輕蔑一笑，拔槍就射。
血紅的賢者之石子彈射向石碑，老者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
等到他聽到槍聲之時，黑色的石碑就已經被射出一個大洞。
“這怎麼可能？”
老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塊由父神親自賜下的附魔石碑是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的神器，馬什家族用它不知道戰勝了多少敵人。
儘管因爲羣星失位而威力大減，但碑身依然有身體保護。
剛剛楚子航他們也射中過幾槍，但都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賢者之石.”
路明非再次若有所以，無論是言靈還是賢者之石，用來攻擊這些人似乎都比用來龍族內戰更好用。
他突然想到了綠皮，獸人和龍族這兩個種族看上去似乎截然不同，但其實有一個最大的共同點。
它們的性格和能力都充滿了設計感。
古聖創造綠皮是爲了和混沌戰鬥，那黑王創造龍族又是爲了什麼呢？
或者說，創造龍族的真的是黑王嗎？
就在路明非思索之時，沒有了附魔石碑幫助的馬什們節節敗退。
眼見就要全軍覆沒，老者似乎下定了決心，要念動咒語。
但剛唸了幾個音節，他又聽了下來。
他看着瑟瑟發抖的斗篷人眼中閃過一絲掙扎和畏懼，但最後都被求生的渴望所替代。
“海格力斯，接住石碑。”
老者將石碑扔向斗篷人，後者聽話地伸出手接住。
“乖孩子，你該回到神的身邊去了。”
老者溫柔地說道，然後念出了禁忌的咒文。
“Da’tuh mne’far ha’Cthulhu(變回真正的面目吧，克蘇魯的寵兒)。”
名爲海格力斯的人發出一聲野性的嚎叫，他斗篷下的身體急速地膨脹，很快將寬鬆的斗篷都撐得滿滿當當。
他似乎覺得過於拘束，幾下就將斗篷扯得粉碎，露出了裡面灰綠色的肉體，還有長着鰭狀突起物的後背，以及那一對殘缺的蝙蝠翅膀。
“上吧，海格力斯，撕碎他們。”
老馬什將手指指向路明非。
毫無疑問，這個能射穿附魔石碑的敵人是最危險的。
“噠噠噠~”
海格力斯發出海豚般的叫聲，橫衝直撞的氣勢卻像一頭抹香鯨。
他的臀部用力地搖擺，就像在擺動魚尾。
“醜陋的異形。”
面對這超出常識的生物，路明非的眼中只有厭惡。
宇宙中最噁心的生物就是異形，而比異形更噁心的就是被邪神改造成的異形。
“楚子航兄弟。”
厭惡歸厭惡，路明非卻沒有託大。
畢竟沒穿動力甲也沒配星火劍，而對方又是從未見過的敵人。
“明白。”
楚子航立刻衝了過來，然後擡手就是兩槍。
兵器不好帶，手槍還是很好藏的。
Pfeifer Zeliska轉輪手槍改造款，使用12.7毫米鎢芯彈，初速510m/s，槍口動能7000焦耳。
這是鍊金武器外威力最大的手槍，獵殺大象都是輕而易舉。
當然，它的缺點也很明顯，第一是太重且後坐力太大，第二是經過改造後彈量只有三發。
不過對楚子航來說，第一個缺點問題不大。
經過充足的發育後，他的身體素質已經達到了接近路明非的水平。
第二個缺點其實也不是問題，他找裝備部定製這把槍就是爲了針對精英敵人的。
三槍都打不死的敵人，四槍也一樣打不死。
三發鎢芯彈分別射向海格力斯的雙臂和右腿。
他還記得路明非的命令，要留這個異形當活口審問。
以楚子航的射擊技術，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運動靶也是槍槍十環。
然而，當子彈命中了海格力斯的身體後，卻像踩在倒了潤滑油的地板上一樣，滑向了別的方向，只擦出了幾條微不足道的血痕。
“看到了嗎？這就是我主的神力，你們是沒有勝算的。還不快快投降，成爲我主的眷屬。”
老馬什狂笑道。
“我主？宇宙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偉大的人類之主。”
路明非冷哼一聲，然後抓住了衝過來的海格力斯的拳頭。
在那潮溼的手臂上，有幾條觸手正在快速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