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北見過沒穿衣服的人,男的女的都有。男的一般是在澡堂裡,晃來晃去的小鳥市場通常會讓何小北捂住眼睛鬼哭狼嚎;而女的全部在硬盤裡,做着諸如何小北等□□絲喜聞樂見的事情。某方面來說何小北還是有點惋惜沒有把那些文化遺產帶下來,畢竟地府的直男說不定也很需要蒼老師的人道援助。用蒼老師來賺一筆未嘗不是個好主意。
但是,所有這些都不能阻止何小北在看到眼前這幕時撕心裂肺的狂叫。
雖然地底下很悶熱,但是要不要連胖次都脫掉?!雖然你身材很好,但是要不要連胖次都脫掉?!雖然確實帥到瞎眼但是要不要連胖次都脫掉?!雖然……沒有雖然!此時此刻的何小北只想由衷地問一句:“你TM要不要連胖次都脫掉?!”
“嗯?有問題?”毫無所覺的男人在一片狼藉的雜物裡轉身,絲毫沒察覺自己有哪裡不妥,雙手抱在胸前打量着何小北:“怎麼來了個弱雞?一看就是沒練過。耶摩那雙狗眼也該換換了,什麼歪瓜裂棗都往我這推,把我這當廢品收購站嗎?”
呵呵呵我是歪瓜裂棗還真是抱歉了啊!至少歪瓜裂棗還知道穿上衣服所以不穿衣服的大哥你到底算什麼?居然還敢轉過身生怕別人看不到你的偉岸身姿嗎?地獄裡的居委會居然沒把你抓走嗎你個暴X狂!
“那個,我說。”腹誹歸腹誹,何小北還是捂住臉顫巍巍舉起一隻手:“咱能不能至少穿上衣服再扎小人。在我們老家,哦也就是你們說的凡間,不穿衣服的都叫禽獸,一般都加入了午餐系列據說最低只要十五元……”
男人極爲不屑地冷哼一聲:“凡間?你們凡間規矩還真多。那你們凡間把穿上衣服的都叫什麼?”嘴上這麼抱怨,但是何小北還是聽到了布料摩挲的聲音。看來這個男人雖然脾氣暴躁了點,性格上還算好相處的。何小北默默鬆了口氣,爲了回報男人的好相處,何小北也決定拿出自己的誠實來回答男人的問題。
誠實的結果就是不走腦子,當何小北意識到“衣冠禽獸”四個字從自己嘴裡脫口而出的時候,整個人都非常不好。
衣物摩挲的聲音戛然而止,緊接着何小北聽到男人似笑非笑的聲音:“你是耶摩特意派過來挑釁的?”
何小北內心淚流滿面差點就要跪下了。臥槽這不對啊怎麼一上來就把老闆得罪了人家上頭可是有人呢!何小北以前一直以爲吃奧利奧的時候沒有扭一扭舔一舔泡一泡就是人間慘劇的級別,放在現在來看奧利奧算個毛!何小北再次怒摔:算個毛!趕緊說點什麼不然就要被滅口,啊不對我已經翹辮子了,所以應該是很快就會魂飛魄散吧?
……擦!更糟糕了好嗎?!
“你長得很醜?爲什麼一直擋着臉?”就在何小北苦苦內心掙扎的時候,男人的聲音又響起來,不過這次聽起來距離近了一些。不是吧這麼快就要動手了?何小北誠惶誠恐幾乎就要哭出來:“是、是大人您太嬌豔逼人,小的、小的睜不開眼啊!”
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扭曲:“嬌豔逼人?”
預感死期將至的何小北眼淚掉下來,猛然想起某一年紅遍大街小巷的某傳奇。急中生智的何小北決定最後一次抱緊大腿,捂着臉聲嘶力竭地大聲唱:“大人您就是天邊最美的雲彩,讓小的用心把你留下來嘿巴扎黑!套馬杆的漢子你威武雄壯~~~飛馳的小鳥像疾風一樣……”
放聲高歌的中途何小北似乎覺得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吵死了。”被人生硬地拉高手臂,何小北遼闊的歌聲驟然卡在喉嚨裡。面前的男人比何小北高出一個頭,歪瓜裂棗·何小北被他提溜着,整個後腳跟都懸空了。何小北弱弱地掙了兩下,沒掙開,只能被迫和男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
和耶摩給人的感覺不同,面前這個男人留着一頭細碎的黑色短髮,亂糟糟地到處翹着。面相不如閻羅來得清秀,也不像耶摩一樣不食煙火。眉目分明鼻樑挺括,兩隻眼睛猶如最深的地府一樣見不到光。明明稱得上英俊,但是在那雙眼睛的映襯下,反倒不容易讓人注意到他的容貌了。往下看去,從沒有扣上釦子的衣襟下還可以看到整齊排列的腹肌,以及充滿力量的腰腹線條。再往下,嗯,再往下是褲子。地府的穿衣風格還真是多變。何小北第一次發現地獄裡面居然還有牛仔褲這種大殺器的存在。孃的,不知道牛仔褲是多少妹子YY的好幫手嗎?!當然,發現褲子也沒扣上之後何小北心虛地轉移了視線。
這種人在何小北看來簡直就是“人森淫家”的一員,畢竟那幾塊腹肌就可以秒殺包括何小北在內的一衆宅男。如果不是這種初見方式的話,何小北是打死都不敢靠近一個指頭的。
男人一隻手抓住何小北,另一隻手在自己亂糟糟的頭髮上煩躁地撓了兩下,盯着何小北從頭到腳看了一遍,似乎在考慮何小北的來意:“你是來做什麼的?我還以爲耶摩有跟你說清楚,結果你是來這裡宣揚什麼狗屁文化的嗎?回去告訴耶摩,就衝你今天這首歌,未來五千年的‘陰間好聲音’都別指望找我去了!我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他還有膽子給我找不痛快?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惹到他了?看你這樣子應該是被他耍了,還捎帶着涮了我一把!”
“是啊是啊,大哥,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何小北哭喪着臉理直氣壯地撇清關係:“是那個叫耶摩的老狐狸把我騙過來的!我從小到大考試從來沒有及格過,哪有那個智商來調戲,不對!我哪有那個智商來挑釁您啊!”陰間好聲音?那是什麼鬼?抓緊一切機會打擊報復纔是正事。死耶摩,你完蛋了。落在我何小北手上,老子總有一天要讓你連基都搞不成!
男人放開何小北的胳膊,把沙發上的東西往旁邊推了推,大大咧咧地坐下。他穿着藏灰色的開口襯衫,下面是一條淺藍色的牛仔褲。明明穿衣服的□□絲程度和何小北有的一拼,卻從氣場上高人一等。何小北規規矩矩地站着,總算理解了“霸氣側漏”是個意思。這貨簡直是超長防側漏410都擋不住的荷爾蒙人形分泌器!
“叫什麼名字?”男人雖然坐在沙發上,但是從語氣裡滿滿的居高臨下還是成功打敗了何小北那點兒身高優勢。
何小北低着頭老老實實回答:“何小北。”
男人沉默了幾秒,手指在沙發上來回敲擊,又問:“除了唱歌還會什麼?”
何小北認真思索了一下:“……演小品?”
男人:“……”
何小北納悶:“大人您爲什麼不說話?還是需要我當場表演一個?”
“不用。”男人微揚起下巴,眯着眼睛看他:“膽子夠大嗎?”
“夠,吧?”何小北心虛地移開眼睛。男人一言不發地盯着他,何小北堅持了兩秒,最終沒堅持下來,蔫成一團老黃瓜樣:“大概不太夠。”
“沒辦法了,湊合用吧。”男人站起身,從身後一堆雜物裡翻翻撿撿,扔給何小北一個信件一樣的東西:“耶摩給你簽了靈契,這你應該是知道的吧?”何小北點頭:“知道”。想了想轉念又說:“我還知道他是個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東西!”
男人被噎了一下,沉默了一下才開口:“確實不是什麼好東西。你籤的靈契取了你萬分之一的靈魂,雖然不多,但是你的靈魂現在是不完整的。換句話說,只要這份靈契還在,你就永遠沒辦法投胎轉世,只能在這陰間裡徘徊。最倒黴的一個被耶摩使喚了一千多年……不過耶摩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幹過了,你是怎麼招惹他了?”
“臥槽這麼狠!”何小北跳起來,臉皺的跟菊花似的:“我要是知道自己怎麼招惹他了,怎麼還會到這裡來?那個混蛋不會是看我長得太帥心生嫉妒所以才這麼陰損吧?“”
“不會”。男人又看了何小北一眼,很乾脆地否定了這一可能性:“不過靈契這玩意兒也沒什麼可怕的,消除靈契的方法也再簡單不過。說白了,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把靈魂還給你。但是現在,既然耶摩把你送過來,你就得幫我做事。”
何小北舉着手裡的信件擋住胸口:“賣菊求榮的事情我可不幹!”
男人點頭:“……賣什麼菊?是你去幫我送快遞,我這裡不開花店。”
嘖嘖嘖這傢伙要不就是直男要不就是太蠢。聽到不用賣菊求榮,何小北眼睛一亮。但是想到那個叫牛叉的X豐快遞員,何小北又覺得兩條被拔光了腿毛的腿隱隱作痛起來:“……據說X豐不是很牛掰嗎?少我一個也不少,大人您就大人有大量,把我當個屁給放了行不?”
男人面色古怪:“這裡只有我一個人,而你是X豐的唯一一個員工。”
“那你呢?”何小北好奇。
男人的面色更加不好看了,看着何小北的眼神就好像何小北是個智商只有70的弱智一樣:“我是老闆。”
何小北:“……”坑爹啊!一個人你送毛線快遞啊!你送毛線!所以馬面嘴裡說的“哪裡有靈魂哪裡就有X豐”只是忽悠老子玩的嗎?所以大家都閉口不談的X豐實際上只是個重度中二病的光桿司令率領的隱形組織嗎?佛祖他老人家收到情書的時候沒有一巴掌拍死你絕對是看你可憐吧!說到底你他丫這麼高富帥到底爲什麼要去送快遞啊!
男人:“我覺得你好像有話想說。”
何小北:“你猜啊。”呵呵呵老子何止是想說話簡直就是想高歌一曲啊混蛋!
男人:“今天你先跟着我熟悉業務,拿上東西出發。”
擦老子還沒同意呢!何小北很霸氣地把信件摔在地上:“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每個人都不把老子當回事,信不信老子跳起來咬人?
男人眉頭一皺,周身瀰漫起奇特的黑色威壓。幽深至極的眼眸淡漠地看着他:“何小北。”
何小北:“……我說着玩兒的跪求大人饒命!”累覺不愛啊好嗎?明明一副煩躁大狗的模樣爲什麼剛剛給人的感覺比耶摩那個混蛋還要可怕?大人你就吧自己的段數坦白出來吧!你這眼神絕對殺必死啊!何小北欲哭無淚,又擠着笑可憐兮兮問道:“小的能不能狗膽問一句大人的名字?”扎小人!絕對要扎小人!
男人拎着何小北的衣領往外走:“ 葉如是。你老闆我叫葉如是,記清楚了。”
何小北點頭如啄米:葉老闆你好,介意我扎你的小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