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香作品 擄愛 擄愛 擄愛推薦公告區 276
副市長與其夫人一起下鄉的消息不脛而走後,幾個村子的人都過來湊熱鬧了,天天趴在蘇老三家的破窗子上往裡瞧,想看看市長老婆長的如何國色天香,竟然這麼有福氣嫁了有能力有長相的滕市長,卻被蘇家父女趕出院子,讓他們不要打擾市長辦公。
原來滕市長每天工作到深夜,早上又很早起了,去田壩子上轉轉,呼吸新鮮空氣。蘇小雁給他收拾書桌的時候,發現那文件一摞一摞的,快堆成一個小山,幾天時間就把房間堆滿了。
蘇小雁識字,所以知道都是一些民衆的上訪文件,給副市長提了很多關於經濟發展方面的文件,以及一大疊需要滕市長簽字的審批公文。她自然不敢翻閱,都整整齊齊的摞好,給滕市長把房間收拾乾淨。
而滕市長與女朋友是沒有同房的,姑娘住她房間,與她同房,滕市長住父親房間,父親睡倉庫去了。
每天她準備早飯,姑娘都不出來吃,整天把自己關在房裡,不聲不響。於是她不得不把飯菜送進房裡,自說自話的陪姑娘解悶,笑呵呵的活躍氣氛,給姑娘講他們村子的故事。
然而姑娘只是沉默,自卑的背對着身子,看着她每天採來的野山菊,憂傷蹙眉,心有千千結。
這天清晨,滕市長工作了一個通宵,又出去散步了,蘇小雁給他收拾書桌,發現他把手機落在桌子上了,於是好奇的翻開,發現這個通訊工具確實是方便,只要在電話裡說一聲,就可以把事情說清楚,不必跑上幾里路去別人家裡,然後又趕着夜路回來,費時費力。
於是她又把手機翻了翻,發現手機裡有照片,一個年輕女孩子抱着兩奶娃娃,非常漂亮,但女孩子不是現在這位,而是一個陌生女孩,不知道與滕市長是什麼關係。
她深深感嘆城裡的女孩就是漂亮,不必上山下地,不必曬太陽,皮膚白白的,似乎能擠出水來,然後把手機收了,出門去找滕市長,擔心他熬夜把身體熬壞了。
但田壩子上沒有滕市長高大的身影,霧濛濛的一片,村民扛着鐵鍬正在紛紛趕往泥石流地點,準備齊心協力把泥石流剷平。
“公茂叔,看到副市長沒有?”蘇小雁邁腿跨到田壩子上來,頭髮眉毛上沾滿霧氣凝結的水珠,四處張望着,知道這又是村支書兒子在召集大家開會,去鏟什麼勞什子的泥石流!
滿臉皺紋、面龐黢黑的公茂叔放下鋤頭,把小雁拉到一邊,望望四周小聲道:“一大早上,我看到滕市長在這裡散步,一直圍着我們的地轉悠,不知道是不是又要把這僅存的地重新分配,然後他去最窮的長貴家走訪,看看情況,結果被那夥子人拿着麻袋和鐵鎬跟在後面,可能遭遇不測了。”
“那您不把大夥兒喊來制止?”小雁一聽急了,氣急敗壞的甩開公茂叔的手,差一點跳腳,“滕市長是過來幫我們的,只要有他在,村支書他們就不敢再胡作非爲,我們就能修路修橋,填飽肚子!您竟然不把大夥招來,一起對付那羣流氓,就這樣看着滕市長被弄死!他們的囂張就是我們的弱懦慣出來的!”
“小雁,你不要去。”公茂叔反而一把拉住她,哆嗦着一張乾枯的脣,惶恐不安,“副市長與他們對着幹,肯定不會有好下場,我們也跟着沒地種。小雁你一個女孩家家,就不要去送死,老三就你一個女兒了,上面死的死,走的走,留下他這麼一個幺老三,怪可憐的。聽茂叔的話,咱們窮死總比被打死好。”
“我去救滕市長,我就不信這夥流氓真敢殺人!”小雁一把甩開他的手,踩着布鞋就飛快的往回跑了,一邊跑,一邊大聲的喊滕市長,挨家挨戶的召集大家一起尋,告誡大家,如果遇到爲難滕市長的流氓,不由分說就打,打死這羣流氓。
滕睿哲這幾日原本在評估這裡的地,圍着田壩子轉悠,目測這裡與輕軌四號線的距離,但今天村裡起了大霧,霧濛濛的看不清,他便決定去看看村裡的幾戶特貧人家,結果剛走幾步,就被人給跟蹤了。
幾個人不由分說,拽着麻袋就想往他頭上套,拿着鐵鍬幹架,更令人不齒的是,這幾個人竟然再次用推土機、新型耕地機對付一個活人,一前一後夾擊,將下地勞作的時間用來報復他這個副市長,行爲惡劣之極。
他眼見對方人多勢衆,法律意識淡薄,不宜交手,便赤手空拳弄掉他們手中的鐵鍬,震麻他們抓鍬的虎口,讓他們一窩蜂的往後退,搶在兩輛機器碰撞之前,敏捷躍到了一邊。
只聽轟隆一聲,地動天搖,兩架高價購來的務農機器就這樣碰撞在一起,推土機的土鏟狠狠砸到耕地機的刀口上,就這樣硬生生毀在了這羣流氓手中。
幾個流氓快速的從車裡跳出來,還不肯死心,抓起地上的石頭就往這邊衝過來,想將副市長按在地上砸破腦袋,起了殺人之心,滕睿哲銳眸一冷,用腳尖快速勾起地上的一支鐵鍬,輕鬆上手,一把揮過來。
看來這幾個人不是法律意識淡薄,而是鄉野之地的地痞無賴,膽比天大,不見棺材不掉淚!
“鄉親們,這幾個流氓在這兒,快打死他們!”蘇小雁一聲高喊,帶領村民們就蜂擁過來了,直奔這邊幫滕市長,“敢打市長,還不快住手!”她看着那兩架被毀掉的機器就恨得牙癢癢,揮着鋤頭就朝支書家的公子打過來了,卯足力氣打這個無賴,“我們村花掉幾萬塊買來的耕地機是用來犁地的,正等着耕掉這幾畝包穀地,種上大白菜,結果被你這畜生弄壞了!你們不是召集大家去鏟泥石流,現在在做什麼?用機器殺人嗎?無恥!”
她狠狠的敲打,被村支書兒子一把勒過鋤頭扔到地上,鼻青臉腫回過身來,惡狠狠扔掉手中的石塊,“蘇小雁我警告你,你蘇家鬧事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看我爸回來怎麼收拾你!”
“不必等村支書回來,我們現在就把機器的事弄清楚!”蘇小雁擋在他面前,兩手叉腰,呼應鄉親們圍住他,“推土機和耕地機一直被他們家霸佔着,路不能修,地不能種,就給他們整天開着玩!現在弄壞了,誰來負這個責?!而且他們剛纔打滕市長,鄉親們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可以聯名告到市政府去,我寫狀紙,你們按手印,我們讓市政府的人來抓這幾個流氓!”
“你敢!”
“我就敢!”蘇小雁徹底爆發了,可以說她是年輕氣盛,也可以說她是被逼急了,就與這幾個人卯上了,“前幾年我們也按過手印,說是村支書能帶領我們脫貧致富,把國家撥下來的錢全部交由他,結果,我們一年不如一年,每次上面的領導來視察,他們就把人往鎮上請,不必進村,請兩桌几萬塊的酒席,送幾個紅包,就把人打發走了。現在好不容易來了個滕市長,願意與我們一起住破房子,吃粗麪團,我們大家是不是應該與滕市長同心協力,把我們的村子發展起來?不然我們的房子一輩子都漏雨,孩子們永遠都沒有學上!”
滕睿哲在一旁詫異的凝望着這個女孩,忽然發現她紅撲撲的臉蛋有一點像黛藺,同樣是那樣有活力,處於青春飛揚、純真坦蕩、有什麼說什麼的少女時期。
然而正是因爲年輕,纔不知道年少輕狂的後果,不忌憚這番話帶來的滅頂之災,與人結仇結怨,殃及家人。不過不可否認,蘇小雁真的有號召能力,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氣概,是一個吃苦上進的好女孩。
他靜靜打量了她一眼,發現這個女孩把他的手機揣在自己格子上衣的兜裡,露出了手機的一角,差一點就滑出來了。他朝這邊緩緩走過來,聽到村支書兒子在狡辯,惡霸橫行的抓起地上的鐵鍬,若無其事的讓人羣讓道、散開,全部去挖山上衝下來的泥石流!
“蘇小雁,不用你去城裡告狀,我今天就上鎮上派人過來!”惡霸狠狠撞開小雁,低聲警告,還朝地上侮辱性的吐了一口唾沫,“我們查過了,這位副市長是在其他城市犯事才被調過來的,就是一殺人放火的貪官,意思意思的讓他做了個副市長。他在市裡頭,根本沒有權利,剛被調過來,所以瞅準我們這裡窮,想來這裡做政績,利用我們呢。你這婆娘還幫着外人……”
“在這裡,你纔是外人!”蘇小雁狠狠推他一掌,讓他滾遠一點,“這次村支書去市裡開會,就是撈夠了錢,打算去鎮上當官,留下一個爛攤子了。而我們這些老百姓,就等着繼續被下一個村支書私吞我們的錢,窮得揭不開鍋。”
“蘇雁子,不準碰我家男人!”兩人吵嚷間,小媳婦罵罵咧咧撥開人羣往這邊竄過來了,一把揪住小雁的頭髮就開始撒潑,兩人扭打一團滾到地上,又是罵又是抓,“我們家是幹部,開開推土機怎麼了?你不服氣上鎮裡告去呀!我告訴你,我們家有錢是我家男人有本事,你揭不開鍋是蘇老三窩囊廢,你爹沒用!”
“不準罵我爹!”蘇小雁滾得一身泥,坐到小媳婦身上就左右開弓,村支書兒子拉都拉不下來。
旁邊的村民則過來勸架,吵吵嚷嚷吵成一團,一個上午就這樣過去了。
中午,所有圍觀的人都過來鄉鎮辦事所開會,從市裡回來的村支書就推土機被砸壞之事表了個態,表示推土機耕地機是在農作過程中弄壞的,與他兒子無關,把責任推得一乾二淨。並且從市裡帶來了一個消息,講明滕副市長確實是上級派過來帶領他們謀發展的,是村裡的一把手,希望大家輪流照顧滕市長的起居,把滕市長接到自己家裡住。
滕睿哲看着蘇小雁剛打完架的樣子,再看看圍在一起的民衆,笑了笑:“以後我就在蘇家落腳了,不必麻煩大家。不過村支書你必須再購一臺新的機器回來,推土機、耕地機、以及一臺竹簾編織機,這是你身爲村支書必須賠償給大家的。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兩臺機器是因爲貴公子打人才碰撞在一起,村支書你不可以在青天白日之下推脫責任,呵!”
“這裡,沒有人看到我家二強打人!”村支書站起身,把桌子一拍,先發制人的甩袖離去。
——
下午,陽光很暖,滕睿哲與蘇小雁一起走在田壩子上,返回蘇家。
蘇小雁身上披着滕睿哲的外套,把手機主動還給他了,嬌俏笑道:“原來滕市長你是從外省調過來的,剛來沒幾天,還不熟悉這裡,以後我給你帶路。不過滕市長,照片裡的那個漂亮女孩是不是你妹妹呀,感覺年齡很小。”
她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摘了一捧野菊花拿在手裡,準備養在自己閨房裡。
滕睿哲看看手機,發現一直沒有信號,無法與外界取得聯繫,擡眸望着連綿遠山,道:“從明天開始,我給你們指派一個任務,帶領所有年輕人去山上種竹子,然後把老竹子砍下來。”
“這用來做什麼?做柴火嗎?一般我們都是拖下山,劈了燒飯。”
“不,用來做竹簾、竹牀。”滕睿哲步履沉穩走在後面,望着這裡清澈的河水和美麗的山花,墨眸沉靜,“先利用這裡原有的資源掙第一筆啓動資金,然後逐步擴建,加大生產。不過現在的另外一部分中年勞力,必須齊心合力修路,把路上的坑坑窪窪先填補起來,這樣才能讓卡車進來。等補好路,我去市裡申請貧困資金,希望能有一個不錯的開始。”
“滕市長,我們每年的國家補貼、修路費用都在村支書手裡,國家不肯再批貧困資金的。”蘇小雁憂心提醒他,仰着那張曬得黑裡透紅的臉蛋,非常嚴肅,“而且,只要村支書說‘不’,這裡就沒人敢放下農活去修路。”
滕睿哲想了想,銳眸幽邃,輕輕一笑,“如果不修路,他們就等着再窮三代。現在輕軌四號線即將修建完成,一年後通車,你們的貨物能遠銷全國各地和海外。所以不要錯過這個機會,國家選中你們做第一個‘萬元村’,正是看中這裡有革命英雄,相信他們能拿出當年的勇氣與團結,帶領大家致富。”
“滕市長,我相信你。”蘇小雁仰望着他,清亮的眼眸裡盈滿崇拜與期冀,抿了抿脣,“小雁第一眼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會帶領我們大家吃飽飯。你不是因爲貪污犯事被調到我們這個窮地方來的,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是一個穩重仁政之人,心裡有傷心事,不得已來到這個地方。但是你是真心想幫助我們,你在雨夜第一眼看到我們的時候,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貧窮的地方,破房子到處漏雨,四五歲大的孩子在深秋天氣卷着褲腿,打着赤腳跟着逃難;幾件破蓑衣全部留給老人,其餘的窮人家在雨中淋着。當時你站在閃電下,我看到的不是你出色的外表,而是你的眼睛,我感覺你想起了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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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老三聽說自己的女兒打架,扔掉鋤頭就從地裡跑了回來,結果看到大夥兒成羣結隊的被召集回鄉鎮辦事所,與村支書一起開會,他便在門口望了望,回家來做飯了。
既然架已打過,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今天他摘了幾把新鮮的菜,殺了一隻雞,準備給市長夫妻補補,不能讓滕市長這樣天天熬夜把身體弄垮。
做完飯他去敲房門,卻發現女兒的房門是開的,市長妻子不在房裡,牀上躺着一張字條,急得他抓起字條就跑去找滕市長了。
此刻滕睿哲正往院子裡走,被蘇老三一頭衝過來,揚了揚手中的字條,上氣不接下氣的道,“嫂夫人可能走了,快去追……”
滕睿哲奪過字條,掃了一眼,堅毅腮幫子緊緊一咬,轉身大步流星離去,追往太陽西沉的方向。蘇小雁則跟在他後面心急如焚,心知肯定是姑娘默默離去了,人生地不熟的,肯定走不出這個村,還極有可能被那幾個流氓報復,抓去威脅滕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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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在火紅夕陽中的蘇宅,高挑頎長男子站在廚房窗邊,正用木鏟炒菜,把鍋端一端,翻炒更徹底,撒上鹽,出鍋入盤,色香味俱全,“黛黛,吃飯了。”
樓上,黛藺由於在道館出過很多汗,回來又衝了個澡,順便幫兩寶寶洗香香,穿上新買的嬰兒套裝。她家的寶寶在長個頭,白白胖胖的,小身體在伸展,必須每隔一段時間換衣裳,換鞋鞋。
現在洗過澡,他們母子仨準備下樓享用慕先生的晚餐了,聞着就香,結果臥室的座機響了,讓她遲疑兩秒鐘,順手接起,“哪位?”
看看來顯,一個外省的陌生號碼,好像是偏遠地區打來的。
“你們真的就這樣結束了嗎?爲什麼不過來看看他?”話筒裡傳來一道沙啞破碎的女子聲音,有一點耳熟,但這道聲音是殘缺的,聽不出對方是誰,“我現在就在村子裡給你打電話,希望你能過來一趟,與他面對面交談一次。也許談過之後,你們就不必這樣僵持,明白你們之間到底還有沒有可能。如果有可能,就不要讓距離與時間把這份感情給消磨掉。”
黛藺聽着這不太正常的聲線,想了想,笑道:“如果沒有可能呢?我聽你這番話的意思,你應該是在他身邊的,想快刀斬亂麻,理清我與他的這段關係,然後決定與他在那邊一起生活下去。不過我對這些沒興趣,我只想知道,當初是不是你在線上給我發那些黑衣女人圖片?”
“如果你們之間還有可能,我絕不會再打擾你們。”對方飛快回復,嘶啞的喉音破破碎碎,感覺一把鈍刀割在木頭上,“你們之間還有約定,是會再見面的。可是等他被調回來的這段時間裡,會發生很多事,遇見很多人,誰能保證那麼久以後會是什麼樣?也許以後你會是一個出色的設計師,他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官員,兩人天各一方,你高他低,但是那個時候,你們是不可能再聚的,因爲人生的變數實在太大,不會皆如人願,只有時時伴隨身邊,互相包容,感情才能長久。”
“我不懂你這番話的用意。”黛藺拿着無線電話走到走廊上,看着下面正在端菜的慕小叔,“我這樣跟你說,一年多後畢業,我可能不留在錦城市,選擇出國深造,與他沒什麼所謂的約定。所以你是不是不用再擔心你與他的世外桃源不會被人打擾?”
“你的意思就是放棄他了,我知道了。”對方準備掛電話。
“不是我放棄他。”黛藺蹙眉,最後輕輕一笑,“是他爲了你,把我拒之門外,這樣一個心有所屬的男人,可以欣賞,但是要不起。一無所有之後,我才明白這個道理。”自己先掛了電話,果決的留下一陣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