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子奴淡過。四周,跪倒一片,喊聲如雷。
“這是在做什麼?”葉跡舜環視一眼,清俊的面容上,明顯的盛滿怒氣,眸光觸及到傅婕臉上時,眉心一蹙,“這是……”
“大周南陽拜見皇上!”傅婕不傻,早瞧到那一襲龍袍,威嚴俊美的男子,便自然猜到是大鄴皇帝,此時聽到問話,趕忙福身行禮。
葉跡舜怔了怔,遂淡笑道:“久聞南陽公主大名,朕原本打算明日召見公主,不曾想,今日已相見,免禮!”
“謝皇上!”傅婕起身,見皇帝卸下了怒氣,一副平和的樣子,便寬下心來,嬌笑道:“是太后召南陽入宮的,南陽在大周時,也早聞皇上年輕天子,治國有方呢!”
葉跡舜微微頷首,而後看向太后,眉心擰起不悅,“母后,召見南陽公主,該先與朕商量一下的,怎麼平陽也進宮了?那丫環又是怎麼回事?”
“哀家閒的慌,纔想着將她們姐妹召進來,陪哀家聊聊天,誰知,竟發生這種事,真叫哀家寒心!”太后似餘怒未消,一臉憤然道。
聽此,葉跡翎牽着傅箏走近,眸光瞥一眼傅婕,朝太后拱手,面無表情道:“太后,不知兒臣府中丫環瑾珍犯了何錯,令太后以板子懲戒?”方纔真是後怕,若他晚來一步,那板子便落在了傅箏身上,這後果……
“跡翎,南陽公主是你心心念念要娶的,那你府裡的丫環,竟敢仗着平陽,對南陽以下犯上,對南陽不恭麼?怎麼說,她也是你未過門的王妃,南陽平陽,這姐妹同大,也是你自己提出來的,皇上爲此破了大鄴的皇族規矩,開了先例,你怎能對南陽不公平?”太后的語氣,極爲不善,言語之間,聽得出火藥味十足。
傅箏脣角勾起,涔冷而笑,嘲弄的眼神掠過葉跡翎,她早說過,娶了南陽,他會後悔的,他的王府以後都別想安寧,這個開端,他見識到了吧!
“太后,既然同大,兒臣肯定一視同仁,以理服人,不偏不向,倘若真是瑾珍和平陽的錯,兒臣自會給南陽公平交待!”葉跡翎淡然而道,語罷,先看向傅婕,眸中閃爍着複雜之意,嗓音清冽,“出何事了?照實說,不得有一句虛假!”
“夫君!”
南陽最強的本事,便是耍嗲,嬌滴滴的喚一聲,蓮步移近,當着衆人,親暱的挽上葉跡翎的手臂,並將頭靠在他身前,小嘴勾起,眼睛裡閃着淚花,頗委屈傷心的道:“夫君,我方纔差點兒被皇妹摔死呢,若是死了,夫君此刻就見不到我了,皇妹她好狠心,見我摔下來,不僅不扶我,還故意躲向一邊,害我摔在地上,後腦勺,背心,腰腿,都摔的好疼呢!”
聞言,傅箏嘴角的笑意擴大,卻是未曾言語什麼,轉身又向瑾珍走去,葉跡翎眼尾的餘光,寸寸緊跟着她,在她的影子淡出時,猛的反應過來什麼,忙將南陽不動聲色的推離,張嘴剛欲喊她,葉跡舜的聲音,已搶先響起,帶着驚詫,“平陽,你的臉怎麼了?”
傅箏步子滯了滯,轉過身來,朝葉跡舜跪下,低頭道:“皇上,瑾珍是爲我犯的錯,她是姑娘家,已捱了好幾大板,再多了身子會承受不住,求皇上網開一面,饒她一次!平陽謝過皇上!”
“夫君!”
南陽嬌嗔的聲音,突兀的插進來,傅箏一楞,眼前似多了一個人,她疑惑的擡頭,卻見葉跡翎竟扔下南陽,站在了她面前,且緩緩彎下腰來,伸手輕撫上她紅腫的臉頰,焦灼的眸中,隱隱泛着壓抑的痛,“誰打的?”
“平陽,你月份大了,不能跪着,快起來!”葉跡舜亦一步跨近,葉跡翎眸子沉了沉,扶抱起傅箏,葉跡舜仔細凝視着傅箏的腫臉,俊臉愈漸鐵青,遂先吼向馬凳跟前的太監,“把人放下,傳太醫來!”
“是,皇上!”太監們被嚇白了臉,忙七手八腳的扶瑾珍下來,有旁的太監則快速朝太醫院跑去。
“瑾珍!”
傅箏掙開葉跡翎,碎步快走過去,將瑾珍緊緊的環抱住,瞧着她蒼白的臉,額上豆大的汗珠,眼淚一下子便又洶涌而出,“瑾珍,你很疼是不是?對不起,都是因爲我,都怪我……等太醫來了,給你治傷,我們回去……”
“王妃,奴婢……奴婢不疼,奴婢護主不周,害王妃捱打受冤,奴婢真是該死!”瑾珍斷斷續續的說完,強撐着臀部的巨痛,由傅箏攙扶着,朝前走去,面朝皇帝和葉跡翎,欲跪,葉跡舜道:“免跪!瑾珍,你告訴朕,究竟發生了何事?”
聞言,太后幾步過來,“皇上,南陽剛纔說的那麼清楚……”
“母后,朕在問瑾珍,請母后不要插話。母后也知一個道理,片面之言不足信,只聽南陽公主一言,平陽和瑾珍豈能服氣?倒不如都聽聽,再來判斷!”葉跡舜凝重着臉色,冷冷淡淡的說道。zVXC。
太后臉色漲紅,不甘心的想再說什麼,又癢癢的閉了嘴,側眸使一個眼神給南陽,南陽會意,馬上過來,又再次黏在葉跡翎身上,作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嗓音極嬌嗲,“夫君,平陽的臉,是我打的啦,她讓我當衆摔倒,全身痠疼不說,連臉面都丟盡了,我這才一生氣打她的,哪知這個丫環膽敢抓我,還辱罵於我,我好冤枉啊!”
“王爺不是的,王妃纔是冤枉的,當時都在池臺邊看魚,王妃在南陽公主身後,南陽公主突然撞了過來,奴婢爲免王妃被撞倒傷了孩子,及時將王妃拉開,哪知南陽公主身子沒穩下,還在倒退,奴婢一急,便將王妃徹底帶離,南陽公主才摔在了地上,而王妃出於關心,上前去扶她,她就甩了王妃巴掌,且一掌不消火,還要甩第二掌,奴婢才斗膽攔下了南陽公主,就是這樣以下犯上,對南陽公主不恭的。這事,都是奴婢的錯,與王妃沒任何關係,奴婢願意受責罰,只求皇上,太后,王爺給王妃一個公道!”瑾珍聽的冒火,立刻分辨道。
“你打的?”葉跡翎頷首,扭過頭來,平淡無波的音調,聽不出任何情緒,只是看着傅婕的眼神裡,又多了抹陌生,將她攀在他手臂和腰間的柔滑小手,緩緩拔開,看她發楞,他丹脣輕勾起,淡淡一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話果然不錯的。偶爾任性,本王可以容忍,但本質若壞了,自己種下的苦果,便要自己承擔,明白麼?”
傅婕一驚,“夫君,你這是什麼意思呢?我……”
“南陽公主,平陽是你皇妹,且還懷着五六個月的身孕,你撞過來,她根本無力扶你,若不躲避,這摔倒可不是小事,一旦流產,大人的命都難保,你責怪她便罷了,豈能動手打人?怎麼連一點姐妹情份都沒有?”葉跡舜冷冽的說道,墨眸中泛着一抹滲人的寒意,“今日且念在你初來大鄴,朕便不予計較,但朕提醒你,你既嫁來大鄴,便不再是大周的公主,而是我大鄴恭親王妃,日後當收起你公主的嬌縱脾氣,恪守本份,做賢淑良善之人,與平陽姐妹同心,少給恭親王制造麻煩!”
“皇上……”傅婕漸白了臉色,呆楞半響,咬着脣頗不服氣的杵在原地,俱不應聲。
葉跡翎面無表情,雙拳卻攥的極緊,心中已失望至極,這哪裡還是他的薔兒?他未與她說明身份,便是想瞧瞧她究竟性子變成怎樣了,沒想到……
葉跡舜又道:“太后,南陽公主,朕就此宣佈一事,南疆邊境軍中出事,朕需派恭親王趕赴邊境處理,大婚原定在十五日,屆時恐怕恭親王趕不及回來,是以,事急從權,婚期改在三日後,這三日,南陽公主就安心呆在驛館待嫁吧!”
這一番話,雖平淡的扔出,卻如一枚炸彈,炸破了稀薄的空氣,太后驚愕,南陽歡喜,傅箏空洞了眼眸,身子幾不可見的輕晃了下,而葉跡翎,因提前已知曉,所以並無任何異常的表情,只是看向傅箏的眸中,多了幾抹擔憂和愧疚……
回府的途中,天氣依舊晴朗,瑾珍臀部受傷不能坐,傅箏便讓她趴在了小榻上,她則坐到一邊,面色極爲平靜的望着車窗外。
葉跡翎公事忙,一時還不能走,送她上馬車後,便返身去了崇文殿,依稀記得,南陽與她道別時,那得意的眼神……
三日後,很快就到了,不是麼?大婚是遲早的事,只是提前了十來天,那又有什麼關係?她在痛苦什麼?
“王妃,您別傷心,王爺今日都是維護您的,那個南陽公主那麼討厭,王爺已經看她不順眼了,她就是嫁進咱王府,也不會好過的。”瑾珍撐起頭,看着傅箏飄忽發呆的模樣,心疼的勸慰道。
“沒事,我只是累了,心累……”傅箏搖搖頭,擡手抹去眼角的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