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冉有些沉默,她知道皇上是相信自己,所以纔會對她說出心中的話,那麼她也不必跟皇上太過拘謹,於是直接說道:
“祁親王如今已經是身份最尊貴的皇子了,距離皇太子只差一步之遙,他這麼着急的想奪位,是不是因爲皇上幾次駁回了朝臣們請求立他爲太子的請求?”
“正是如此。而且朕一直在誤導他,讓他覺得朕沒有馬上立他爲太子,都是因爲聽了你的讒言。”皇上點頭說着,可緊接着就給了葉清冉一個晴天霹靂。
她甚至不由自主的在想,蕭祁得恨她恨成什麼樣兒!
“想來燕妃娘娘應該也快行動了,請皇上放心,微臣肯定會配合的。”葉清冉深吸一口氣,點頭說道。
“朕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皇上讚許的說道,“且等着看吧,她應該很快就按捺不住了。”
葉清冉沒有再說什麼,看完了奏摺之後,便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了。今日看到的密報讓她心中很是震撼,她甚至覺得,不管她重生多少次,有些既定的軌跡,還是無法改變。
今年已經是她當御前尚義的第三年,再有幾個月,她就滿十七歲了。
她想起前世也是當了三年的御前尚義,第三年還未結束,天下戰火便已點燃,時局動盪,血肉橫飛。那個時候的蕭宸,就如同現在的蕭祁一樣,看起來是獨一無二的繼承人人選。可因爲蕭宸沒有軍功在身,所以她以女子之身,馳騁沙場,幫他站穩了這個獨一無二的位置。
可後來……所有的事情便偏離了軌道,一言難盡。
而今生也是如此,在成爲御前尚義的第三個年頭,蕭祁因爲皇上遲遲不肯立儲,而心生反意。他手裡頭握的資本的確比蕭宸要多很多,所以纔會這樣的有恃無恐。
“葉靈,傳消息給葉汐,讓她是時候把我們安插的人調動起來了。”葉清冉說道,“不知道時局還會如何發展,我們必須給自己安排好退路。”
“是,小姐。”葉靈聽見葉清冉這樣吩咐,心中一凜,然後立即開始給葉汐寫信。
從很早之前開始,葉清冉就在一些關鍵的地方安插了人,這些埋下的暗棋,這麼多年沒有動用過,所以他們的真實身份都被隱藏,沒有人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麼來頭。可是現在,因爲天下將亂,這些人又要重新接受召喚,開始浮出水面。
如同葉清冉所料,燕妃真的開始行動起來,而行動的第一步,就是獨霸君寵。
皇上照例還是會去後宮過夜,可是每次都會被燕妃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拉到甘泉宮,燕妃任性驕縱,對後宮妃嬪也從來不假辭色,可是皇上卻從來不會對她說一句重話。
每次燕妃跟別人起衝突,倒黴的總是別人。
就這樣,燕妃在經過了兩個月的試探期之後,她百分之百確定皇上已經完全被自己迷住,因爲即便她故意挑釁後宮妃嬪,皇上也只會懲罰別人,不會對她下手。
所以到十一月的時候,她開始了第二步計劃,對付葉清冉。
天氣漸漸地轉涼,風車和冰塊
再也用不上了,皇上將批閱奏摺的地點又重新挪回了御書房,葉清冉仍舊坐在屬於她的位置上,幫着皇上整理奏摺。
但是她心中很清楚,現在經過她手裡頭的奏摺,都是不重要的,那些重要的皇上早就單獨放起來,晚上再看了。
燕妃和皇上一同坐在龍椅上,整個身子柔弱無骨的趴在皇上的身上,可皇上卻並不生氣,反而緊緊地摟着燕妃,一副十分寵愛她的樣子。
“皇上,皇貴妃娘娘求見。”就在這時候,羅鬆從外面走進來,開口說着。
“她來做什麼?”皇上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問道。
“皇貴妃娘娘說,秋日天乾物燥,火氣比較重,特意給皇上泡了茶送來。”羅鬆回答着。
皇上見皇貴妃是一片好心,於是便讓羅鬆把人叫進來了。
皇貴妃進入御書房,看到燕妃和皇上一同坐在龍椅上,便有些生氣。她將清火茶放到皇上的案几上,然後說道:
“皇上,自古後宮不得干政,您這樣將燕妃帶在身邊,是不是不妥?臣妾如今暫代皇后之責,管理六宮,有些話即便皇上不愛聽,可臣妾還是要說的。”
聽了這話,皇上啪的一下,將手中的奏摺扔到桌上,冷聲開口:“皇貴妃,朕記得你以前不是這麼多管閒事的人。朕念在你往日的功勞上,原諒你這一次,若是你嫌手中的權利燙手,朕可以交給別人管。”
皇貴妃沒想到,皇上向來不會跟自己說什麼重話,現在居然這樣對自己,一時間有些委屈,哭着轉身走了。
“皇上,臣妾是不是又得罪皇貴妃了?她也是爲皇上好,要是臣妾不適合待在御書房,那臣妾以後不來了。”燕妃柔柔的說着,一副懂事的樣子,心中卻很是得意。
“愛妃不必介懷,她們就是愛瞎操心。”皇上說道,“只有愛妃在朕的身邊,朕才能好好看摺子。”
“皇上對臣妾這麼好,臣妾感動的不知如何是好了。”燕妃說着,隨後目光落在葉清冉身上,然後又再次開口,“皇上,您看葉尚義,似乎也有話要說呢。”
皇上順着燕妃的話看向葉清冉,問道:“清冉,看你的神色,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皇上,微臣身爲御前尚義,應該有諫言的職責。”葉清冉眉頭緊蹙,開口說道,“可微臣疏忽,直到皇貴妃娘娘剛剛提醒,微臣才覺得,燕妃娘娘每日來御書房,甚爲不妥。且不說燕妃是後宮女眷,朝臣的奏摺何等重要,若是被有心人看去,不知道要惹來什麼樣的禍端。”
“葉尚義,你這是在指責本宮不懷好意嗎?”燕妃咬牙切齒的看着葉清冉,質問着,“本宮只是想安安靜靜的陪着皇上,難道也礙着你了嗎?再說了,奏摺何等重要,但你不也每天都看?萬一你不懷好意,那對皇上來說,纔是真正的禍端!”
燕妃一邊說着,便開始嚶嚶嚶地哭了起來,那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簌簌的落下,讓皇上一陣心疼。
“葉清冉,你的話太重了,燕妃一心爲朕,不是你口中那種宵小之輩。”皇
上面色嚴肅,頭一次對葉清冉發脾氣,“別以爲你是御前尚義,朕就不敢拿你怎麼樣。快給燕妃道歉。”
“微臣沒有錯,爲何要道歉?”葉清冉骨子裡也十分倔強。
“皇上,臣妾一片好心,卻被人這樣誤會,臣妾真是不想活了。”燕妃再次撒嬌,看着葉清冉被皇上呵斥,心中別提有多高興了。
哼!葉清冉,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這樣的事情也轉到你的身上了!皇上從前是寵你疼你欣賞你,可是現在……他心裡只有我。而你……註定會成爲我的墊腳石。
燕妃一邊哭,一邊說着,可是心中卻別有一番計較,卻不露端倪。
“愛妃別哭,朕替你做主就是。”皇上安慰着燕妃,然後指着葉清冉說道,“你現在就去養居殿門口跪着,沒有朕的吩咐,不準起身。”
“皇上!”葉清冉大驚,似乎有些難以置信,她擡起頭,還想再說什麼,卻被皇上阻止。
“怎麼?難道朕的話已經不頂用了嗎?”皇上一句話,便將葉清冉剩下的話全部都堵在喉嚨裡,她只能轉身離開御書房,在養居殿門口跪下。
而羅鬆見狀,去了後院,讓葉靈去勸葉清冉,順勢塞給葉靈兩個小小的軟墊子。
葉靈心領神會的揣着軟墊子來到養居殿門口,哭着撲倒葉清冉身邊,說道:“小姐,你何苦要頂撞皇上,現在好了,皇上罰跪,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起來。”
一邊說着,葉靈趁勢將兩個小軟墊塞到葉清冉寬大的朝服下面,然後幫葉清冉擋着別人的視線,讓葉清冉把兩個軟墊子挪到自己的膝蓋下面。
“你別管我了,如果我跪在這裡能讓皇上醒悟,那我跪一會兒又算得了什麼?”葉清冉墊好了墊子,軟乎乎的,一點也不難受,她本來就會武功,身子骨也算好,加上有這個墊子幫忙,就算跪到晚上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葉靈姑娘,你還是走吧,這是皇上的命令,誰也不可能違抗的。”羅鬆故意說着,“別讓咱家爲難。”
他把葉靈叫過來的目的,本來就是爲了給葉清冉送墊子,畢竟葉靈撲上去抱着葉清冉哭訴,可比他這個老太監要合適多了。所以葉靈完成了任務之後,他就適時地提醒,讓她離開。
葉靈雖然擔心葉清冉,但看着羅鬆讓她送墊子的行爲,便也知道皇上是不會真的把葉清冉怎麼樣的。
畢竟羅鬆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太監,他的一舉一動都是代表皇上的意思,或許皇上這一切就是做給燕妃看的。
想到這裡,葉靈便離開了。
果然,皇上爲了哄着燕妃,並沒有忙着讓葉清冉起身,而是一直讓她跪到晚上,日暮西陲的時候。
“愛妃,你先回甘泉宮去準備晚膳,朕看完這幾本摺子就來找你。”皇上對燕妃說着。
燕妃聞言,知道皇上晚上又會歇息在甘泉宮,便聽話的走了,她也不想急於一時。正好,她還想出去看看,這葉清冉跪成什麼樣了。
思及此,燕妃便告了退,緩緩走出御書房,離開了養居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