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沒有接話,她此時所受到的震驚一點也不比青年殺手小,也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他二人的耳機裡傳來不滿的問話聲,他二人才算回過神來。
“我說犬瞳、利齒,你倆在做什麼?爲什麼還不過來匯合?”
青年殺手吞口唾沫,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們看到……看到犬首戒指了……”
“什麼?”耳機裡同一時間傳出好幾個人的驚呼聲。剛纔說話的那人以爲自己是聽錯了,不確定地問道:“你說你們看到什麼了?你再說一遍!”
“犬……犬首戒指!犬首戒指是戴……戴在一名特勤組的特工身上……”青年殺手咧着嘴說道。
這時候,女郎放下掛在夏文傑脖頸上的那枚戒指,轉而摸向他的周身,最後在他的褲兜口袋裡摸到他的證件,打開一瞧,她喃喃說道:“不是特勤組的特工,是稽覈,他叫……”
她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感覺後衣領一緊,似乎被人抓住,她還沒來得及回頭觀瞧,她已被人向後猛拉出去。
拉住她的正是那名青年殺手。也就在他拉開她的一瞬間,只聽嘭的一聲悶響,槍聲的悶響。
女郎臉色頓變,定睛一看,原來夏文傑的手裡不知何時多出一把袖珍手槍。
雖說他此時的眼神是渙散的,神智也是模糊的,但袖珍手槍的槍口卻是冒着青煙,如果剛纔不是青年殺手及時把她拉開,夏文傑這意識模糊開出的一槍得打穿她的腦袋。
青年殺手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下女郎,而後眼中精光一閃,箭步衝到夏文傑近前,把他手裡的袖珍手槍狠狠踢飛出好遠,接着蹲下身形,擡起拳頭,對準夏文傑的面門便要打下去。
只是他提起來的拳頭卻遲遲沒能落下,他的目光一轉,又自然而然地落到他胸前的那枚戒指上,身子猛然打個哆嗦,擡起來的拳頭彷彿過了電似的,立刻縮了回去。
他吞口唾沫,回頭看向女郎,問道:“瞳,現在怎……怎辦?”
女郎從地上站起身,隨手又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兩眼凝視夏文傑片刻,說道:“我們先撤,問過狗頭之後再說!”
“那他……”
“我們現在帶不走他!”女郎已徹底鎮定下來。
“也許他不是犬首,而是殺了犬首搶了犬首的戒指……”青年殺手皺着眉頭說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犬首戒指爲什麼會出現在他身上,我們以後會查清楚的。現在沒時間了,趕快撤!”女郎看眼手錶,斬釘截鐵地說道。
青年殺手抓了抓頭髮,回頭又深深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血的夏文傑,最後狠狠一跺腳,快速地向前跑去。
女郎在臨離開之後,特意貼近夏文傑的耳邊,一字一頓地幽幽說道:“我們會再回來找你的!”
這是夏文傑在徹底陷入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等他再次甦醒過來的時候,不出意外,人已躺在醫院裡,守在病牀旁的還有夏楓、關語堂、格格、月月、柯衛煌等人。
見他醒過來,夏楓立刻站起身形,彎着腰身關切地看着他,問道:“文傑,你感覺怎麼樣?”
夏文傑眨眨眼睛,目光流轉,看看夏楓,再看看病牀兩側的關語堂、格格、月月、柯衛煌等人,他嘴角牽動,扯出一絲笑容,有氣無力地說道:“頭有點暈,手也有點疼,這裡……是醫院嗎?”
夏楓點點頭,看着他的眼神漸漸流露出幽怨之色,如果他現在不是病怏怏地躺在病牀上,她一定會忍不住向他發火。
當時他不管不顧地追着殺手跳進電梯井裡,難道不知道這麼做有多危險嗎?他有可能被摔死,有可能被炸死,更有可能被殺手的反擊殺死!
當她看到滿頭滿臉都是血的夏文傑被人從地下管道里擡出來的時候,她嚇得血液都像凝固住似的,即便現在已經確認夏文傑沒事了,她只要一回想起當時的場面仍會覺得後怕。
這時,另一邊的關語堂說道:“醫生說你頭部受到重創,腦震盪是肯定避免不了的了。”稍頓,他話鋒一轉,忍不住問道:“文傑,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把我和小楓都瞞着!”
夏文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爲什麼這麼說。關語堂說道:“如果你不是早料到會有人來偷襲國賓館,怎麼會讓你的屬下偷偷把常委轉移到軍營裡去呢?”
殺手攻入國賓館,並一路殺進李震山的房間裡,但最後根本沒有找到他的身影,並非李震山臨時躲藏起來,而是早在夏文傑等人離開國賓館,去往雙星市場執行計劃的時候,夏文傑就已讓格格和月月悄悄護送李震山去往附近的軍營。
他倒不是算到會有人來偷襲國賓館,完全是出於讓自己心安的考慮才這麼做的。其實他的理智並不認爲會有敢來偷襲國賓館,但他的潛意識裡就是覺得這其中存有風險。
最後,在臨出發之前,他還是忍不住去找了李震山密談,說出自己心裡的顧慮。
當時李震山還笑他太多疑,怎麼可能會有那麼大膽子的歹徒敢強闖國賓館,來刺殺自己呢,就算歹徒有那麼大的膽子,他們也沒有那個本領嘛。
話是這樣說沒錯,夏文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他就是心緒難平,有股不詳的預感。保險起見,他再三要求李震山到軍營走一趟,就當去視察也好。
如果換成旁人提出這樣的意見,李震山十之**會不予以理睬,但他最終卻接納了夏文傑的意見,從中也能看出他對夏文傑的重視。
話說回來,如果夏文傑真的提前算到會有這樣的局面發生,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把自己的屬下們留在國賓館內的,王英、林輝、盧學文是死在殺手的手上,但在夏文傑看來,他們完全是被自己害死的,如果自己對他們能再信任一點,帶上他們一同去往雙星市場執行任務,也就不會發生這樣的慘劇,王英他們三人也就不會犧牲了。
想到犧牲的三名屬下,他鼻子發酸,眼圈隨之有些發紅。他緩了緩搖了搖頭,看向一旁的柯衛煌等人,問道:“你們……你們沒有受傷吧?”
他一句話把柯衛煌等人都問得落下淚來,國賓館一戰,王英、林輝、盧學文三人犧牲,歐陽馳和孔天明負傷,一仗打下來,稽覈的傷亡有五人,現在只剩下柯衛煌、周遠洋、李闊、嚴拜四人是完好無損的。
柯衛煌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說道:“處長,王英、小林、學文的屍體都已運到太平間,歐陽和天明也受傷住進醫院。”
啊?歐陽馳和孔天明也受傷了?夏文傑在牀上躺不住,腦袋擡起來,想從病牀上下來,兩旁的衆人紛紛伸手,把他摁住。柯衛煌急忙說道:“處長,他倆傷的都不重,你不用擔心……”
不用擔心……夏文傑苦笑,他能不擔心嗎,已經犧牲了三人,如果歐陽馳和孔天明再有個三長兩短,那自己的屬下就是犧牲過半,自己這個處長也沒臉再做了!
他疑問道“歐陽和天明真的沒事嗎?”
柯衛煌等稽覈人員紛紛點頭,表示他二人確實沒有大礙。關語堂也拍拍他的肩膀,說道:“文傑,你放心吧,那兩位稽覈兄弟只需修養一陣子就可以完好如初了!”
“哦!”聽關語堂也這麼說,夏文傑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總算放下來一些。
夏楓沉着臉說道:“文傑,以後你不能再像這回這麼莽撞了。這回是你的運氣好,殺手只是打傷了你,並沒有補上一槍,可是下回你還會這麼好運嗎?”
關語堂連連點頭,夏文傑當時的選擇確實太草率了,連電梯井裡是什麼情況都沒弄清楚,就跟着殺手跳進去,最後能撿回一條命實在是運氣。他問道:“文傑,你還能想起當時的情況嗎?”
夏文傑眯縫起眼睛,一邊回想一邊問道:“我昏迷多久了?”
“已經有五個多小時。”
夏文傑哦了一聲,說道:“我跳下電梯井後,和一名殺手打起來,後來他在前面跑,我在後面追,當他跑到一個拐角處的時候,我遇到了伏擊,對了,殺手不是一個人,他還有接應……”
關語堂和夏楓無奈地搖搖頭,柯衛煌接話道:“處長,光是露面的殺手就有五人,而在暗中策劃和接應的殺手則更多,他們這次的偷襲行動,完全是提前做好一切相應準備的精心策劃。”
“殺手都跑了?”
“是的!”關語堂皺着眉頭說道:“他們是順着國賓館的地下水道逃進海里,想必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潛水的工具,我們的人在海面上根本沒有搜尋到他們。”
“那他們又是怎麼進來的?”
“是買通了一名值班的班長。”
嗯?值班的班長?夏文傑眼珠轉了轉,猛然想起昨天晚上他和值班班長的聊天。
昨晚本來不該是那名班長值班的,而是接班的班長突然肚子痛,他纔不得不值完白班又繼續值晚班,如果按照正常輪調的話,他昨晚應該休息,今天白天是他值班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