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嘉垂下頭,“我沒心思說笑。”
“我覺得咱倆挺有緣的,你看你那越哥哥現在也不喜歡你了,不如咱倆做個伴白頭偕老?多好啊……”
無論到什麼時候,赫連錦玉的語調永遠都是那般調侃輕快,彷彿目前的困境對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麼。
林瑞嘉一聽,頓時哭得更加厲害,嗚嗚咽咽地說道:“誰說越哥哥不喜歡我的!誰說的!”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孩子氣,說到底,她也不過才十六歲。膽識也好,心計也罷,她其實,也才只有十六歲。
“好啦別哭啦,小心叫旁邊的人笑話!”赫連錦玉笑嘻嘻說道。
林瑞嘉一愣,目光落在另一邊的磚牆上,那後面,也關了人?
“是北唐夜冥。”赫連錦玉解釋道。
“遇見你們,真是倒黴。”低沉的聲音從隔壁傳來,驗證了赫連錦玉的話。
接下去的時間,赫連錦玉一直在哼歌,林瑞嘉餓得前胸貼後背,只得勉強跪坐着,儘量讓自己節省更多體力。北唐夜冥不知道在做什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第二日白天依舊平靜,沒有來地牢,也沒有人送食物和水過來。入夜之後,地牢大門被打開,有人進來了。
林瑞嘉恍惚中感覺到有陰影罩下,她擡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黑……黑鷹?”
黑鷹有些尷尬,“小姐。”
林瑞嘉咬了咬嘴脣,“你來做什麼?”
“主子派我來問小姐,想好沒有。”黑鷹垂下眼簾,不忍直視林瑞嘉的表情,“若是小姐還沒有想好,主子說,桑若的刑罰可以開始了。”
“什麼刑罰?”
黑鷹沉默片刻,聲音輕不可聞:“鯨刑……”
鯨刑,即用刀劃破人的臉,再用黑炭在傷口上塗抹,給人臉上留下永久的符號。既是肉·體懲罰,更是精神懲罰。
明明是七尺大漢,黑鷹卻忍不住地泛起淚花:“我與她共事多年,豈能忍心她遭受這般酷刑!小姐,求您救救她吧!事到如今,也只有您能救她了!”
林瑞嘉一顆心彷彿被浸入了冰水之中。
他明知桑若是她最信任的人,他明知桑若曾爲了救她毀容,他如何狠得下心?!
“帶我去見他。”林瑞嘉聲音都在發顫。
黑鷹立即應是,拿鑰匙給她開了鎖。
她想起身,卻因爲跪的時間太久,竟站不起來了!黑鷹轉過臉強忍住淚意,扶起她往外走去。
他今天被主子派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讓小姐知道桑若的處境。主子算準了小姐一定會爲了桑若去找他,主子的手段,實在是叫人畏懼……
林瑞嘉很快被待下去梳洗,兩個婢女面無表情地給她處理乾淨,又換了乾淨的衣裙,這纔將她送去東臨火越的寢殿。
天色已晚,寢殿裡點着燈,四周寂靜無聲。林瑞嘉靜靜坐在牀榻上,長髮披散在腰間,一張臉雖是沉靜無波,可緊緊攥住牀單的手,卻昭示着她內心的惶恐與不知所措。
她不知坐了多久,寢殿大門被推開。攜裹着濃重夜色走進來的男子,一襲紫袍,面容妖豔,俊美的彷彿妖精。
寢殿大門在他身後合上,他瞥了眼牀上的少女,走到桌邊喝了杯茶。
寢殿氣氛十分詭異,良久之後,林瑞嘉率先打破沉默:“你把桑若怎麼了?”
“她不僅是叛徒,更是間諜。這種人的結局,只有死。”東臨火越轉向林瑞嘉,薄脣揚起一個優雅弧度,“不過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饒她不死,賜她鯨刑。我想,日後她照鏡子時,應當會記起,背主的下場。”
明明是優雅輕快的語氣,可說出的話卻是那般無情。
林瑞嘉扶住發疼的膝蓋,顫巍巍起身,“你曾說過,只要我取悅了你,你就會放過她。現在這話,可還算數?”
東臨火越的眸光從她膝蓋上掃過,仍是面無表情:“你要如何取悅我?”
林瑞嘉輕笑一聲,“我如今有什麼?我的智謀,你看不上。我的錢財,都留在了北幕。我現在,不過只剩一張臉,一具身體。”
她的笑容很蒼涼,手輕輕一拉,腰帶便輕飄飄落了地。
很快,她一絲·不掛地站在了他面前,纖弱得像是一隻隨時會振翅而去的蝴蝶。
“如果,今天是別的人,你也會選擇這樣?”
“我會。”林瑞嘉冷笑。
東臨火越的眼底隱隱有着怒火,“林瑞嘉……”
“我在。”她笑得無助極了,叫人忍不住地心疼。然而看在東臨火越眼中,那卻是挑釁至極的微笑。
他重重放下杯盞,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你要犯賤,那我成全你。”
語畢,直接拉着她的手將她重重甩到牀榻上,毫不客氣地欺身而上。
蠟淚灼灼,寢殿之中紅鸞被翻,滿室生香。
一個時辰後,這場風暴才逐漸平息。
林瑞嘉重重喘息着,脖頸間隱約可見深深淺淺的愛痕。她用被子裹住身子,鳳眸淡然,毫無****:“可以放人了嗎?”
東臨火越靠坐在牀榻上,隨手套上中衣,丹鳳眼中滿是涼薄:“你覺得跟一個死人做,我會開心?”
“你說什麼?!”林瑞嘉猛地看向他,美眸裡全是憤怒。
東臨火越偏頭,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我有很多女人,每一個,都比你牀上功夫好。不過,念在你長得還算行的份上,我可以考慮給你一個侍妾的身——”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東臨火越的頭偏到了一邊。
“東臨火越,你滾!”林瑞嘉一字一頓,美眸裡滿是憎惡。
東臨火越輕笑一聲,起身下牀,大步離開了寢殿。
燭火明滅,林瑞嘉將頭埋進被子裡,眼淚肆無忌憚地流淌。不知不覺中,她跟他結下的誤會太多。他如今,甚至都不願意聽自己解釋。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解開這所有的誤會?
很快那位沈家小姐就要嫁給他,可她現在,根本無力阻止……東臨的局勢撲朔迷離,她至今仍然不能夠看清。
究竟,該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