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兄妹被劉媽媽帶了下去。
“聽門房說你很早便出去了?”高樺望向張雪瑩,臉上有些不滿。
“嗯,去平府送藥了。”張雪瑩回答得很簡單,但高樺一聽平府兩個字後,臉上的不滿變成了滿意。
這張氏脾氣古怪,性情更談不上溫婉,好在醫術還行,能得到貴人賞識,也是件好事。
熊氏自然知道自己這位枕邊人的想法,眸子瞬間一暗,雙袖遮掩下的玉手掐在了一起。
時間不快不慢地過着,轉眼便已是冰雪消融、大地回春。
這天剛在大廳對平氏請完安,熊氏滿臉喜氣地走了進來“後天便是三月初三,宮裡羅昭儀送來帖子,宣我前去觀看馬球賽。”。說完,揚了揚手中紅色的貼子,臉上盡是得色。
羅心素剛被封了昭儀,果然是得皇上寵愛的人,不到半年,已連晉兩次。
“什麼是馬球賽呀?”平氏有些羨慕,也有些好奇。
“一年一度的馬球賽,是由宮中皇子與京城貴少們組織的。每次有兩百張貼子,除了派送,餘下的便是高價出售,籌得的善款分發給貧民們以作春種之需。貼子很是珍貴,可以說是千金難求。”熊氏解釋道。
“千金難求?真貴呀!”平氏嚇了一跳。
“能一瞻貴人甚至是陛下的風采,有些人擠破了頭也想去的。”熊氏笑吟吟地看了張雪瑩一眼。
張雪瑩暗自不屑,切!姐前世還看世界盃呢,分錢不花,觀遍全世界的帥哥。
“老夫人,兩位夫人,平府的墨荷姑娘來了
。”劉媽媽走進來稟道,看了張雪瑩一眼,身後跟着俏麗的墨荷。
“見過老夫人,兩位夫人!”墨荷進來行了禮,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一張大紅貼子雙手捧到張雪瑩面前“張夫人,奉我家大小姐之命,給您送來這張皇宮馬球賽的貼子。小姐說,請您務必賞臉光臨。”
哈哈!張雪瑩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斜睨了熊氏一眼。笑眯眯地對墨荷說“告訴你家小姐,我一定去。”
熊氏臉色有些尷尬地收好自己的貼子。
三月初三,風和日麗,青草悄悄探頭,梨花的粉白夾雜着桃花的嫩紅,渲染得春色分外迷人。
皇宮較場門口,張雪瑩與平果兒將手中的貼子交給兩邊盔甲鮮明的侍衛,攜手向裡面走去,丫頭全留在外面等候,不讓進去。
張雪瑩發現,貴夫人與嬌小姐佔了大多數。個個衣衫絢麗繽紛、首飾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平果兒指着最上面紅毯鋪道,黃色幔帳林立的地方說“那上面是陛下、皇后、貴妃娘娘與後宮寵妃的位置。再下面是各位大臣與有品級在身貴婦人的位置。我們在左邊,右邊是花錢買貼子的百姓坐的地方。”
“張妹妹你走得真快,也不等等我。”二人正說着話呢,身邊傳來熊氏嬌嗔的聲音。
張雪瑩暗自苦笑這熊氏怎麼像狗皮膏藥一般,想甩也甩不掉。
只得認命地轉過身來“你走得太慢了!不是我不等你。”
熊氏笑盈盈地向平果兒請了安,無比親熱的挽起她的手“我與你們一起吧,也有個說個話兒。”
聲音剛落,一個宮女裝扮的婦人走到她們身邊“這位是高府熊氏夫人嗎?我家照儀在後面,宣您前去說話。”
聽來應該是羅心素的宮人,熊氏急忙應了,跟宮女走了。
張雪瑩暗自鬆了口氣。
“這熊氏笑得可真假!”平果兒低聲說道,帶着張雪瑩往她們自己的位置走去。
過了一會兒,大鼓聲急如雨點的敲起來,讓人精神一振,人羣歡騰起來
。
一個黃色的身影出現在高高的看臺上,衆人紛紛跪倒在地,三呼萬歲。
緊接着一羣或紫或紅的嬌影出現了,看來是皇后帶着妃嬪們出來了。
如雷的鼓聲乾淨利落的敲打了三下,兩隊分別着紅色與黑色騎裝打扮的男人騎馬向校場中間跑來。
看來這便是今天參賽的隊伍了。
平果兒高興地拍着手,對張雪瑩說“大哥今天是大皇子麾下,穿紅色衣服的。”並站起來揮了揮手,大聲叫道“大哥,加油,擊敗他們。”
後面的百姓與小姐們也紛紛爲自己看好的隊伍吶喊助威起來。
張雪瑩覺得大夏朝果然是比較開放的,頗有前世看世界盃的感覺了。
張雪瑩將手搭在眼簾上,看向場中的兩隊人馬,準確的找到了平敢當的位置。
他在最前面,騎着黑色的高頭大馬,正不錯眼的看着她們的方向。見她望過來,便露出一抹堪比驕陽的笑容,俊美容顏洋溢出璀璨奪目的光彩,讓張雪瑩感到有些目眩。
她回了一個大大的、明媚的笑容過去,無聲的說加油!
平敢當笑得更燦爛了,點點頭。
兩人將喧囂的人羣完全拋開,在那凝視着彼此,除了天地,眼中便只有對方了。
卻不知兩人之間無聲的互動被遠處的高俊看了個一清二楚。
高俊緊緊握着拳頭,說不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覺。有驚詫、有難過還有擔憂。
他看着張雪瑩臉上最純真最燦爛的笑容,感覺自已既愚蠢又可悲。
他呆怔在那裡,半晌才長長吐出胸口中的悶氣,將目光看向校場內。
較場內,皇上站起來將手中那面紅黃相映的旗幟用力一揮,兩隊人馬便歡呼着戰在一起
。
張雪瑩緊緊盯着平敢當的影子,看着他在馬上的英姿,笑容止也止不住。
“張妹妹!”熊氏躬着身子走過來,扯了扯她的袖子。
“嗯?”她看着熊氏。
“昭儀娘娘請你過去敘話。”熊氏輕聲道。
張雪瑩眨了眨眼睛:我跟她有話要敘嗎?還是準備給我難堪下絆子。
不過卻不得不站起來,對平果兒說了聲,跟着熊氏往外面走去。
校場旁的小帳蓬裡,羅心素端坐在上首,笑吟吟地看着張雪瑩,只是笑不達眼底。
“見過昭儀娘娘!”張雪瑩垂首斂目的上前行了禮。
“高夫人請坐,好久不曾見你了,還好吧?”羅心素笑着指了指下首的小杌子。
“謝娘娘關懷,一切還好!”張雪瑩看向她。
“咱們也是認識許久的人了,說話便不拐彎抹角了。今日找你來,一是想見見舊友;二嘛,想請你替我把把脈。”羅心素說着,將袖子稍稍往上捋了一下,露出她欺霜賽雪的皓腕。
“我只不過會些淺顯的醫術,實在比不上宮中的太醫。”張雪瑩搖搖手。
“大膽張氏,對娘娘要謙稱臣妾,什麼我呀我的!”羅心素身後的常媽媽低喝道,一副狐假虎威的樣子。
張雪瑩從善如流的低頭道“請娘娘恕罪,臣妾失禮了。”
“無妨,不要與常媽媽計較。”羅心素笑容不改“你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再說,咱們都是女兒身,我有些話也好與你說些。”。說完,臉上添了抹淡淡的粉色。
張雪瑩猶豫了一下,站起來走過去“既然娘娘如此擡愛臣妾,臣妾便獻醜了。”說着,將手搭在羅心素的腕上。
過了半晌,張雪瑩才收了手,臉上有抹鬱色,遲疑地看着羅心素
。
“怎麼樣?我身體是不是有什麼問題?”羅心素顯得很緊張,手輕輕按在自己胸口。
“恕臣妾大膽問一句,娘娘是想求子吧?”
羅心素臉更紅了,輕輕點了點頭,輕啓貝齒“入宮日子也不短了,陛下也常歇在我那,只是、只是一直沒有孕象。今天聽熊氏你也來了,所以想請你看看。”頓了一下又道“咱們是故人,有話儘管說便是。”
張雪瑩想了一下,慢慢說道“其實娘娘的身體並沒有病,只是體虛血虧,這樣一來,你是比較難以懷上。尤其是您本身有喘鳴症,在春季裡,花粉、塵蟎、病菌甚至是陽光,都有可能引發你的病症。這對懷孕一事,可是大大不利的。”
“這我也知道,所以我一向很少出來。你能不能替我想想法子?”羅心素滿心期待地問道。
張雪瑩又想了一下“調理好你的身子是關鍵,叫太醫給你開調血養氣的藥吃吧。”
“那你能不能給我開個方子?”羅心素追問道。
張雪瑩笑了“娘娘,太醫的醫術比我高明,再說對於這方面來講,反而是我的弱項。不是臣妾拿喬,實在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您還是找精於婦人病的太醫給您調理纔好。”笑話,自己可沒那麼笨,若是出了什麼事,自己不就成代罪羔羊了嗎?
羅心素沉默下來,臉色也變得有些不好看,可到底忍着沒有發作。
“若是娘娘無事,臣妾要先告退了,平小姐還在外面等着。”張雪瑩站了起來,她故意點出平果兒,是告訴羅心素有人知道她來這裡。
羅心素看了常媽媽一眼,點點頭“那好,請回吧,熊氏留下陪我說說話。”
張雪瑩行了禮,慢慢退出小帳蓬外。
剛走兩步便過來一位細眉細眼、神色恭敬的小太監“這位是高家張夫人吧?奴才小喜子,平大小姐在那邊等您!”說着,往前方一頂灰色帳蓬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