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夢。
雲楚是被外面的聲音吵醒的,待穿戴好之後,正要找點吃的,簾子便被掀了起來。
“姑娘總算醒了。”
雲楚迷糊地看向來人,桃紅此刻早早端了早餐來。
“不愧是樓主欽點的,真是周到啊。”雲楚感嘆道,自從進了菁茗樓,她日日過的都是這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腐敗日子。
桃紅抿脣笑道:“這早餐不是我吩咐的,是流年公子一早去廚房裡做的,巴巴地等着你醒來呢!”
“流年?”雲楚揉揉太陽穴,忽然覺得腦子有些暈暈的,“外面怎麼會這麼吵?”
桃紅自顧自地將盤中熱騰騰的雞絲粥放下,一想到想到鳳流年拜託她送進來時與她說話的場景,不由得一陣臉紅心跳,清冷如玉,翩翩少年,正是她喜歡的類型啊。
被無視了,雲楚也不惱,摸摸自己乾癟癟地肚子,走到桌邊坐下,一勺一勺地啃起了粥,不一會兒,一大碗雞絲粥就見了底。她舔了舔嘴脣,滿意地摸摸圓滾滾的肚子,叫道:“流年,你在外面嗎?”一眨眼的功夫,清冷的黑衣少年就出現在了屋中,如玉的臉龐,酷酷的眼神,桃紅看着,小心肝撲通撲通快了兩拍。
“麻煩桃紅姐姐收拾一下了。”雲楚笑嘻嘻地說道,但表情上一點也沒有“麻煩”別人的愧疚,順帶伸出兩隻小色爪捏了捏某人水豆腐似的皮膚。
鳳流年臉皮薄,耳根有些發燙,卻沒有喝止雲楚的動作。
這皮膚水嫩水嫩的,怎麼能保養得這麼好哩,連她一個女的都嫉妒啊。
“阿楚……”
“怎麼啦?”小姑娘積極地回答,手上的動作卻沒有一絲停頓,那個叫得心應手。直到一邊的桃紅實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了兩聲,鳳流年才結束了被蹂躪的命運。
“今天揚州有什麼事情嗎?外面好像挺熱鬧的啊!”
桃紅低下頭,暗自嘀咕:既然熱鬧,你怎麼能睡得那麼熟?但面上依舊是笑語嫣然,“姑娘你初來揚州,可能還不知道,這幾日恰巧是菁茗樓的玲瓏花會。”
雲楚目光一閃,饒有興趣地問道:“我倒是聽海棠說過,不過花會不是應該在幾日前就結束了嗎?”
“姑娘有所不知,再過幾日便是陳國公主到達揚州之日,四位樓主爲表示喜慶,想把玲瓏花會最後一日與迎親之日重合在一起。”
“這……不太好吧。”陳國公主陳雪姬好歹也是一國公主,四大樓主這種做法不是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嗎?
“呵呵,不過是個蠻荒小國的公主罷了。” 桃紅的語氣很是不屑,“不過我倒是聽到傳言,似乎是因爲這位公主得罪了什麼人。”
“是嗎?也不知誰那麼厲害,能請動四位樓主報仇。”雲楚羨慕道,腦子卻快速轉起來,她當初第一次來菁茗樓是原本玲瓏詩會的前一天,據海棠的話,那時應該沒有要把花會延後的意思,也就是說,傳言是真的話,那麼那位公主得罪人就在那幾日了,不過千里之外的和親公主怎麼會無端得罪菁茗樓的人咧!這其中包含的答案可就耐人尋味了啊——
鳳流年往常一樣沒說什麼話,只是目光在停在雲楚的身上。比之之前,多了幾絲意味不明的深沉。
“不過傳言終究是傳言,姑娘也不要太相信。”
“當然。”雲楚打着哈哈,“我中午想吃糖醋排骨,麻煩桃紅姐姐去吩咐一下。”
桃紅的嘴角抽了抽,默默看了一眼剛收起的空碗,嘴上僵硬地吐出三個字,“是,姑娘。”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女子,一天到晚只記着吃,還長不胖!
帶桃紅離開,雲楚輕輕鬆鬆地跳上牀,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這幾日的飯菜作料還真是豐富啊。”
鳳流年不確定地問:“有毒?”
“不是。”隨即又改口,“不過也算吧,只是對我不起作用。”
對方的身形僵了僵。
小姑娘伸出雙手,環住了鳳流年的腰,將頭抵在上面,輕輕說道,“沒關係的,我已經想清楚了,現在的我沒有內力,那些東西,反而是我手裡最大的王牌,既然是可以保住我的命的東西,我還有什麼可恨的呢?”而這一點,鳳妍恐怕連做夢都想不到,昔日讓她絕望無比的東西,如今卻是成了希望。
頭頂傳來悶悶的聲音,“難道那女人是鳳凰閣的人?”
“不見得,你說的凰閣閣主是子陰之軀,有這樣的能力,不會用這麼傻的方式來給我下蠱。”
“她是失敗品。”
“嗯?怎麼說?”雲楚來了興致,坐端正了,想繼續聽下去,可是鳳流年卻是怎麼也不肯說下去了,小姑娘嘟起嘴,心裡默唸,真是掃興!
“算了,這事情我還是自己解決的好,流年,你幫我去打聽件事情。”
“嗯。”
“最近江湖上盛行的蠱毒之事。”
“你不必理會這些事的。”
“我倒是不想理會,可別人都對付到我身上來了,我再不動手,就太蠢了,而且,我有預感,這件事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無雙他們一聽到風聲就趕來揚州,張子笙會放心師父離開揚州,肯定都與這件事有關,如果有人硬要把我拉入局中,我根本躲不掉。”說到最後,雲楚的笑容有些苦,“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迎難而上了。”
“阿楚……”鳳流年反手,緊緊地抱住她,“對不起。”
“忽然說什麼對不起啊?”
“沒有保護好你。”他慢慢地低下身子,垂着頭,把額頭貼在對方的胸膛之上。
“傻瓜,我不需要你保護。”雲楚擡起手,撫摸着對方的髮絲。
窗外,夏花開得正盛,枝葉茂密。
是夜,星光之下,鳳傾闌看着陳國特有的舞蹈,暗色的眸子劃過一絲亮光。
“藍先生,這舞不好看嗎?怎的獨自在這裡飲酒?”身邊,一個圍着面紗的女子緩緩靠近,清雅如蓮,恍如仙子。
鳳傾闌放下酒杯,帷帽之下的臉淡淡一哂,“公主美意,豈能辜負。只是如今背井離鄉,見天上月光暗淡,不由得想起家鄉……在下說了多餘的話,讓公主見笑了。”
“家?”陳雪姬臉上不由得浮出一絲冷笑,聲音卻依舊柔弱單純:“先生之心,亦如阿雪,只是先生還有機會,阿雪……”
“公主不必灰心喪氣,凡事都在人爲。”鳳傾闌點到即止,又添了一杯酒……
這世上,紅粉皆是骷髏,也不知她家小徒弟,受不受得了。
雲楚憤憤地說:“師父,我也是紅粉!”
鳳傾闌擺擺手,溫柔的笑道:“愛徒才十二歲,勉強算粉紅,等長豔了再來禍害爲師吧。”
雲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