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身旁鬱悶不已的楚天驕,昂熱慶幸自己還好多帶了一個正常人來瓦特海姆。隨然他壓根不指望多帶一人就能讓眼前這羣身穿防化服的神經病變得正常起來,但至少,學院又多另一個人體會到自己這名校長當得有多辛苦不是麼。看眼前這位專員中的精英兼老油條難受的表情就知道了,想到這,校長臉色好了許多。
這裡就是卡塞爾學院大名鼎鼎的裝備部,全名是鍊金術與科學工程應用研究所,剛剛昂熱提到的瓦特海姆是他給這裡取的別稱。瓦特海姆是北歐神話矮人居住的地方,矮人是技藝精湛的巧匠,擁有着種種神秘的力量和淵博的知識,他們打造出許多厲害的武器和寶具。
昂熱給裝備部取這個別稱不只是因爲這裡的研究員能打造出威力強大的武器,更多的是因爲這些人像電影裡演的那些矮人巧匠一樣,大都是邏輯思維和正常人完全不在同一個頻道的脾氣火爆的怪胎。不,不應該用像,應該用更加,這裡就是個神經病海洋,正常人在這裡纔是非主流。
當他們最早聽到昂熱給這裡取瓦特海姆的別稱時,他們不但沒有覺得矮人侏儒聚居地是在侮辱他們,反而驕傲而自豪地接納了這個帶有神話色彩的稱呼,還報以昂熱驚訝欣喜的眼神,那眼神彷彿是在說想不到像你這樣的野蠻人也能蹦出這種高級詞彙。自那起昂熱就被裝備部的神邏輯徹底打敗了。
其實昂熱自己覺得瓦特海姆並不能貼切地形容這些人,因爲這羣技術狂人還是有許多跟電影裡那些矮人不同的地方。
電影裡矮人們大都頭髮亂蓬蓬的,臉上沾有黑黑的燃油,即便滿身塵土也毫不在意。但裝備部的這羣人才用潔癖二字形容都不爲過。他們呼吸的空氣需要多道工序電離淨化,他們飲用的水必須經過蒸餾和十三道過濾。他們吃的食品……他們熱衷於吃炸雞、可樂、漢堡等垃圾食品,正試圖用實際行動證明這些纔是健康的美食。
昂熱嘆了口氣,開口道:“好吧好吧,我向諸位保證,以後儘量避免來這裡開會,以免污染你們的空氣。”他望了望楚天驕,點點頭,“嗯,更不會帶其他人來這裡。”
說的好像是我求着要來這裡開會似的,楚天驕忍了,在心頭嘟囔道。
昂熱繼續說道:“下面我們切入正題,你們誰來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要緊事讓你們急着把我從巴黎喊回來?我本該在度假,而阿卡杜拉所長髮了一封措辭隱晦……準確來講是帶有威脅性質的郵件。我讀的時候感覺你們就是在勸我趕快回來料理後事。”
昂熱記得,那本該是一個美好浪漫的晚上。夜空晴朗,明月皎潔,塞納河畔的街道上,穿着時髦靚麗的法國美女來來往往,法式淡淡的香水芬芳味道隨她們走過揚起的清風飄到他的面前。還有河面吹起的晚風,在經過河畔草叢與公園花木的長途跋涉後來到他的鼻尖。少女身上的芬芳味、夜風吹來的露水以及花草的味道直沁他的心房。昂熱還沒喝面前新鮮調好的薄荷利口酒,就已經有了些許醉醺醺的感覺。
風景很美好,利口酒很美好,和相識多年的調酒師老朋友聊天也很美好。這纔是假期啊,昂熱愜意地躺在搖椅上,看着遠處的埃菲爾鐵塔在夜色中身披金色的燈光,絢爛生輝。突然,手機“嘟嘟嘟”地響起,昂熱看了眼屏幕,顯示是裝備部阿卡杜拉所長的來電。昂熱想也沒想,果斷掐掉。
昂熱放下手機,自動忽略這個小插曲,準備繼續享受自己的假期。可手機剛放下不久,“嘟嘟嘟,嘟嘟嘟”的蚊子般煩人的聲音再度響起。昂熱看了眼屏幕,還是阿卡杜拉。他果斷地掐斷通話,放下手機,動作比上次更加熟練。
然而,放下手機沒多久,“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阿卡杜拉鍥而不捨的態度彷彿連手機都被他所打動,來電鈴聲也變得更急促起來。
什麼情況,現在可是我的假期啊。昂熱心底涌起一陣火燥。這種感覺,就好比是你正在興奮地欣賞年輕女郎穿着性感大膽的服裝跳那種讓人臉紅耳熱的舞蹈,突然一個五大三粗、腰寬體胖、濃眉大眼的猛漢擋住你的視線不停地問“哥哥俺帥嗎,哥哥俺帥嗎。”
“你最帥你最帥,你讓哥哥看完靚女熱舞行不行。”昂熱現在就是這樣的想法,可阿卡杜拉顯然不想遂昂熱的願,昂熱知道再掛斷電話這個大漢會更過分地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他只好無奈地接通了手中電話。
“什麼事?”昂熱問道。
“校長,我早上給您發了封郵件,您一直沒回我。事態緊急,您現在趕快看看。”身爲阿拉伯人的阿卡杜拉所長說話聲帶着濃濃的中東味道。
“行,我馬上查看。”兩人結束了通話,昂熱取出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準備查看郵件。剛纔的不快已經完全消失,因爲聽阿卡杜拉急切的語氣,他反應過來這很可能是有關屠龍的要緊事。一想到屠龍,他頓時由一個處於度假狀態的懶洋洋的貴族老頭切換成一名處於備戰狀態的行動乾脆利落的鐵血戰士。點進郵箱界面,阿卡杜拉的郵件進入昂熱的視線。
“死神已從日本甦醒,他正朝着你一步步逼近……”
……混蛋,我就知道想從裝備部那讀到一封正常的信就和想看到公雞下蛋一樣是一種奢望,整封信都在說事態多麼多麼危急,但整封信就是沒解釋到底什麼事這麼危急。如果不是太過了解這羣人的尿性,昂熱無疑會把它視作死亡威脅。
儘管如此,昂熱還是毅然決然地告別了眼前這片美麗的溫柔鄉。連夜趕回學院,因爲阿卡杜拉所長找昂熱只有兩種情況:要麼是瓦特海姆又要增加預算,要麼是危機超出裝備部的控制,不得不由校長做決定。昂熱一開始以爲是前一種情況,所以才一次次掐斷電話,根據這封郵件,顯然應該是第二種情況。
會議室裡一片沉寂,衆神經病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覷。
“有誰能回答我嗎?”昂熱追問道。
原來你都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就把我喊過來,就因爲日本兩個字就取消我的假期嗎?我真是太難了。坐在昂熱旁邊的楚天驕心底吐槽道,要不是看你在說正事,我就……
“由我來彙報吧。”卡爾副所長起身打破沉默,“開始之前讓我們先聽一段音頻。”
海浪與海風的聲音席捲整個會議室,閉上眼會覺得自己就站在海岸邊一塊礁石上。
似乎只是普通的海風錄音,昂熱微微皺眉,楚天驕同樣感到迷惑。
卡爾副所長彷彿讀出昂熱所想,開口補充道:“仔細聽,裡面夾雜了別的聲音。”
昂熱閉上眼,仔細聽這段循環播放着的音頻。海浪聲、海風聲、不對,這是什麼聲音。咚咚、咚咚、咚咚……一聲一聲,彷彿一記記戰鼓在隆隆作響,讓人想起遠古戰場上身披重鎧的將士敲響戰爭的大鼓。
昂熱睜眼擡頭,楚天驕同樣聽了出來,猛地望向昂熱,他們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到熊熊燃燒的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