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塑與於媚雪才把暫住的兩間屋子收拾出來,掃了眼門口與兩小隻玩鬧的兒子,再看了眼天色,擔憂出門去的李瑤光怎地還不回,下意識墊腳探頭朝着自家孩子離開的方向張望,不想遠遠就看到一羣人鬧鬧哄哄的過來,肩上好像還擡着什麼東西,就是不見自家孩子,夫妻倆急了。
不住快走幾步出了院子,卻始終未在人羣裡看到熟悉的身影,有心打探,人羣已經到近前,海花嬸子張羅着村中後生趕緊把擔架往院子裡擡,身形高大的程塑自是一眼就看到了擔架上被擡着的自家孩子。
程塑臉當場變色:“光姐兒你這是怎麼啦?”
扶着丈夫的於媚雪一聽腿一軟,雙眼霍的仰望上被擡着的擔架,就要上手來拉,急的李瑤光也顧不上遮醜了,急忙探頭起來跟親人解釋。
“小姨,姨父我沒事,就是被人抓住了腳,我好着呢你們別急。”
“真好着呢?”
夫妻倆還待不信,欲要上來親自查看,搬擡的後生們擡了一路也快沒力氣了,忙阻止的阻止,喊海花嬸子的海花嬸子。
“哎哎,別介。”
“海花嬸子快。”
海花嬸子見狀,鬆開孫子忙不迭來拉人勸。
“二位,二位,您家小郎真沒事,好着呢,就是被俺家恩公抓了腿鬆不開,快些個讓開,待到把人放下來二位就知道俺沒騙人。”
這般一說,程塑才把妻子扶開,任後生們擡着擔架走,只是進哪個屋?“海花嬸子,人送哪個屋?”
送哪個屋,海花嬸子也爲了難,自己地方倒算寬裕,可這不是爲了掙五十文已經把屋子租出去了麼,這會總不能送自己屋裡去吧,那男女有別的不行不行。
慌亂間,驀地看到擔架上的李瑤光,海花眼神一亮,急切看向邊上程塑夫妻倆。
“二位客人您看,俺家就兩間空屋,眼下你們一家住了,俺家也沒個多餘的地方,要不把俺家恩公與您家小郎送一個屋成不?反正他們眼下也分不開。”。
怕這對夫妻不樂意,海花嬸子還忙找補,“客人放心,俺不白佔你們便宜,待會就退你們二十五文房錢。”
這是二十五文的事嗎?
眼見着一衆人就要進屋,於媚雪急的喊,“不是,等等!”,她家光姐兒可是姐,不是什麼小郎!“我們不答……”
話未落,急於攔人的於媚雪被丈夫一把拉住,“媚雪。”
於媚雪詫異回頭看向丈夫不解,“塑郎你拉我作甚?再晚了光兒她……”
“遲了媚雪!”
程塑也臉色不好,緊緊拉住妻子,壓低聲避着人與妻子道:“你且冷靜,人都已經擡回來了,大家都以爲光兒是小郎,這會子你若叫破,豈不是不打自招?”
他們拿什麼不同意呢?於情於理,人家的屋子,哪怕爲了自家孩子的名譽,眼下這般,他們也只能打落牙活血吞。
於媚雪瞬間想明白了這個道理,臉跟着黑了,憋屈到不行,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家孩子跟個豬頭臉一起,被擡上了她才收拾出來鋪上了自家被褥的大炕。
怕豬頭恩公溼了人家客人的好被褥,也是怕大冬天的一直溼着恩公受風着涼毒上加病,海花嬸子也麻溜,招呼着兩年輕後生,二話不說就把豬頭身上的衣裳全給扒拉光,退至手腕,不能砍手就只能割衣,臨了還很好心的把李瑤光的鞋子也給一併脫了。
李瑤光……我謝謝你啊!捂臉更社死。
可憐程塑夫妻倆,一進來看到的就是,一隻被扒的只剩底褲的白條雞被塞進自家被窩,而邊上,自家孩子生無可戀的躺在那裡,以手掩面。
於媚雪緊握着拳頭,指甲都掐進肉裡。
感受到妻子氣的在顫,程塑急忙拉人無聲安慰,自己的臉也黑的不行,心中暗暗發誓,明個一早就走,多呆一刻都不行,絕對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發現自家孩子是個姑娘家。
屋裡搬擡的後生散去,張羅完的海花嬸子一轉頭,就看到黑沉着臉的夫妻倆。
想到自家恩公睡了人家的鋪蓋也是訕訕,嘴裡忙不迭的致歉,藉口燒點熱水給恩公擦身,給他們做晚飯云云,海花嬸子拉着傻不愣登的孫兒趕緊就顛了,出屋的時候還不住心累,滿心祈禱出海的兒子們趕緊回來,家裡這事她也麻爪。
察覺到屋子裡靜了下來,李瑤光才挪開遮臉的手,見家人臉色不好,只得好生安慰。
“小姨,姨父,放心,我沒事的,一會等大夫來了指不定就有辦法讓這人鬆開手,你們別擔心。”
“你這孩子,今日這一出要是讓別個知道……”
“媚雪,慎言,人多嘴雜。”
於媚雪的話戛然而止,謹慎的左右四顧,確信無外人,才瞪了自家孩子一眼。
程塑安撫的拍了拍妻子握拳的手,想了想,也知多說無益,只把身後跟來的陽哥兒抱上炕,指派兒子。
“陽兒,乖,你在屋裡陪着你表哥可好?”
陽哥兒看看爹孃臉色,再看看自家黑臉的表姐,雖然不明白爹爲什麼喊表姐爲表哥,但是他多乖的,老實點頭,就往李瑤光的懷裡一窩,兩小隻也跟着蹦躂上炕,陽哥兒滿意點頭。
“嗯,陽乖,陪表,哥。”
於媚雪還是不放心,還想自己也留下,程塑卻一把將人拉出去,邊走還邊還小聲勸慰,“媚雪你留下不方便,男女有別,一會大夫還要來見了不好……”
“可光兒她……”
“噓,慎言,他們都是男子,這有什麼的。”
聽着自家親人話音遠去,李瑤光暗暗鬆了口氣,不由瞪了眼霸佔了自己被窩,抓着自己的腳,在另一頭昏睡的豬頭。
陽哥兒察覺到自家表姐心情不好,順着表姐目光看到那頭被窩裡的豬頭臉,陽哥兒表情也跟着驀地一肅,小傢伙自己個爬過去,一屁股坐到豬頭身邊,雙手環胸,身邊還蹲着得勝與黑旋風兩小隻,三隻崽如出一轍,都狠狠瞪着可惡的豬頭。
而昏迷中的白條雞豬頭,夢中與黑色毒霧鬥法,正得意自己把厲害黑霧打的節節敗退,猛地就察覺自己好似被三頭兇獸給盯上了。
那目光很兇,如影隨形,讓他着實抵擋不住,只能暫時壓下那兇狠的毒霧,迫切的就想找到盯着自己的‘兇獸’。
而後,豬頭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