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統四年九月十五日鄴城皇宮龍乾宮
趙書庸從殿外跑了進來,湊到高緯耳邊說了一句話。高緯聽完,眼中劃過驚喜之色,低聲對趙書庸說道:“快帶他進來。”“是。”趙書庸又跑了出去。
趙書庸再回來時,身後跟着一個宦官模樣,一直低着頭的人,那人朝高緯行了禮。高緯沒有立刻讓他平身,卻朝正站在殿門口的趙書庸使了個眼色,趙書庸立刻關上了殿門,並且還守在殿外。
門一關上,高緯便離開御座,走到男子身邊,扶起他,說道:“紹德哥哥,快免禮,朕交給你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那人擡起頭,撕開臉上的人皮面具,正是已經二十一歲的高紹德。只是原來只是小麥色的皮膚已經變得黝黑,脣上也有一抹墨黑的髭鬚,脣下則是青色的鬍渣。
高紹德勾脣笑道:“稟陛下,因爲有了陛下內庫的財力支持,再加上草民身邊‘龍隱’的全力幫助,草民才幸得只用了五年的時間就扳倒了和氏在北方之地和蘄州、祁州(原西域之地)的勢力,而且和氏根基不穩的江南勢力草民也乘機剷除了,現在大齊之地只有敘州以及薊州兩州,也就是剩餘的原西域之地尚存有和氏的勢力。”
“做得太好!”高緯拍了一下高紹德的肩膀,喜悅之情不言而喻。
但是,很快,高緯又皺眉道:“不過,這和氏原本就是起源於西域,而且西域四州中敘州和薊州之地中和氏的勢力最大,根基也是最穩,紹德哥哥,我們還是不要高興得太早了,等徹底把和氏的勢力剷除了,我們再好好折磨那西域胡奴!”高紹德贊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紹德哥哥也是辛苦了,不如在鄴城多待幾日吧,正好去妙勝寺看望皇伯母。”高紹德聞言,臉上出現嚮往之色。
卻還是咬着牙,堅定地搖了搖頭:“草民還是不去,等剷除了和士開,草民再去看望母后吧,不剷除和士開,我們都不安心。”高緯笑了笑,點了點頭。
“而且我們的勢力現在剛進入薊州,根基還不穩,事情還有很多,草民還要儘快回薊州,免得功虧一簣。”高紹德又說道。“既然如此,那朕就不留你了,只希望我們能夠儘早見面。”
高紹德瞭然一笑,貼上面具,躬着身打開門出去了。
趙書庸看着滿臉笑意的高緯,有些不解。這時高緯喊道:“趙書庸,擺駕乾鳳宮。”“是。”趙書庸雖疑惑,但還是答應了。
大齊各州郡縣所獻的奇珍異寶,以及賦稅金銀雖然大多數都存在國庫裡,但是度支尚書(相當於以後的戶部尚書)也會定期從國庫裡撥出一部分金銀和那些上等的珍寶撥給太府寺,作爲皇室的私用之供。
而太府寺卿又會每月從太府寺存庫裡撥出三成(原來是兩成,因爲高緯有兩後,就改成了三成)的金銀和最上等的珍寶撥到皇帝和皇后的內庫中。
至於太上皇和太上皇后除了有太府寺供養外,皇帝皇后也會從內庫裡拿出一部分給他們。
而五年前,高緯送走高紹德,除了免除他的殺身之禍之外,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暗地裡剷除和氏在大齊各地的勢力,並且高緯還將自己的內庫作爲高紹德的財力支持,再加上高緯派在高紹德的“龍隱”都是商業與計謀高手,使得高紹德能夠事半功倍。
(因爲大齊的國庫向來充盈,所以高緯的內庫也一直豐盈,所以五年來也沒人發現高緯的內庫一直偷偷撥一部分金銀用在其他地方)
半刻後,鄴城皇宮乾鳳宮
斛律雨看着正樂滋滋吃着陳涴所剝的橘子的高緯,斜眼問道:“阿緯,我怎麼覺得你今日似乎特別高興啊!”“有嗎?”高緯笑着問道。“不是嗎,不然你吃個橘子至於樂成這樣嗎?”
“那是因爲這是涴兒剝得,好吃得很,我自然也開心了。”高緯邊吃邊說。“真的假的?!”斛律雨明顯不信。
“真的,真的,絕對真的!”高緯彎下、身,頭靠在斛律雨微隆的小腹上,聽了半天,才起身,皺眉說道:“怎麼沒有動靜啊?”
陳涴“噗”地笑了出來,說道:“這才懷了三個月,孩子纔剛剛成形,怎麼可能會有動靜!”“哦”高緯似是明白地點了點頭。
高緯突然壞笑地對斛律雨說道:“這都三個月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斛律雨撇了高緯一眼,涼涼地說道:“你如果不怕我
滑胎,我便奉陪。”高緯立刻被噎住了,轉頭看去,陳涴正低頭偷笑着。
高緯湊到陳涴身邊,眯眼威脅道:“涴兒,你敢笑話我,看我今晚怎麼收拾你!”說完,還奸笑了兩聲。
陳涴一聽,立刻臉紅了,推了推高緯,斛律雨一看,就知道高緯又在欺負陳涴,伸手掐了一下高緯,還朝陳涴眨了眨眼,對着瞪大了雙目的高緯挑了挑眉,高緯只好癟了癟嘴,自己揉了揉胳膊。
夜,鄴城東城中書侍郎府
“啪!”“可惡!”和士開聽完管家和安的急報,狠狠了拍了一下、身側的小茶几。
“又是這個秘密組織,這五年給我添了不少麻煩,近三年來更是先後吞併我和氏在北方,西域二州還有江南的勢力,只可恨找不到把柄,抓不了他們,要是有一天抓到他們,我一定把他們碎屍萬段。”
“老爺,現在我們和氏在北方,江南的勢力都被吞併了,只剩下敘、薊二州尚有我們的勢力,我們該怎麼辦?”和安擔憂地問道。
“你彆着急,和安你別忘了,我和氏起源於西域,北方,江南之地的根基我和氏至多也才十幾年,可是敘、薊二州卻是有我和氏近兩百年的根基,只要我再出幾個計謀離間小皇帝父子,讓太上皇廢嫡立庶,再憑藉二州中所養的私兵,一定可以奪取大權。”和士開自信滿滿地說道。
“只怕和大人所想的計謀很難離間小皇帝父子吧!”空中突然傳來一個沙啞異常的男聲。
和士開立刻擡頭望去,便見到一個身披灰黑斗篷,戴着一個銀色狴犴面具的男子使着輕功,來到他面前,男子身後跟着穿着黑衣的劉輝。
“你是?”和士開問着男子,男子沒有作答,劉輝卻說道:“和大人,這便是奴才的主子,仞。”
和士開聞言,細細觀察了一下男子,身上披着灰黑色的棕熊斗篷,頭上戴着斗篷帽子,臉上帶着猙獰的狴犴面具,整個人都像是沉浸在濃濃的黑暗中,和士開看久了,心情也有些沉悶。
“你方纔的話是什麼意思?”和士開有些不滿。
“難道不是嗎,和大人,據我所知,和大人你已經用了三次計謀了,第一次犧牲了毛顏盈,第二次犧牲了一個高玄,第三次你又讓張麗華去引誘高緯,卻都沒成功,還被高湛罵了一頓,到如今,你對你的計謀還有多少把握?!”仞嘲諷道,他的聲音如同磨刀時那般沙啞卻又陰冷,彷彿不是人的聲音。而且他直呼當今兩代天子的名諱,讓和士開更加驚詫。
“那你有什麼辦法?”“我囚禁着一個人,只要我把他放到鄴城,讓他被人帶進宮,我有絕對的把握,高湛一定會讓高緯離開鄴城,到時候你再乘機把高廓放到高湛面前,並儘快控制住鄴宮,到時自會有人找機會抓走高緯,那些朝臣羣龍無首,只要你拿到高湛讓高廓監國的詔書,必定能牽制百官,你再下詔,讓斛律光離京,這樣他就便不可以進宮了。只是如果高儼他們調集京畿衛對抗,可兵馬可是難找。”
“這大可不用擔心,我和氏在敘、薊二州養了數十萬私兵,到時候我調他們進京,一定可以戰勝京畿衛。”“那就好,只要解決了京畿衛,斛律光沒有虎符,就不能擅自率軍進城,到那時要是高緯再死了,你便可以擁立高廓爲帝,快速收去斛律光的兵權,到時便大局已定。”仞微笑着說道。
“好計,真是好計,只是不知是何人去抓小皇帝?”’“這你便不用擔心了,我自有安排。”
“可是你爲何要幫我,事成之後,你又要什麼好處?”“只因爲我與高氏有不共戴天之仇,你登基後,我只要你替我殺盡高歡一系的所有子孫,並把高歡已經他三個兒子的陵墓全部挖開,將他們的屍骨挫骨揚灰,我只有這兩個要求,你能答應嗎?”仞轉頭看着和士開。
和士開聽着仞的一番言語,有些膽寒,到底是有多大的血海深仇,竟要殺光高氏幾乎所有的子孫,還有將已故之人挫骨揚灰。
但是,爲了帝位,和士開還是答應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仞的眼中閃爍着復仇之火。
作者有話要說:勞資今天雙更,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