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將所有的碎玉都拾起來,幕北寒才伸手從林瑞嘉手心裡拿出她撿起的碎玉,將兩人撿起來的放到一處,“我會找人補起來的。”
林瑞嘉哭聲漸歇,表情逐漸冷了下去,“我不需要你可憐。”
“林瑞嘉,你既然選擇了我,就不可以再反悔。”幕北寒握着林瑞嘉的手,神色認真。
林瑞嘉一愣,呆呆望着幕北寒的臉,對方已經拉着她,徑直進了內殿。
幕北寒拉着林瑞嘉繞到屏風後,屏風後是一張竹木鏤花大牀。他將林瑞嘉摔到牀上,“你放心,成親之前,我不會碰你。你現在給我養好身子,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大殿一步。”
說完,便面無表情地轉身離開。
直到他的腳步聲消失,林瑞嘉才緩緩從牀上爬起來,雙眼有些迷茫地望着角落的燭臺,心裡頭一陣苦過一陣。
她鬥不過幕北寒,鬥不過東臨火越,鬥不過白洛曦。
她林瑞嘉活着,可真是一個笑話!
她這樣想着,忍不住狂笑起來。可笑着笑着,淚水便再一次涌出來。她擡袖擦淚,卻見跟前站了個人,正遞過來一張手帕。
她擡眸,美眸之中逐漸出現了震驚。
“父……父親?”
跟前站着的男人,雖然較之從前多了一分滄桑,可是渾身卻仍舊帶着儒雅的書卷氣,正是林泰民。
林泰民輕嘆了一聲,“嘉兒。”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瑞嘉疑惑。
林泰民苦笑:“我在南羽待不下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在太子府謀了一個差事,算是太子的幕僚之一。”
“你果然投奔了北幕。”林瑞嘉輕聲道,“你出賣南羽的利益,結果只換來了這樣一個幕僚的位置,父親,你覺得划算嗎?”
“如今雖然只是幕僚,可等到太子爲帝,我便是輔佐他登基的肱骨大臣。”林泰民雙眼之中泛出一抹光彩,“嘉兒,幕太子前途錦繡,你若嫁給他,將來必定母儀天下!等到那時候,爲父也能跟着沾光。”
“父親。”林瑞嘉的表情冷了下來,“你可知,當初我爲何對你步步緊逼?”
“爲父知道,從前是爲父冷落了你,如今爲父已經看清楚了,唯有你,纔是爲父的福星!”林泰民聲音真誠。
“福星?”林瑞嘉好笑,“你和蔣沁一起害死了我的孃親,這件事,我從小到大從沒有一刻遺忘過。父親,當初我從聽禪寺回相府,就是爲了復仇。相府最後的垮臺,最大的推手不是別人,正是我。”
林泰民盯着林瑞嘉,眼眸裡有些不大相信:“嘉兒……”
“別叫我嘉兒!我是幕傾城!”林瑞嘉努力端出一副架子,“你不配做我的父親,出去!”
林泰民看了她半晌,最終顫抖着走了出去。
林泰民走後,殿門重新合上。幽暗的大殿裡,林瑞嘉仰起臉,努力不讓眼淚掉下。
事情已經夠糟糕了,爲什麼還要讓她看見不想看見的人……
她想要的面子、尊嚴,被這些人一一踐踏。她的父親,與人一同害死母親。她的愛人,從頭到尾只是將她當做替代品。
沒有了尊嚴,她究竟還剩下什麼?
她到底,是該叫林瑞嘉,還是該叫幕傾城?
林瑞嘉抱住腦袋,痛苦地在牀上蜷縮成一團,只覺得整個人生,都是一個荒唐的故事。
另一邊,大長公主府中。
幕瀟瀟靜靜坐在上座,望着下方坐着的一雙小兒女,老目中有着晦暗不明的光。
白洛曦低着頭,心裡頭對幕瀟瀟很是排斥。這位大長公主,曾經在很多場合斥責自己沒規矩,從小到大,自己幾乎最討厭也最畏懼的就是這位大長公主。
可是,哥哥居然說,她是自己的親外祖母。
白洛曦咬住嘴脣,美眸中劃過一抹厲色。
“白家丫頭,把頭擡起來。”幕瀟瀟出聲道。
白洛曦仰起頭,露出一副倨傲的表情:“我可還沒認你,別以爲咱們很熟。”
幕瀟瀟皺了下眉頭,心裡對眼前這個姑娘始終親近不起來。在她心中,她的寶貝外孫女仍舊是林瑞嘉,只能是林瑞嘉。
她對林瑞嘉的親近,彷彿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感覺。而對白洛曦,只有滿心滿肺的陌生感。
“曦兒,長輩面前,不可放肆。”白沉香低聲道。
白洛曦撫了撫裙子上的褶皺,“哥哥,這個女人要對付爹爹。難道你要行那認賊作父之事?”
薛子皓立刻斥責道:“大膽!公主面前,怎容你如此說話?!”
“好了。”幕瀟瀟對薛子皓擡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隨即轉向白洛曦,“如今事情真相大白,你和沉香都是我的外孫。以後你們倆,都改姓幕,住進大長公主府。至於你們那個爹,就不要再見了。”
白洛曦冷笑一聲:“你不管不顧我們十幾年,是爹爹將我們養大成人。如今你說出現就出現,說不準我們見爹爹就不準,你以爲你是誰?!還有,薛姑姑,我知曉你是大長公主跟前的紅人,可你最好少拿你那套來說我!我這個人,最容不得別人挑不是!”
白沉香沒等幕瀟瀟說話,便握住白洛曦的手,拉着她對着幕瀟瀟跪了下去:“外孫不孝,這些年都未能伺候在側。如今外孫和妹妹願意長隨在外祖母身邊盡孝,只求外祖母能夠放父親一馬。曾經的恩恩怨怨,就當做隨風往事。咱們一家和和樂樂的過日子,比什麼都強。”
他說得很是誠懇,饒是幕瀟瀟也不由高看他一眼。
這樣能屈能伸,纔是她幕瀟瀟的好外孫!
她想着,不由看向一臉倔強的白洛曦,有些頭疼,若是這個外孫女能有嘉兒一半懂事,那當真是大喜事……
白洛曦昂着頭,瞪着幕瀟瀟道:“讓我認你可以,只要你不追究我爹爹的麻煩,我可以考慮跟在你身邊。”
幕瀟瀟淡淡瞥了她一眼,“放過白家小兒,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誘拐我的女兒,我怎麼可能放過他?我已經上奏皇帝,請皇帝削其官職。日後,朝中再無白御史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