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與水之王來了？”
第五月張大着嘴巴問道。
“對。”
路明非點頭。
避難所亂成了一鍋粥，參觀自然也就進行不下去了。
按照他的想法，那肯定是一發爆彈送路鳴澤歸西，但路麟城阻止了他。
除了達摩克利斯之劍這件專門準備的武器，用其他的方式攻擊路鳴澤都可能打破平衡，讓他直接甦醒。
考慮到他說的有一定道理，路明非也沒有執意而爲。
“那還不趕緊跑路？”
夏彌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
這可不是青銅與火之王那個半成品，這次也沒有上杉兄妹三合一，打肯定是打不過的。
路明非態度悠閒，打雖然打不過，但跑還是跑得掉的。
來都來了，這齣戲肯定要看到最後。
而且他也根據情況來決定後面的行動。
可惜這次人員沒帶齊，不然倒不是沒有混血摸魚的機會。
路明非的目光轉移到第五月身上，忽然神色一動。
他霍然起身，走到會客室的門口。
“對不起，路明非先生，避難所現在正處於最高動員狀態，請不要隨意走動。”
看守在門口的娜塔莎表情嚴肅。
“聯繫路麟城，我可能有辦法對付海洋與水之王。”
聽到他的話，娜塔莎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但最終還是拿出了通訊器。
“秘書長，路明非找你。”
她把通訊器遞給了路明非。
“什麼事？如果你要離開直接走就行了，反正也沒人攔得住你。”
路麟城幾乎是用吼聲在說話，這樣才能蓋住旁邊的雜音。
“我可能有辦法對付海洋與水之王。”
“需要我怎麼配合？”
他沉默了兩秒，果斷問道？
“調整鍊金矩陣，適配我下屬的言靈。”
路明非說道。
“好。等我消息。”
路麟城掛斷了電話。
十分鐘後，他直接來到了會客室，身上還沾着血跡。
“是誰？”
路麟城問道。
“她。”
路明非指了指第五月。
山東大妞朝路麟城熱情地擺了擺手，再怎麼樣也是領導的爹，禮貌點總沒錯。
“那就走吧。”
路麟城帶着他們下到了最終聖所。
避難所都要沒了，保密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一個長相和梅林頗有幾分相似的老頭迎了過來，身後跟着一堆技術人員。
“你確定要調整鍊金矩陣？變過來容易，變回去可就難了。”
老頭皺着眉頭說道。
“一切責任我來負。”
路麟城的聲音就像一塊鐵砸在地上。
“好吧，既然你堅持。”
老頭聳了聳肩。
在這種時候，責任和權力是對等的，路麟城作爲秘書長主持大局也名正言順。
他可不想和其他委員一樣，爲了展現一下自己的民主精神而被這兩公婆暴打一頓。
“你是歐伯朗家族的人？”
路明非忽然問道。
“沒錯，我是卡洛斯·歐伯朗。怎麼，你認識我？”
老頭好奇地問道。
“梅林·歐伯朗是我們戰團的首席智庫，你和他長得很像。”
他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梅林是我的孫子。”
卡洛斯說道。
“我已經很多年沒見到他了，他現在應該是個英俊的小夥子了吧？”
有了這層關係，他的語氣熱情了許多。
“是的，非常出色的青年，我對他期望很大。”
路明非點頭道。
“哈哈，那就拜託你好好培養他了。”
卡洛斯笑道。
“等打退了海王與水之王，你們有的是時間聊下一代的教育問題。趕緊去幹活。”
路麟城催促道。
“知道了知道了。”
卡洛斯揮了揮手，帶着一羣技術人員走向了鍊金矩陣。
路明非看着水銀池，路鳴澤已經被沉回了池底。
以前他三不五時就要冒出來膈應人，怎麼現在自己到了他面前，反而不出來了？
是避難所佈置了什麼限制措施，還是路鳴澤在準備着更盛大的會面？
“老路，達摩克利斯之劍準備好了。”
天花板上傳出了喬薇尼的聲音。
“打開天穹。”
路麟城命令道。
“打開天穹。”
喬薇尼重複了他的話。
隨着巨大的複雜的機械運作的聲音，最終聖所的天花板一層一層地打開，直到陽光從上面直射下來。
“壯觀嗎？”
路麟城有些驕傲地問道。
這個裝置是他親自參與設計的。
“還不錯。”
路明非點了點頭。
能打開這點就比巢都強了，當然，也可能只是他沒見過打開的巢都而已。
“薇尼，海洋與水之王到哪兒了？”
路麟城問喬薇尼。
“還有兩百多公里。”
她回道。
“比預計的要慢很多啊。”
路麟城有些意外。
就算不是以神速著稱的天空與風之王，阿戈爾的速度也不會比賽車慢。
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時間充裕一點總是好事。
“派直升飛機去，我要和海洋與水之王對話。”
他說道。
其實路麟城很想親自上直升機，然後站在海洋與水之王的面前，可惜去不得。
要是海王與水之王直接將他斬殺，委員會的那羣老頭子大概率沒有那個決心釋放達摩克利斯之劍。
路麟城能當上秘書長，除了學識和血統外，一個重要的原因正是因爲他有不遜色於昂熱的行動力。
哪怕是逃避派和投降派，也需要一個能獨裁的領袖。
直升機很快從避難所中飛出，穿過尼伯龍根的界面，又穿過風雪，飛到了海面上。
不遠處的阿戈爾用第七個頭掃了一眼，一道水柱便沖天而起。
巨大的火焰和水柱撞成了一團，蒸騰的水蒸氣將直升機包裹其中。
“阿戈爾，我要和你談談。”
路麟城的聲音經過喇叭的放大，響徹了這片海域。
海洋與水之王的九個頭顱一起看了過來，沒有迴應，但也沒有繼續攻擊。
“我知道你是來救零號的。我們也可以放了他，但是有一個條件。”
阿戈爾的黃金瞳微微眯起，似乎是在不屑。
一羣竊取力量的小偷，有什麼資格和君王談條件。
“不要以爲只有龍族才掌握了力量，阿戈爾。看看天空，在你看不見的地方，有一把劍正對你的主人。那是科技與鍊金術的結晶，對單個目標的威力比滅世級言靈還要強大。”
路麟城說道。
他並不是虛張聲勢，人類在製造武器方面有着遠超龍族的天賦。
達摩克利斯之劍的主體正是一把放大了數十倍的仿製版岡格尼爾。
阿戈爾擡頭看向天空，十八隻眼睛左右晃動，似乎是在觀測着什麼。
“不要試圖搞小動作，阿戈爾。只要你有任何舉動，我就會立刻釋放達摩克利斯之劍。”
路麟城的語氣中有斬斷一切的決心。
“說說你的條件，人類。”
一個聽不出性別的聲音響起。
“終於開口了！”
所有圍觀他們對話的人都鬆了口氣。
只要願意開口，就說明海洋與水之王有了談判的興趣。
“給我們一個星期的時間，撤走人手和物資。”
路麟城卻沒有表現出任何放鬆的樣子，表情依然冷硬如鐵。
“不可能，人類。我不可能讓我主再繼續忍受囚禁。”
阿戈爾毫不猶豫地說道。
“你知道這個要求不過分，這是雪原，我們不是龍族，轉移需要時間。”
路麟城也沒有讓步的意思。
“半天，這是最後的期限，人類。”
阿戈爾的聲音浩瀚如波濤。
“可以。”
路麟城接受了這個條件。
半天時間足夠將人員撤出了，只要人還在，末日派就能保留火種。
狡兔尚有三窟，他們當然不會只有一個避難所。
最高動員並沒有接觸，避難所的男男女女們戴上隨身的行李，坐着雪橇或汽車離開尼伯龍根。
最先離開的是最年老的委員和最年輕的普通人，他們分別是根基和希望。
年輕人們一邊流淚一邊駕駛踩下油門，他們很多都是在這裡長大的，避難所就是他們的家。
現在，他們要離開這個即將被毀滅的家園，前往不可知的異國他鄉去了。
而年老的委員們也紅着眼睛，他們的年紀都很大了，既是作爲混血種，生命也走到了盡頭，而避難所就是他們的最後傑作，也是他們的埋骨之地。
現在，他們的公墓要沒了。
“明非，你真的不走？”
喬薇尼端着一大鍋燉得爛熟的珍珠雞來找路明非。
反正要搬家了，這些平時限量供應的家禽也可以敞開吃了。
“還沒到離開的時候。”
他搖了搖頭。
路明非已經聯繫了昂熱，但校長也沒什麼好辦法。
半天時間太短了，就算校董會直接調派人手也來不及。
他倒是考慮過讓加圖索動用朗努基斯之矛，但對方肯定不會願意，還會暴露他得到這個情報的事情，於是作罷。
“是什麼把你變成這個樣子的呢？明明從小膽子就不大來着。”
喬薇尼感慨道。
什麼改變了他？那太多了。
在巢都下層的艱難求生，成爲星際戰士後的艱苦訓練，因爲失誤導致戰鬥兄弟犧牲的悔恨，親手毀滅了多個星球和星球上的生命的無奈，還有千年征戰的疲憊.
“對人類和帝皇的忠誠。”
路明非回答道。
這是一切的開始，這將是一切的結束。
“帝皇就是你信仰的那位神靈吧，他長什麼樣子，能跟我講講嗎？”
喬薇尼微笑着問道。
“當然。首先，帝皇是人也是神.”
他自無不可，開始講述帝皇的事蹟。
在溫馨而莊嚴的氛圍中，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天黑了，避難所裡到處都關着燈。
只有路燈依然開着，照着雪花飄落在空無一人的街道。
忽然，風聲變大了。
鍊金矩陣已經進入了調整階段，尼伯龍根失效了，避難所回到了現實世界。
沒有了界面的過濾，外面的風聲越大越大，黃豆大小的雨滴拍打在窗戶上。
“好大的雨啊，怎麼突然間下起雨來了？”
喬薇尼有些疑惑地說道。
這種天氣，就算是下雨也是雨夾雪，怎麼會下這種暴雨？
一邊閉目眼神的楚子航睜開了眼睛，看着窗外的雨幕目光漸漸冷厲。
沒有根據，也沒有感應，但他就是知道，那個傢伙要來了。
“戰團長。”
楚子航提醒道。
“我知道。走，去最終聖所。”
路明非點頭。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喬薇尼還是跟着他們下了樓。
來到街上，竊竊私語的聲音穿過雨幕，從四面八方向他們傳來。
彼時彼刻，恰如此時此刻。
只不過，路明非已經找回了部分力量，而楚子航也不是從前的楚子航了。
爆彈槍悍然開火，結實耐用這一點上裝備部倒是沒有打折扣，雨水一點也沒有影響槍械的性能。
響成一片的強槍聲打破了街道的死寂，幾道殘破的身影從黑暗中現身，然後撲倒在地。
更多的黑影從暗處鑽了出來，還是那些蒼白的臉，還是那些畸形的身軀。
“死侍大軍？阿戈爾，你要撕毀協議？”
時刻關注着避難所內情況的路麟城怒吼道，他的拳頭懸在紅色的按鈕上立刻就要砸下。
“那不是我的軍隊，人類。你們有別的麻煩了。”
阿戈爾冷冷地說道。
“還有別的人？不管你是誰，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否則，你也一樣什麼也得不到。”
路麟城的聲音出現在避難所所有的廣播中。
避難所的核心秘密除了被帶走的，都在最終聖所裡，而達摩克利斯之劍會將那裡的一切都毀滅。
只要上面的特殊裝置啓動，達摩克利斯之劍就是不可阻擋的，哪怕是龍王也一樣。
隨着他的聲音落下，噠噠的馬蹄聲漸行漸近。
八足天馬踏雪而來，手持長槍的奧丁再次出現在路明非和楚子航面前。
“奧丁，不，你是楚天驕。”
路明非搖了搖頭說道。
“爸爸。”
楚子航情不自禁地喊道。
面具下的黃金瞳微微抖動了一下，瞬間又恢復了麻木。
同樣的錯誤，奧丁不會犯第二次。
奧丁的到來並沒有出乎路明非的意料，甚至他早就算到奧丁要來。
正品的岡格尼爾還插在路鳴澤身上，不管是落入小魔鬼手裡，還是被達摩克利斯之劍一起毀滅，都是奧丁不能接受的。
說起來，末日派也是夠能拉仇恨的，三個超單體龍王級的敵人都盯上他們，這福氣消受得了嗎？
“楚子航兄弟。”
“我明白。”
楚子航沉聲道。
藍色的火焰噴出，路明非的身影撞碎雨幕，衝向最終聖所的方向。
無形的言靈領域張開，雨水就像被捏着剎車的自行車一樣，在空中艱難下落。
奧丁正準備舉起長槍，藍色的靈能光芒瞬間爆發。
路明非的身影一陣模糊，下一秒就出現在了十米外。
奧丁的黃金瞳閃過一絲詫異，但又歸於平靜。
這種瞬移的技能，他不相信路明非能頻繁使用。
奧丁勒動繮繩，正準備追過去，兩柄閃動着微光的長刀已經迎面砍了過來。
他揮動長槍抵擋，長刀在槍身上割出了片片火星，照亮了楚子航的臉，悲傷而堅定。
爲了人類，就算是父親也只能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