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齋真的恍惚間走向了樓乙,與他幾乎是面對面站在一起,一旁的宋鍾跟許武幾乎同時看向他倆,緊張的情緒瞬間寫在了臉上。
只因爲鬆齋的手中仍握着那杆雪白寒氣沖天的qiāng,但是很快兩人就同時難以置信的張大了嘴巴,因爲他們眼睜睜的看到,鬆齋竟然主動將手中的qiāng慢慢遞向了樓乙。
要知道這杆寒鬆千重雪可是鬆齋從不離身之物,不過就在他即將要鬆開手之時,鬆齋的神情開始出現抗拒之意,他似乎開始意識到了哪裡不太對勁了。
對他而言手中的qiāng就是他的命,qiāng不離身乃是先祖遺留下來的祖訓,即便是他如今晉升爲神將了,也不可能對方說要他將qiāng交出來,他便乖乖的雙手送上。
樓乙正是抓住了他的這個軟肋,加大了對他心隙的攻擊,致使鬆齋主動開始抗拒內心的世界,開始抗拒所有的幻覺,終於他擡頭髮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並揮動長qiāng刺向樓乙。
“前輩,醒來!!!”千鈞一髮之際,樓乙突然爆喝一聲,令鬆齋猛的打了個哆嗦,滿臉是汗的清醒過來,結果卻發現他手中的qiāng,距離樓乙的心臟不過數寸而已……
“我...我怎麼了這是?”鬆齋趕緊收回qiāng,滿臉茫然的看向四周,在他眼中四周的景色正在幻覺與真實之中來回切換,看來那蜃珠仍打算繼續操控其精神。
不過就在這時樓乙對上官飛說道,“上官兄,快點!!!”
話音剛落,上官飛飛了過來,他對鬆齋說道,“前輩不要抗拒,與我等建立精神連接!”
鬆齋點了點頭,上官飛手指在其額頭上一點,一縷魂光閃爍着沒入鬆齋的腦袋,隨後他眼前變換的場景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漆黑詭異的黑湖,以及破爛的大橋跟橋邊立着的這個散發着惡臭氣味的蜃蚌。
鬆齋先是瞪大了雙眼,而後看到許武他們正在戰鬥,他嘆了口氣道,“我們以爲做到了萬全的防範,結果到頭來,卻仍是着了它的道了……”
樓乙安慰道,“前輩先休息一下,我去搭救其他人!”
樓乙這次走向了梅思祖,可是顯然鬆齋的脫離掌控,令始作俑者感到意外跟不滿,它突然發力讓所有被迷惑之人,全部醒了過來。
當然他們仍處於對方的幻覺操控之中,於是老刀翁跟梅思雨還有竹溪墨,幾乎同時殺向了樓乙,這時宋鍾從天空落下,主動與老刀翁對峙在了一起,兩人二話不說揮刀便殺在了一起。
老刀翁的修爲遠勝過宋鍾,但是宋鍾天生與雲紋天痕有聯繫,兩者加在一起的力量,更好可以抵消掉老刀翁的修爲優勢,但是宋鍾卻想要知道,那個平時裡慈眉善目與世無爭的刀爺爺,他最真實的樣子究竟是什麼。
這無疑是非常冒險的一件事,因爲此時的老刀翁可絲毫沒有拿宋鍾當作親人,而是將他當成了企圖毀滅他所守護之地的敵人,那出刀鋒銳無比,且刀刀致命。
可怕的刀光在高空之上交錯不斷,宋鐘被打得節節後退,甚至數次差點兒被逼入絕境,這還是老刀翁在體力有所不支的情況下,宋鐘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認真,因爲他感受到了此刻老刀翁的不同,這種不同令他脊背發涼……
同時鬆齋出現擋住了梅思祖,也許是自己這個老二夾在他們中間太久了,所以以他對兩人的瞭解,他的大哥竹溪墨看似文弱書生一般,但是其手段千變萬化,如果硬碰硬的話,他自己毫無勝算。
反倒是脾氣火爆的三弟梅思祖,他更有把握對抗一下,於是三人很快被分開,被引向了其他的地方,此時樓乙與竹溪墨相向而行,看似沒有動手,實則他們之間早已經交上手了。
正如鬆齋想的一樣,竹溪墨的手段非常之多,這次他與樓乙交鋒的便是幻術,他利用嘴脣的微微震顫,發出能夠令人產生幻覺的音頻,而樓乙則以瞳術相抗衡,兩人看似閒庭信步,實則步步驚心,稍有差池便可能身死。
但是樓乙要做的卻不是殺掉對方,而是要讓他清醒過來,樓乙眼中他的周圍充斥着墨竹,竹葉搖晃傳來沙沙沙的聲響,他在聽,在認真的聆聽。
這竹葉之聲並非是真的,而是對方的音殺之法,樓乙腳步看似簡單,實則卻也暗含玄機,竹葉貼着他的身體落下,在他的身後,此刻早已堆滿了凌亂的墨竹葉,但是卻始終沒有一片竹葉,落到過樓乙的身上。
竹溪墨看着他,嘴脣突然停止抖動,取而代之的是一杆蕭被放在了脣邊,低沉的簫聲緩緩飄出,樓乙突然發現自己與對方的距離漸行漸遠了……
“唉,就不能讓我省點事嗎?”樓乙無奈的嘆氣道。
他打量着四周,竹林仍在,竹葉猶存,唯獨多了這婉轉哀傷的簫聲,簫聲與竹葉發出的聲音完美相融,對樓乙造成了極大的衝擊。
他感覺自己彷彿置身與可怕的戰場之上,有千軍萬馬正向他殺來,而他只是孤家寡人一個,城已破,人將死......
突然樓乙擡起了頭,看着那搖曳的墨竹,喃喃自語道,“敗王守破城,十死無生啊……”
然而他的脣角卻翹起,口中誦唸着清心咒,無數金色梵文化作蠅頭小字,如一口金色大鐘,籠罩在他的身體之外,隨着他經文誦唸完畢,樓乙擡手一指,運用佛門神通,對着空無一物的方向,大吼道,“醒來!!!”
鐺!鐺!鐺......
金鐘長鳴,伴着佛門神通掃蕩四方,瞬間將周圍的墨竹林清掃一空,墨竹在浩蕩的鐘聲震盪之下,化爲了飛煙,而樓乙面前原本空空如也之處,竹溪墨此刻正茫然的看向四周,他下意識的看向手中之蕭,然後詢問道,“怎麼回事?你小子怎麼在這裡?敵人呢?”
“前輩先調整一下狀態吧,其他的等晚輩慢慢道來……”樓乙回頭看了一眼上官飛,便向着正在戰鬥的梅思祖與鬆齋走了過去。
竹溪墨茫然的按照上官飛的指示去做,直到他徹底的看清楚了自己所處之地,他攥着拳頭說道,“萬萬沒想到啊,還是着了它的道了……”
他的話與鬆齋幾乎如出一轍,竹溪墨嘆了口氣,開始快速調動體內僅存的真元,開始調整自己的狀態,而這時樓乙已經來到了另外一處戰場了。
此時眼前一片壯觀景象,松林與梅濤佔據了整片天地,梅思祖如幻影一般飛快的挪動着方位,不斷向着下方的鬆齋痛下殺手,而鬆齋不動如山,守得滴水不漏。
兩人一攻一守打得火熱,若不是時間緊迫,他還真想多看上一會兒,樓乙會心的笑了笑,看來鬆齋前輩是樂在其中了,一片青色的梅濤很快加入了兩人的戰鬥之中,並配合着巨大的松針,開始不斷的壓縮梅思祖的活動空間。
此時梅思祖手中的七彩梅雨劍迸發出可怕的光芒跟噪聲,看來被逼急了的梅思祖,準備爆發殺招了。
“前輩,就是現在!!!”樓乙突然提醒道。
鬆齋在聽到這話後,雙眼猛得瞪圓,背後巨大的鬆影突然向着梅思祖呼嘯而去,後者不甘示弱直面對方,揮舞着手中劍,直奔鬆齋而去。
梅思祖的四周環繞着七彩梅花,絢爛而危險,可是他卻沒有意識到,這七彩梅花之中,卻夾雜着些許樓乙釋放的青色梅花,一瞬間梅花倒戈相向,瞬間打亂了梅思祖的節奏。
眼看着那巨大鬆影即將撞擊到自己身上,梅思祖咬破嘴脣展開雙臂道,“來啊,來啊!!!”
然而預想到的攻擊並沒有出現,正當梅思祖疑惑的望去的一瞬間,一雙如同漩渦一般的眼睛,突然將他的精神力給吸了過去,在梅思祖沒辦法再反抗之時,樓乙用同樣的方法喚醒了他。
梅思祖一臉茫然的看着四周,卻發現鬆齋站在下方偷偷的笑,暴脾氣的他連忙質問道,“二哥你傻笑什麼呢?到底怎麼回事?!!”
然而鬆齋並沒有回答他,反而學着他之前的樣子喊道,“來啊!來啊!!!”
梅思祖蹙眉看着他,隱隱約約回想起來之前的戰鬥,他老臉一紅道,“二哥,你這毛病真得好好改改,平常挺正常的一個人,你這樣很不好知道嗎?”
樓乙看着兩位前輩鬥嘴,嘴角微微上揚,就在這時他擡頭看向了蜃蚌,不知爲何那被黑色物質包裹的蜃珠,總讓他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就好像它自始至終都在觀察自己一樣。
“希望只是我多想了吧……”樓乙喃喃自語道。
卻在這時一聲巨響從天而降,宋鐘被老刀翁一刀從天上劈了下來,而緊隨其後的則是老刀翁的斬殺刀氣,卻在這時一個人影出現,潑墨揮毫寫下一個御字,隨後刀氣斬在結界之上,將其一分爲二,而艮嶽洪也趁機將宋鍾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