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聽懂了一般,情殤劍的劍身抖動了一下,仿若一頭出匣的猛獸,肆虐着血盆大嘴就要向欷華咬過來。
欷華嘴邊帶着一抹嗤笑,身子一轉,只有袖口的那撮白狐的毛被劍氣帶掉,人卻毫髮未傷,“情殤劍啊情殤劍,多久不見,你的脾氣是越來越壞了,連我你也有敢……”突的,欷華的眼底一凜,“你忘了,你的主人其實有兩個的嗎?”
當欷華的手再次向劍伸過去時,原本散出凜冽殺氣的情殤劍斂去所有殺氣,像只乖順的貓兒,欷華撫上劍身時,輕輕挑了挑眉眼。
“主人,天色已晚,我們還要進谷嗎?”明月畢恭畢敬地在轎子邊詢問,而原本安靜下來的劍身忽然掙扎了一下,到底還是被欷華鎮住安穩地躺在玄玉古琴的身邊。掃了眼眉眼安詳的琴奏,欷華開口吩咐。
“不用了,趁着谷口還沒封死,我們出去吧!”反正他要找的人已經找到了,至於谷中曾發生過的一切,對他來說早就不重要了。
“遵命,主人。”
轎子掉轉了方向,按着來時的路回去,大雪早就覆蓋掉原本撒下的那層花,清風與明月拿着籃子,繼續在白雪皚皚的路上撒着花瓣,紛紛揚揚像是一場不敗的雨——
只是誰都沒有注意到白雪過後,一雙通紅通紅,閃爍了銀光點點的眸子裡帶着驚慌與仇恨,顛簸着跟短小的雙腿跟了上去……
夜,更魅,雪卻依然無聲,遠方那場寂寞的煙花早已落敗……
“小姐——”一道輕快的聲音響起在門外,只見一道妖嬈的紅衣女子輕微甩了甩一頭流瀉如光的青絲,層層疊疊的華麗妖嬈衣裳拖曳一地,那纖細的身子被紅紗襯托着愈發的婀娜多姿。
當若然跑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小姐這般模樣,華貴妖嬈。若然忍不住抿嘴笑
了起來,無論什麼時候小姐都是這般漂亮的。若然很自然地從梳妝架上拾起那把桃花木的梳子。不管小姐離開多久,有些習慣是一直都不會變的,比如說她喜歡穿的這一身妖嬈的紅衣,比如這把公子親手雕好送她的桃花木梳子。
那一頭鍛似的發從若然的手中滑過,像是溪流一般的歡快,沒有糾結,沒有纏繞,“小姐,你的頭髮還是那麼好!哪像若然,沒梳得幾下就纏住了,急了還能扯斷好多頭髮絲呢!”
穿紅衣的女子自然就是被欷華從雪地裡帶回來的琴奏了。聽了若然的話,琴奏也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黃花鏡中的自己,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如遠黛般墨綠的煙眉下那一對水漾的眸子裡莫名地染上一抹憂傷。
離開欷華後,她不記得是聽誰說過,情若青絲,斷了青絲就是剪了情絲,可是自己這頭不帶糾結的髮絲是什麼意思,不帶俗世任何紅塵糾結嗎?琴奏嘴角勉強出一抹淺笑,可若真是這麼理解了,那麼她和他這些年的牽絆又算什麼呢呢?
“小姐?”若然察覺到小姐的神情似乎有些恍惚,輕輕地碰了下紅衣女子的肩膀,出聲提醒。
琴奏轉過身,微微挑眉,示意若然說話,自己卻從她手中接過那把桃花木的梳子,指尖微微顫了一下,鼻下聞到的那股幽幽桃花香叫琴奏忍不住輕蹙眉尖。不過琴奏很快鎮定下來,這些年她走南闖北,到底不再是當初那喳喳呼呼百事不曉的丫頭片子了。
琴奏自己順着髮絲往下梳去,都說一梳梳到尾,二梳夫妻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可這把桃木梳上自己究竟梳了多少次,何該輪迴了多少遍的人世滄桑!可她與他到底還是沒能擺脫掉束縛,爲什麼還要再遇見?爲什麼他還要來尋她?就讓她在那片白雪中死去,這樣不是更好嗎?
若然忍不
住緊緊握住自己的雙手,是不是該叫人多加點碳火了?不然原本溫暖如春的屋子一下子冷了這麼多?若是公子回來,見着了肯定會不高興的。若然自打跟在公子和小姐身邊起,就曉得琴軒是公子最費心的地方,而琴軒裡的琴小姐就是公子的心上人啊。
突然來的冷然叫若然變得有些手忙腳亂,小腦袋裡只想着馬上找人燒暖了地龍,然後一下子忽然想起自己來找小姐的目的。若然素麗的臉上立馬揚起一抹可愛極了的笑容,“小姐,是這樣,公子就要回來了!”
自公子將琴小姐帶回閣裡起,所有人都不曉得琴軒的女主子對閣主是什麼關係,可她若然在琴小姐離開公子之前,一直都是琴小姐的貼身婢女,她怎會不曉得小姐對公子的惦念?
以前每次公子回谷,小姐總會精心裝扮自己,然後親手做些公子愛吃的點心。那些個細微的舉措若然她心裡早就看出來了,小姐與公子是兩情相悅的。可她不明白,好端端的小姐爲什麼會一聲不吭就離開了,回來的時候卻又帶了傷?
小姐縱然有苦,只要同公子說了便會沒事的,不是嗎?
寐宇閣號稱江湖第一的神秘門莊,勢力大到黑白通吃,就連朝廷也沒拿它沒辦法,而寐宇閣的閣主自然是無所不能的,更何況現任的寐宇閣閣主欷華公子,更是江湖女兒的掂想。想他欷華公子一柄紙扇白衣翩躚,談笑間縱橫天下江湖。這江湖就沒有他料不到的事,更何況他還擁那把傳說中的寐宇閣傳世寶刀——過客刀。
這樣的男子就是江湖上的一個傳說,更別說公子那冠玉修冠的容顏,更是叫多少韶華少女芳心暗許,可若然曉得,能叫寐宇閣的欷華公子展露溫柔笑容的女子,只有一個,那就是住在琴軒的琴小姐。
更何況琴小姐也對公子動心的,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