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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進宏看着三十米外一家敞着門的小超市,不由自主地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目光在周圍巡視了一圈,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是幾具掛着布片的骸骨,偶爾,有喪屍的影子在遠處蹣跚而過。
更遠些的地方,是一棟七層高的居民樓,頂層的一扇落地窗碎了一個大洞,一根登山繩從裡面垂了下來,尾部綁着一個人,正隨着高空的風在樓體間悠盪着,不時砸到一邊的空調外機上,發出砰砰的聲音。
樓下,不時有喪屍仰着頭,尋找着聲音的來源,空洞的鼻孔努力嗅着,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可能找到食物的機會。
小超市裡有些響動,這意味着那裡有危險,這裡雖然只是英城旁邊的一個小縣城,可依然有幾萬的常住人口,更是有一家條件不錯的縣級醫院。
想到這個,陳進宏就有些委屈,如果當時不是來這家醫院給醫護人員上課,自己也不會被困在這裡。
想起英城的家人,陳進宏已經很悲觀了,並且現在擺在他面前的生存問題已經很大,如果再找不到吃喝,以他醫生的專業角度判斷,他活不過三天。
現在的身體,已經非常虛弱了。
陳進宏打算進去了,他不得不進去,他的體力明天基本上就會耗光,那個時候,就更沒有什麼找到食物的希望。
貓着腰,這位英城最年青的普外科教授衝進了超市。
屋子裡很暗,散發着一股末世倖存者已經非常熟悉的淡淡臭氣,這是腐屍的味道。
陳進宏掃了眼四周,沒發現什麼危險,剛纔這裡發出的聲響消失了。他顧不得其他,因爲就在距離他只有兩米的貨架上,擺着好幾盒餅乾,就算上面落滿了灰塵。依然被陳進宏認了出來。
他撲了過去,因爲那就是他的性命。
“嘿,又一個上鉤的。”
一隻大手突然抓住了陳進宏的後頸,巨大的力量把他拖離了貨架,這個時候。這位醫生的指尖離那幾盒餅乾只有幾釐米的距離。
啪的一下,陳進宏被摔倒在了地上,因爲飢餓和這股力量,他的腦袋有了幾秒鐘的眩暈,等到天地不再旋轉的時候,他感覺一隻手正在他的身上摸索着。
“媽的,一塊魔晶都沒有?”
這個時候,陳進宏纔看清楚,把自己打倒在地的是一個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壯漢,一臉鬍子。身上有一股難聞的味道。
看到陳進宏看着他,大漢不由分說就是一記耳光,脆響在小超市裡迴盪。
“窮鬼,一塊都沒有,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陳進宏感覺自己的臉迅速腫脹了起來,這一邊的視野都受到了影響。
陳進宏抱起了頭,弓起了身體。他什麼都沒有,魔晶不是沒得到過,不過和一支車隊換吃的了,那支車隊的人還不錯。自己給他們一些人處理過傷口,還多給了自己一瓶水。
現在他身上沒有任何值得別人覬覦的東西,遇到這種情況,免不了要被打一頓。
可陳進宏等了兩秒。卻並沒有等到堅硬的拳頭,他透過手臂和頭部的縫隙望出去,就瞥到了一道正猛然捶下的棍影。
身體猛然朝着大漢的位置一撞,棍子砸在地面之後大漢也被撞飛,陳進宏忍着疼痛,單手在地上一撐。另外一隻手就在壯漢的頭頸間劃了一下。
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動作,但對於陳進宏來說,已經足以讓他氣喘吁吁,他靠在超市冰冷的牆上,一邊恢復着體力,
一邊看着另一側已經跪在了那裡,雙手正捂着脖子,卻依然堵不住噴射而出鮮血的壯漢。
他不是殺手,但卻是醫生,還是個非常優秀的外科醫生,只要豁出去,殺人並不是什麼難事,就比如現在這個壯漢,陳進宏指縫中的手術刀只需要在他的脖子上劃出一釐米長的口子就可以了。
那裡,是頸動脈。
“看來不需要我幫忙了。”
一個突然出現的聲音把陳進宏嚇了一跳,他慌張的站起,手裡舉着小小的手術刀,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超市一角的年青男人。
“醫生吧。”這個年青男人看了看手術刀上一絲血跡,又看了看已經趴在地上馬上要變成屍體的壯漢,“應該還是個水平不錯的醫生。”
“走吧。”年青人轉身向外走,身後揹着白色的戰刀。
看着已經出了小超市的背影,陳進宏遲疑着問:“去,去哪?”
“一個可以讓醫生吃飽飯的地方,哦,對了,把那幾盒餅乾帶上,或許過段時間,可以給你換來個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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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人圍坐在一間窗戶被鋼條堵得死死的房間裡,臉上滿是懷疑的神色。
“老三,你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傻帽收廢銅爛鐵?”一個乾瘦的男人撓了撓臉,對這個剛剛知道的消息表示強烈的懷疑。
“當然了,黑衣車隊知道吧,他們帶來的消息,現在不少周圍討生活的人都知道了,好像是雲頂山莊那邊新來了一夥人,專門收集廢棄車輛,聽說有人在那邊用一輛廢棄的轎車換了拳頭這麼大新出鍋的饅頭!”
“我怎麼老覺得不靠譜呢?”
又一個人這麼問着,這樣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和平年代都不多,末世了還能這樣?
“真的假的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反正現在廢車遍地都是,找臺能開的,開過去看看能不能賣掉不就完了,就算是假的,我們也不損失什麼。”
“好,就這麼定了,走,找臺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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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袁哥。您說的,真的?”
一箇中年人看着袁尚狐疑地問,他的身後,跟着十幾個衣衫簍縷面黃肌瘦的人。
“老張。咱們以前認識,有點情分在裡,末世了你在我這裡換東西吃,這情分就又加了一點,這種事情我有必要騙你?”
袁尚坐在車裡。隔着車窗對這個中年人道:“雲頂山莊那邊真的需要人,你有技術最好,待遇不錯,沒技術有力氣也行,靠着力氣吃不吃得飽我不知道,但終歸不會餓死,總比你們現在強吧?這才幾天,和上次我見你比起來又少了四五個人,現在你還能隔三差五用魔晶和我們換點東西吃,以後人越來越少。殺布了喪屍怎麼辦?我說的也是一條出路,你考慮一下吧。”
中年人聽得連連點頭,“成,那我們就聽您的,去雲頂那邊碰碰運氣。”
“記得去了之後說是我介紹你們去的啊。”
看着這一行人興沖沖地朝着雲頂方向進發,一個袁尚的手下終於忍不住問道:“頭兒,你說這雲頂山莊要幹什麼?現在大家自己還活不起呢,怎麼就他們還需要人了呢?還需要大量的人,這怎麼想怎麼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啊。”
袁尚嘿嘿一笑:“所以說,你也就能給我開開車。成不了氣候。”
看到手下訕訕地笑,袁尚正色道:“告訴你,雲頂山莊那個葉鐘鳴,所圖很大。咱們和人家比,要差了一個層次,所以不是很理解人家的做法也正常,咱們只需要爲他們辦辦事,得些好處就行了,至於以後。咱們就看着,看看他們到底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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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一條條和一個新興基地有關的消息在周圍這片土地上流傳的時候,這個基地的領袖正在參與一臺手術。
張進宏帶着的手套已經被鮮血染紅,裡面一直很穩的手,卻在微微的顫抖。
他還從未看見過這麼詭異的情況。
此刻,在這個患者被打開的腹腔裡,竟然有一些細細的枝條在舞動着,他剛纔被不小心抽到一下手腕,現在還在疼。
自從昨天被這個叫做葉鐘鳴的年輕人領回來之後,吃了幾頓飽飯,睡了一大覺,今天就站上了手術檯,進行了這麼一場讓人驚恐的手術。
“鎮定些,這些難道有成團成團的蛔蟲可怕?”
葉鐘鳴皺着眉頭,帶着口罩,雙手抓住一些淺色的枝條。
“從血管裡把這些東西都抽了出來,手術已經完成了一半,下面就是你的工作了,看見白色的根部了嗎,順着挖,把每一條根系都要挖出來。”
張進宏心說這東西比蛔蟲可怕多了,但他不敢說出來,只好專心致志地去把那些已經扎進了各個內臟之中的根系挑出來。
沒有輸血、沒有氧氣、甚至沒有麻醉,只是把這個叫做容姐的女人打暈,手術就這樣在根本不是無菌的房間裡進行了。
這在以前,是張進宏無法想象的事情,身邊,只有一個連他都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護士學校畢業的,一看就不怎麼專業的胖護士輔助他,剩下的,就是那個把自己帶來這裡的葉老大和一個挺漂亮的知性美女了,據說姓樸。
雖然沒做過這樣簡陋的手術,可張進宏卻見識到了這個世界更加神奇的一幕。
每當他用精湛的技術稍稍割開被白色根系滲透的內臟巧妙挑出根系的時候,那位知性美女就會伸出手指,發出一道白色的光鏈,柔和地觸到剛剛自己動刀的地方,通常時間只有一兩秒,當白光消失之後,那裡的傷口竟然神奇的恢復了。
張進宏於是對這個世界又瞭解了一些。
手術進行了四個小時,手術之前知道了過程的他斷言不可能活下來的女人,縫針都不用的情況下於一片白光中巨大的傷口消失不見,正保持着平穩的呼吸,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張醫生,辛苦你了,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這幾天還會有兩個類似的手術需要你來做。”
葉鐘鳴拍了拍這位醫生的肩膀,語氣了多了份讚賞。
容姐的手術比預想的還要順利,這主要歸功於這位張進宏醫生。葉鐘鳴實在沒想到,這位還不到四十歲的醫生一把手術刀竟然用的出神入化。
可能這樣形容一個醫生的醫術不太合適,但這就是事實。
早就外面等着的沫沫、嘉怡還有其他幾個女人圍了過來,聽到手術成功。容姐沒什麼大礙之後都放下了心,只是當她們看到突然失去了養分的虛僞鬼樹苗的時候,臉上都露出了驚懼。
誰能想到,那吃了以後就能夠進化的果子根本就是騙人的,只是寄生在了身上。如果不是葉鐘鳴,過些天她們就會成爲樹人了。
想到現在身體就有這種東西的沫沫和嘉怡,在看了虛僞鬼苗一會後,一起衝了出去。
她們吐了。
出了這棟已經被用於醫療的別墅,早已經等在了那裡的夏蕾迎了上來。
“一意孤行的暴君,你的報應來了!我代表月亮懲罰你。”
夏蕾晃着手裡一張記着密密麻麻的紙對着葉鐘鳴‘惡狠狠’地說着。
葉鐘鳴切了一聲,回擊道:“請注意你的年齡。”
少婦直接抽出鋒之月,叫囂着要和葉鐘鳴分出個你死我活。
“讓你一隻手!”葉鐘鳴不屑道,然後才笑笑:“有事?”
夏蕾哈哈笑了兩聲,眉頭就輕輕皺起。
“我不知道你現在急着招人幹什麼。但恭喜你,黑衣車隊的宣傳還挺到位,這三天來到這裡的倖存者已經超過了三百人,特別是在昨天我們把周圍的喪屍全部清理了之後,通向這裡的路已經沒有任何危險,來山莊的人更多了起來,今天一天就來了一百多人。”
“其實基地可以慢慢建設,這麼着急,很多問題就會浮現出來。”夏蕾看着抿着嘴臉上帶着一絲倔強有些氣人的葉鐘鳴,有些上去咬一口的衝動。“最突出的,就是糧食問題。”
“本來盧義那邊的倉儲區食物不少,加上從袁尚那裡換來的一些,保持之前的人數可以讓我們兩個月不餓肚子。可是現在,就算不去考慮逐步增加的人數,剩下的食物也只能我們維持不到一個月。要是接收更多的人……”
“嗯,還有嗎?”
夏蕾一窒,咬着牙道:“這個問題已經很大了,糧食吃光了吃什麼?喝奶啊!”
葉鐘鳴看了看夏蕾挺拔的胸@脯。沒說話,倒是弄得夏蕾臉一紅,不過畢竟是過來人的她隨即一挺胸,還挑釁的揚了揚眉毛。
這下輪到葉鐘鳴低頭裝着咳嗽了。
“還有就是你要收集的那些廢棄汽車金屬之類的東西,這幾天也有不少人過來交換,基本上都是要求糧食的,也有要求魔晶的,不過聽你的沒有答應。雖然每臺廢車付出的東西不多吧,可這幾天也送來了幾十輛,現在或許還不會有太大麻煩,可一旦交換的人多了起來,本就不多的糧食就更少了。”
葉鐘鳴還是點頭,依然沒有回到問題。
夏蕾也不管了,繼續說着:“這僅僅是眼下的問題,還有更多的衍生問題,比如倖存者的生活,清潔、安全、穩定、健康等等,比如這些消息帶來的外來勢力的覬覦,比如……”
“反正問題多的是,葉老爺想怎麼辦?”
兩個人邊說邊走,已經來到了倖存者的營地附近,這些新來者被安排在了會議區,現在這裡已經用鐵絲繩索之類的東西和其他幾個區域隔開了,四周也有拿着槍的哨兵。
不少人三三兩兩地坐在外面,有的高談闊論,有的望天發呆,有的四處遊蕩。
“倉儲區那邊不是還有不少之前山莊的工作服嗎?拿出來,讓這些人簡單清洗一下然後換上,食物裡放些一級變異動物的碎肉末,適當提高下體質,會議區那片假山還有裝飾場地讓他們清理出來,算是暫時的勞動吧,在我們圍牆建設開工之前,先讓他們適應一下”
“好。”
“廢棄汽車那邊的收購不要停,那東西是我以後製造戰刀的材料,收集多少都不算多,以後我們的制式裝備就靠這個了。 ”
夏蕾心頭一暖,知道這是葉鐘鳴對她的信任,纔會透露這樣的信息。
“讓小虎那邊的訓練抓緊一下,不需要什麼都學,讓他們學會如何在團隊中站位,並且令行禁止就可以了,最多再給他五天的時間,等到容姐三個人身體好些之後,我們就要出發去機械廠那邊。”
夏蕾把這些都記在腦海裡。
“鐘鳴!”
樑初音從另一邊跑了過來,臉上有些嚴肅之色。
“門口來了一批人,拉來了很多廢車和人,說是要和我們做買賣,他們人不少,都有武器,看起來挺兇,也……有點囂張。”
“想死了吧?”夏蕾雙目微豎,殺氣就從身上滲了出來。
“走吧,我們去看看。”葉鐘鳴笑了笑,帶着兩個女人向山莊門口走去,邊走邊問:“他們說是哪個方面的人了嗎?”
“沒說,”樑初音回道:“不過一個盧叔的手下說,這幫人是英城監獄的人。”
葉鐘鳴腳步一滯,雙眼就眯了起來,“張大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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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處,一個身材不高,卻很強壯的禿頭正坐在一輛大拖車的車頂,右手夾着一根雪茄,俯視着今天在這裡負責守衛的向濤。
他的身後,是一溜長長的車隊,上面堆滿了廢車,不少廢車上,還有着新鮮的血跡,在這些卡車後,還有被一些拿着槍的衛兵看守着的上百個髒兮兮的倖存者。
“那個漂亮妞去了這麼久了,還能不能出來了?再TM沒消息,你家胡爺可不等了,我可闖了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