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過了良久良久,久得何盈幾乎以爲,元清已經睡着了,何盈才聽到他沉緩的說道:“如果你堅持,那就去吧。每年這個時候,我會在谷中呆上三個月,如果你選擇把王稱忘記,能不能,再來這裡?”
他的語氣有點艱澀,何盈聽了心中一酸。擡頭定定的與元清四目相對,輕輕說道:“好!”
這個好字一出,元清立馬腰身一折,一個凌空倒翻掠上了半空,然後,遠遠的消失在黑暗當中。
第二一大早,何盈便出現在谷外。她一人行走在冰雪茫茫的所在,卻第一次由內至外的感覺到舒服和隨意。
嘴角噙着一抹笑,露出自己本來面目,一身白衣的何盈,仗着自己高強的功夫,逢山過山,逢河踩水,徑直向夏國方向走去。她早就辟穀,可以不食五穀,加上身法早就遠超於世人想象,這一夜急奔,到天邊大亮時,已走了數千里路程。
第三天,何盈便正式進入了夏境。一來到王稱的地盤,何盈便放慢了腳步。
官道上,一家數百人的商隊迤邐而行。何盈從容的走在他們旁邊。她不想在大白天的施展驚世駭俗的功夫,便跟在商隊旁邊慢步而行。準備過了這一節官道,再進入山林中加速。
商隊中,那些一身黑衣的騎士,不斷的頻頻回首看向何盈。又過了一會,一輛馬車中,一箇中年文士掀開車簾打量了她一番後,忽然朗聲叫道:“這位小哥,官道漫長。可願上車一訴否?”
何盈微微一笑,朗聲回道:“多謝老哥,在下走慣了。用不着的。”
那中年文士聞言哈哈一笑。而緊靠着他的四個騎士卻同時目光閃動。一路看小說網過了一會,走在馬車左側前面的那個約十八九歲。圓臉黑膚,嘴下角生了一個大瘤子的少年忍不住好奇地問道:“敢問小哥高姓大名?”
何盈見他問得冒昧,不由微微一笑注視着他。少年不等何盈開口,徑自說道:“公子長相好生眼熟,不知識得周姬何盈否?”此話一出。商隊中衆人馬上停止了譟動,轉頭安靜的看着何盈,等着她的回答。
啊?
何盈沒有想到,會在見到第一個生人隊伍地時候,便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而且,這些人眼中地好奇和期待,十分的明顯,這讓她好不奇怪。
就在何盈微微一笑,還沒有開口之際。一個面孔白淨的青年騎士有點激動的說道:“小哥,不,這位兄臺。這位一定就是何盈,他與畫像上的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地聲音不小。卻也足夠大家聽清。一時之間。衆人都明顯的激動起來。看着他們屏着呼吸期待自己回答的模樣,何盈不由啞然一笑。
她嘴角一彎。悠然笑道:“不錯,我正是何盈。”
聲音一出,譁聲一陣。伴隨着譁聲中的,有激動的私語聲和急躁的轉動聲。本來整齊的隊伍,如一石激起了千層浪,竟然瞬間變得沸騰起來。
那嘴角生了瘤子的少年騎士興奮的策馬衝出幾步,忽然意識到什麼似地,又急急的把馬勒回。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何盈,激動地說道:“你真是何盈?你就是那個周姬何盈?那個把天下攪得亂七八糟,讓夏王王稱竟然爲之下令驅散後宮的那個何盈?”
他一邊串地話又多又快,滔滔不絕地說出,根本沒有注意到旁人對他連使眼色。衆人聽到他居然說“把天下攪得亂七八糟”時,同時倒抽了一口氣,原來躁動不安的隊伍馬上安靜下來,一個個都回到了原來地位置,警惕的看着何盈的舉動。
何盈此時卻怔呆了。她一眨不眨的呆看着那少年,心裡卻翻江倒海:什麼,王稱爲我驅散了後宮?王稱爲我驅散後宮了!
她呆若木雞的站在當地,直到隊伍在緊張和疑惑中,慢慢的縮成防衛性的圓圈跟她對峙都毫無所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何盈忽然仰天清笑起來。她笑了幾聲,吐出一口長氣後,對着數百雙不安的眼神抱拳輕笑道:“多謝!”
聲音一落,那道白影已如流雲閃過,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定神時,何盈已不知去向。數百人目瞪口呆的望着片刻前,何盈還呆過的地方。一個個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何盈此時卻顧不得驚世駭俗了,她的心情激盪中帶着緊張,都有點難以控制自己的腳步。
第二天晚上,何盈便出現在夏宮中。
夏宮似乎安靜了些許,少了一些笙樂聲。何盈縱身一躍,在諸妃的住處溜了一圈,發現一個個院落空空蕩蕩,生滿塵埃,半無半分人氣後。她嘴角一翹,雙眼亮晶晶的發着光,縱身就向王稱的書房飛去。王稱坐在書房中,修長的身影在燈火通明中,顯然清瘦了少許。一個太監小心的走到身邊,低聲說道:“陛下,時間不早了,還是休息去吧。”
王稱手中的毛筆一頓,他慢慢的擡頭看向紗窗外,輕聲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太監低聲道:“子時了。”
略點了點頭,王稱把筆一丟,慢慢踱到房門處,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夜空,低嘆一聲,說道:“又到子時了。”他嘴角掠起一抹笑容,那俊美的臉上顯出一絲無奈:“孤直到現在才明白,什麼叫孤!”
他低低的嘆息聲在夜風中飄揚,不知爲何憑添了幾分難以形容的寂寞。望着這個一直意氣風發的君王臉上的落寞,那太監的嘴嚅動了好幾次,終於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正在這時,一聲輕響傳來,同時,一個熟悉之極的女聲低低的說道:“王,王稱?”王稱一聽這聲音心中便是一亂,剛感覺到自已渾身僵硬,想回頭也不能。忽然一雙溫熱的手臂從背後摟住了他的腰,何盈把臉埋在他的背上,低低的溫柔的說道:“王稱,我回來了。以後我不會那樣任性固執了。”
說到這裡,何盈鬆開手,慢慢走到木呆的王稱眼前,擡起小臉,眼中帶淚,嘴角噙笑的說道:“我回來了,你不高興嗎?”說罷,她優美的一個轉身,白衣翩翩的身姿如同一隻仙鶴,和王稱一樣並肩看向外面的夜空,聲音清脆而悠然,快樂而隨意的傳來:“王稱,我現在已經是自由人了。以後,我會站在你的旁邊,一起看這日出月落。你以前不是說過,過了數年,便把一切丟開跟我遊山玩水去嗎?我這次來,便是看你怎麼兌現諾言的。”
話音一落,一雙鐵臂忽然伸出,緊緊的把她摟入了懷抱中。王稱顫抖的在她的頭髮上印上一吻。瞬間他便朗笑出聲,聲音清亮快樂,真透雲霄:“好,夫人你一定要好好的監督孤。”聲音一低,他的吻如雨點的一樣,從頭髮一直印到了耳朵,印到了頸上。他喃喃的說道:“孤等的何盈回來了,何盈,孤每次看到你這個清風明月般的笑容,便恨不得把你緊緊的鎖在身邊,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