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曜國的南方天氣已經很暖和了,遍地花開,萬物復甦,如果不是乾州的氛圍如此凝重和僵持,也許這真的是個郊遊踏青的好時節。
蕭祁的三十萬軍隊已經到了乾州和昆州的邊境,就地安營紮寨,可是誰也沒有要先動手的打算。
雖然蕭祁知道,蕭天翊的人馬可以就地取糧,而且南方素來物資豐富,能撐很久,而他從京城遠道而來,糧草輜重難免都有些跟不上,不能跟蕭天翊打持久戰。但是他卻考慮到這一路上行軍的強度,硬生生把半個月的路程縮短到八天,士兵們的體力都有些吃不消。
如果此時貿然交戰,很可能被蕭天翊的人以逸待勞,損失慘重,所以他決定修整幾天,和楚靖宇聯繫之後,再做打算。
而楚靖宇這邊,則明確的表示,他就是爲“葉家女兒輔佐帝王得到天下”的傳言來的,蕭祁要是能給他葉家女兒,那他就幫着打乾州;蕭天翊要是能給他葉家女兒,那他就退兵。
“殿下,微臣總覺得楚皇靠不住,您聽聽外面都是怎麼說的,誰能把葉家女兒交給他,他就幫誰。這分明跟他一開始答應殿下的不一樣。”霍威正在跟蕭祁商量戰事,聽到這個消息,便如此說着。
“外公,這沒什麼區別。”蕭祁說道,“他要葉清冉,可是按照小皇叔的性子,肯定不會給,所以楚靖宇是得不到葉清冉的,他也就不會退兵。但是他幫了我之後,我卻可能把葉清冉送給他,這明顯還是幫着我們的。”
霍威還想說什麼,可是聽了蕭祁的話,卻覺得甚有道理,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這蕭天翊爲了葉清冉,連造反都造了,怎麼可能爲了一場還沒有結果的仗,就這麼心甘情願的把葉清冉送出去?他號稱戰神,靠地就是他身上那種化腐朽爲神奇的能力,說不定不用交出葉清冉,他也能扭轉頹勢。
這是霍威心中的擔憂,只是他並沒有明着表現出來,因爲他怕蕭祁生氣,說他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而此時的乾州榮王府大廳裡,幾個重要人物全部都到場,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坐在蕭天翊身邊的葉清冉,那意思不言而喻。
端坐在上首的是蕭天翊和葉清冉,他們的身後各自站着阿琛、阿城和葉汐、葉靈。兩人的左右邊坐着燕王和趙王,右手邊坐着榮王和禮王,再下面是幾個將軍,還有四州的重要官員。
“翊王殿下,我知道這可能有點強人所難,但是乾州和周圍幾個封地,常年富庶安樂,從未遭遇過戰爭,本王也不能棄百姓於不顧。爲了大局考慮,還請殿下將葉姑娘交出去,讓楚皇退兵,再跟祁王解決內部問題。”禮王素來性子直,張口就說着。
話一開口,所有人的目光又看向蕭天翊,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這個問題不用再提了,本王不會答應的。”蕭天翊說道,“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要這個天下有何用?既然各位王爺決定支持本王,那便按照本王的意思來辦吧。”
“可是殿下,爲了葉姑娘一個人,讓四州百姓遭受戰亂,受
流離之苦,不像是一個賢明君王該做的事情。”趙王也開口說話了,“即便殿下保住了葉姑娘,可若是四州淪陷,到時候殿下和葉姑娘,也只能淪爲楚皇和祁王殿下的階下囚。”
“是啊,翊王殿下,我沒有支持自己的女婿,反而受皇命跟隨殿下,是希望日曜國江山能夠在殿下的手中更加發展壯大,而不是幫着殿下愛美人不愛江山。”榮王也開口了。
“沒錯,眼下的情況……”燕王附和地點頭,正想說什麼,卻被葉清冉瞬間打斷。
“夠了!”葉清冉聽着這些人的話,眼神中閃過一絲冷意,“我葉清冉不是那種藏在男人身後尋求保護的女人,各位王爺該不會是忘記了我之前做的事情吧?既然都知道我葉清冉能力過人,聰慧絕頂,爲何不肯信任我和翊王,反而要苦苦相逼?更何況,仗還沒打,我們也未必會輸,幾位王爺帶頭先求和,是不是有損我軍的志氣?”
幾個王爺被葉清冉這話一堵,什麼都說不出來,堂中氣氛頓時尷尬極了。
葉清冉見狀,又再次開口:“更何況,戰火不一定要在乾州開,難道我們不會往南北推移,去他們的地盤上打仗?損耗他們的人力物力財力,不也是一種方法嗎?”
良久之後,榮王最終點頭:“葉姑娘說的這話有道理,是我們想多了。”
“各位王爺,天下戰爭都是因爲人的野心而起,不該怪在某個女人的身上,那只是男人們爲了自己的野心而找的藉口。”蕭天翊最終說道,“若是楚靖宇真的想染指日曜國,即便沒有葉家女兒這個名號,他也會找別的藉口打過來的。該來的,逃不掉。”
“好吧,既然翊王這麼說了,我們也不多說什麼了,還請翊王殿下早日想出辦法,解決這次危機。”禮王點點頭,然後起身,率先離開。
其他人也跟着走了,堂中頓時空曠下來,只剩下葉清冉和蕭天翊,還有他們各自的心腹。
而堂外,葉清柔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就在她失神的時候,卻聽到堂中再次響起聲音,卻是葉清冉開口了:
“你說的那麼信誓旦旦,可是有什麼辦法了?”
蕭天翊不動聲色的朝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微閃,然後說道:“沒有,我能有什麼辦法?但即便沒有辦法,我也不會把你交出去的。”
“我還以爲你是有什麼好辦法,才這麼跟他們對着幹的。”葉清冉一陣苦惱,“現在你還得靠他們幾個支持,不能輕易得罪他們。但是今天海口已經誇了,收不回來了,看樣子我們的確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你怕嗎?打仗。”蕭天翊問道。
“不怕,更何況,還有你在我身邊,即便是死,我們也是一起死。”葉清冉如此說着,眼神清澈。
她很少說這樣的甜言蜜語,可這一次是真的到了緊要關頭,她怕自己再不說,那就來不及了。乾州的兵馬戰鬥力不如蕭祁手中的霍家軍,後面還有楚靖宇虎視眈眈,真的是前有狼後有虎。
“是啊,生死我
們早已經經歷過,所以現在也沒什麼可怕的。”蕭天翊說道,“那我們就一起面對吧。”
“小姐,奴婢們也已經做好準備了,要跟小姐同生共死。”葉汐和葉靈對視一眼,也開口說着,語氣真誠,真是聞着落淚。
蕭天翊的眼神又飄向門口,再次開口:“你看,這麼多人陪着你一起,就算明天楚靖宇打上門來,我們也不怕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葉清柔深吸一口氣,踏入堂中,開口說道:“姐姐,姐夫,我有辦法讓楚靖宇退兵。”
聞言,葉清冉驚訝:“柔兒,你有什麼辦法?”
“姐姐別忘了,我也曾是葉家的嫡女,姐姐昔日學過的東西,其實我也學過。”葉清柔似乎打定主意,開口說道,“只是往日姐姐把我保護的太好,讓我沒有機會施展,如今能爲姐姐分憂,我自然是要好好表現的。”
“你還沒說,你到底有什麼辦法。”葉清冉聽着葉清柔的這番話,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楚靖宇要的是葉家女兒,可葉家女兒不只有葉清冉一個,我也姓葉,不是嗎?”葉清柔說道,“把我送到星辰國,交給楚靖宇,就能暫時堵住他的嘴,而我會在他的身邊,像姐姐昔日隱忍謀劃一樣,幫着姐姐。”
葉清冉震驚了,可蕭天翊聽了這話,嘴角卻泛起一抹笑容,真不枉費他把幾個老頭子喊來演戲啊,葉清柔果然上鉤了。
“不可以!”葉清冉當即反對,“我怎麼能讓你去冒這樣的險?對付楚靖宇是我的事情,我自有辦法。”
“姐姐和姐夫剛纔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沒有任何辦法。如果不把我送過去,那就是姐姐自己去,可姐夫一定捨不得姐姐,姐姐你也不會願意的。”葉清柔說道,“姐姐,已經保護我夠久了,這一次,讓我爲你做點什麼,好嗎?”
“你……”
“我不是原先什麼都不懂的葉清柔了,這些年跟着姐姐學到了很多,我已經十五歲了,也長成了一個合格的葉家嫡女,姐姐十五歲的時候,已經名滿天下了,所以姐姐也該相信我,能夠做好這一切。”葉清柔淡淡的說道,“更何況,我還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葉清冉聽着葉清柔的話,更加不懂了。
她知道,自己這些年一直怕葉清悠對柔兒下手,將柔兒保護的很好,卻忽略了柔兒也曾學過定國安邦之術,學過她昔日所學的一切。甚至柔兒很早以前就能用自己的方法,打聽到葉長風和葉伯的談話,說明柔兒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
可現在,被她保護了這麼久的柔兒,要站出來保護她了……
“我的私心有兩個。第一個,是希望姐姐和姐夫能好好活着,擊敗蕭祁,完成皇上交給你們的任務,還日曜國一個盛世太平,然後你們好好白頭偕老;第二個,我想去星辰國,找到昔日畫舫上遇見的那位白衣公子,若是能再見他一面,柔兒此生無憾。還請姐姐成全。”
葉清柔斬釘截鐵的說出自己的冤枉,卻震驚了葉清冉和蕭天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