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暖的失蹤,掀起了整個皇城的巨濤駭浪,何家是太后的孃家,皇親國戚中,重中之重,京兆府全城搜索,國舅府出動了所有的侍衛家丁,皇上派出了御林軍,一夜之間,天子腳下,被掘地三尺!
墨色盡染着夜空,掌燈時分,細雨便停了,今晚無月,紅色的燈籠在屋檐下隨着風的吹動,左右搖擺着,發出忽明忽暗的光。
聽到身後輕盈的腳步聲,葉跡翎回頭,俊眉輕蹙,“外面涼,你出來做什麼?”
“夫君,何小姐還沒有消息麼?”傅箏跨出門檻兒,走近問道。
“沒有,不過肯定能找到的,放眼天下,誰敢跟太后作對呢?”葉跡翎勾了勾脣,語氣清淡的說道。
傅箏默了一瞬,忽的想到什麼,擡眸看他,“夫君,何小姐會不會自己躲起來,藏到一個隱秘的地方呢?”
“理由呢?”葉跡翎神色不變,眸中卻有一閃而逝的幽光。
“呵呵,何小姐不是喜歡夫君麼?夫君該是知道理由的,因爲夫君,我入金安城時,還遭到了何小姐的羞辱,由此看來,夫君在她心裡,是佔極重的位置的,當然,我不是在告狀,只是分析何小姐失蹤的可能原因,夫君可以仔細想想,你們之間,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回憶,或者是你們共同待過的地方,值得何小姐留戀的,她可能躲在了那裡。”傅箏輕笑間,徐徐說道。
“傅箏!”葉跡翎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臉色有些陰,沉聲道:“你別胡說,本王和明暖沒有關係,是她一廂情願,本王待她,從未有男女之情!”
“夫君不必解釋,我也沒胡說,我只是說她喜歡你,又沒說你喜歡她,你急什麼?”傅箏撇撇嘴,心中暗想,他究竟會喜歡什麼類型的女子呢?何明暖看起來是好動刁鑽的,他說不喜歡,如她這般恬靜的,他更不喜歡,那麼應該是像葉湘琳那類可愛活潑的嗎?
如此猜想間,她不禁又懊惱,她真是吃飽了沒事幹,他喜歡什麼人,關她何事?反正她也不想喜歡他!
“本王哪裡急了?你真是眼睛有問題!”葉跡翎神情極不自然,如此回嗆一句後,便側轉了身子不再看她,夜風輕拂着,吹動起他肩上的長髮,頭頂的燭光,將他的側臉染成橘色,憑添了幾分邪魅和狂野。
傅箏原想爭辯,卻在擡眸的剎那,癡迷了眸光,長睫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腦中卻浮現出,十年前普羅寺裡的那個少年,那時的遙哥哥雖然漂亮,卻是稚嫩的,此時的他,俊美成熟,眼角間,多了幾分在歲月沉澱中,積累下的深沉,如他所言,真的是很有男人味兒,當然,妖孽的時候,也是最惑人心的。
聽不到預料中的不服氣辯解,葉跡翎本能的側過臉來,傅箏凝視的目光來不及收回,便被他捉了個正着,他輕笑不語,她卻羞囧的嫣紅了小臉,尷尬的垂眸,訥訥的小聲道:“我……我可沒偷看,我在看……在看夜空。”
“原來……傅箏喜歡當小騙子!”葉跡翎拉長的語調,揶揄的表情,無不顯示着他的好心情,她抓狂的樣子,他喜歡看,她心虛無措的樣子,他也喜歡看,她幾番偷偷的看他,他心中隱約更喜歡。
喜歡……
這個詞躥入腦海,躥到心頭,葉跡翎突然一震,並踉蹌退了一步,望着傅箏的眼神時,多了幾分複雜,和不敢置信的震驚!
“夫君,你……怎麼了?”傅箏覺出不對,擡了眼看他,疑惑的皺眉。
葉跡翎飛快的轉身,背對着她,語氣略有些急的道:“無事,你回房去吧,本王回拙園處理些事。”
一語落,不待她回答,他便大踏步的離開,腳步快的,竟有些逃的狼狽。
傅箏怔楞在原地,目送着葉跡翎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園子裡,再也看不到,才緩緩的收回目光,回身跨入門檻兒,將門闔上。
半躺在牀上,周身似還有他的氣息在飄浮,凌亂的牀鋪,雖被海靜收拾過了,然而,她只要看一眼,便不由的想起他們下午纏綿的情景,他在她的身體裡,放縱的馳騁,猛烈的撞擊,似要將她揉碎,激情高漲,他噴射而出時,那滿足的神情,粗嘎的低喘,及在她耳畔柔聲的話語,“傅箏……你這個小妖精,好美……好美……”
努力回想,似乎這是他唯一讚美她的話,只是,卻是在那種腦袋不清的時候,令她不禁覺得,他在敷衍她,是隨口哄騙她的話,可能同樣的話,他還對阮玥說過,對胡秋潔說過,他和她們在牀上纏綿的時候……
思緒剛及此,傅箏便忙拍額頭,心中突然堵的厲害,強迫自己不要去想,什麼也不要想,他是她們三個女人共同的丈夫,他該雨露均沾,輪着歇睡的,未來,還多一個南陽,四個女人……
“不!”傅箏脫口擠出一個字,只覺眼前眩暈的很,她纔不要承恩,纔不要他摟抱了別人,再來跟她親熱,以後,她不讓他再碰她,絕對不要!
“公主!”
門被拍響,諾妍的聲音聽着很急,傅箏一驚,忙坐起身,諾妍已奔了進來,黑着小臉道:“公主,駙馬爺走了!”
“他本來就走了,你大驚小怪什麼?”傅箏白她一眼,皺眉道。
諾妍急的雙手亂舞,“不是,是奴婢去拙園找那個該死的尹奕算賬,結果碰到駙馬爺,他繫着披風,急急的走了!公主,駙馬爺肯定去找那個何小姐了!”
“諾妍,夫君就算去找何小姐,那也在情理之中啊,你着急什麼?”傅箏默了一瞬,緩緩說道。
諾妍一聽,更加急了,“公主,那何小姐在城外的舉動言辭,明顯是覬覦駙馬爺,現在鬧個失蹤,肯定是想以柔克剛,死纏爛打的纏上駙馬爺,讓駙馬爺娶她的!如果駙馬爺真的找到她,難保她不會做出什麼勾引的事,那豈不……”
“諾妍,別說了!”傅箏出言打斷,將臉偏向了一邊,聲音有些艱澀的道:“夫君要怎樣,要娶多少女人,我豈能攔得住?何況,我還盼着他把我打入冷宮,讓我一個人活得自在呢!”
“公主!”諾妍崩潰,表情大有恨鐵不鋼的氣憤,逾矩的話脫口而出,“您怎麼能放棄呢?不得寵的光景,端妃娘娘這些年是怎樣過來的,您沒看到嗎?您要步端妃娘娘的後塵嗎?”
“諾妍!”
海靜進來,厲聲一吼,諾妍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忙跪下磕頭道:“公主,奴婢失言,奴婢該死!”Pxxf。
“公主,諾妍的話您別往心裡去,端妃娘娘……”
“沒事!”
鼻頭很堵,說出的話,都帶着哭音,傅箏揮手打斷海靜,眼眶裡忍不住的泛起紅,她倒在牀上,雙手捂住了臉,有淚水從指縫間滑落,“我也不想……我母妃她苦了多年……可是得寵又能怎樣,待到容顏逝去,人老珠黃的時候,還不是一樣要步母妃的後塵,我知道,我嫁人了,我要認命,要徹底的永遠的忘記遙哥哥,可是……葉跡翎他無情,他不喜歡我,從骨子裡不喜歡,只是一時的興趣,我又能怎樣?”
“公主,不會的,駙馬爺會喜歡公主的,奴婢身在局外,能感覺到的,駙馬爺會對公主生氣,也會對公主笑,他沒來馨香園的時候,也沒有去別的院裡,肯定是想着公主的!”海靜蹲在牀前,抱住傅箏的肩膀,着急的安慰道。
“我纔不要他喜歡,纔不要……”傅箏負氣的回嘴,她既然不能交出心,也就不能要求他動情,那樣子,她就是自私了!
諾妍無力的坐在地上,原本激動的心情,一下子泄了氣,頹廢不已。
身心心到。夜色中,葉跡翎騎在馬上,目光直視前方,後面跟着池秋池冰及王府衛隊,一羣人快馬加鞭的往城外趕去!
緊拽着繮繩,披風被風吹起,張揚在身後,葉跡翎眸光深幽,回想着收到的奇怪字條,心中不禁疑雲重重,郊外南槐樹下五號……明暖是被人綁架了麼?若是,什麼人敢有如此膽子,還將字條送到他手上,而不送到國舅府呢?爲財,還是爲其它?
臨近城門,守城將士瞧到馬上的人,自是不敢攔阻,大開城門放行,馬隊一躍出去,急奔目的地,一刻鐘後,有身着緋色御林軍服飾的衛隊,尾隨跟去!
“籲——”
馬隊停下,池冰下去查看後,稟道:“王爺,這裡就是南槐樹下五號!奴才帶人先進去看看吧!”
“好,謹慎小心些!”葉跡翎坐在馬上,盯着那扇紅漆木門,點點頭。
“是!”
池冰帶了一半的衛隊,衝進了五號莊院,池秋拔劍護在葉跡翎身邊,警惕的注意着四周的動靜,此時夜深,這一帶多屬京中大戶人家的別莊,平日並沒有多少人居住,是以,寂靜空曠的很,最容易有賊人出現!
“池秋,這座莊院,主人是誰,你可知道?”葉跡翎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