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通過龍靈指環放大的媚術雖然令衆人大開眼界,可是在法術上一無是處,正印法師甚至沒機會使出華麗的招式,鬥法就結束了,因此劍神與通天寺住持正心的這一場鬥法備受期待,劉清讓大家退後,這一喊,看熱鬧的數千妖又往前蹭了十幾步。
劉清不再提示,大步走到場地中央,與正心法師離着十餘步的距離。
正心法師雙手合什,面對微笑,說道:
“老衲再爲天下蒼生對劍神說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劉清嚴肅地說道:
“大和尚,對佛祖與菩薩,我比你熟得多,成佛可沒別你說的那麼容易,羅漢、菩薩什麼的,你得一級級往上升,想成佛,早着呢,觀音都在等編制空缺,你能保證讓我直升爲佛?釋迦摩尼的親兒子也沒這待遇啊。”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是一句比喻,卻被劉清揪住不放,正心仍不惱怒,微笑道:
“但有成佛之心,即已步入佛境,劍神彷徨於室外,何不推門一覽?”
劉清對正心的話一個字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仔細觀察正心的法器在哪裡,無論佛哪一界,只要級別在四重以下,想充分釋放法力,都得有法器的協助,正心兩手空空,念珠看上去也極爲普通,懷內袖內都不像藏着法寶。
“嘿嘿,大和尚,這麼多人看着呢,咱們別玩文字遊戲了,趕快打一場滿足觀衆*年紀小,我讓你一招。”
正心滿臉的皺紋,看上去可比劉清老得多,可畢竟是凡人,沒法跟天神比年紀,於是道:
“卻之不恭,老衲第一招是‘心魔斬’,觀衆們或許要失望了,劍神卻請小心。”
圍觀者當中絕大多數人沒聽說過“心魔斬”,聽正心的意思這一招似乎不露氣勢,果然都有些失望。
劉清卻微微一驚,“心魔斬”直接作用敵手心性本源,中招者產生千萬種幻覺,喜怒哀樂同時迸發,意志不堅法力不強的人,立刻就會腦碎而死,外人卻看不出一點跡象,在佛門這是一套比較高級的法術,舍利子要達到三重以上纔可施行。
要不是被摘星洞主將內丹提升到三重第九級,手上又有龍靈指環,劉清必敗無疑,這時卻有恃無恐,說道:
“出招吧,大和尚,我心裡的小魔鬼挺可愛的,可不能讓你給斬了。”
正心微笑,姿勢不變,也未發出任何光氣、冰一類的物質,數千旁觀者目不轉睛,沒有一個人看出法師已經發招。
劉清看到了,而且也知道了正心的法器到底藏哪了,正心全身不動,只有頭頂上一塊戒疤閃了一下。
竟然將法器與戒疤合二爲一,劉清有點配服大和尚的創意了,自己將法器化成指環,相比之下就太顯眼了。
配服之情轉瞬即逝,因爲有太多念頭涌入腦海,劍神的九生九世、天庭生涯與劉清本人那毫無特色的一生混在了一起,一會是他仗劍行走,殺得羣敵鬼哭狼嚎,一會是他上小學時被人追着打,自己鬼哭狼嚎。
然後是在劍神人間的幾段情事、在天庭的幾段暖昧、劉清本人的幾段暗戀,風情萬種的喜悅、人去情逝的悲傷、患得患失的迷惘,通通攪在了一起。
劉清與正心面面相對,不說話也不動彈,衆人知道兩人在交鋒,可是誰也看不出端倪,一羣性子急躁的妖怪先嚷嚷起來:
“這都什麼玩意兒嗎?一點不刺激,一點不好看,退票!退票!”
小子根本沒買票。”
沒買票,那我也來了,浪費本妖的時間,也得補償吧。”
劉清身後的妖仙聯隊尤其着急,他們雖然也看不出門道,可是正心法師笑容不改迦裟不動,劉清卻在微微地前後晃動,似乎落了下風。
只有一人對劉清的境遇無動於衷,那就是陸韻,她此刻心情複雜,自己也說不清希望誰勝誰負,劉清攻打通天寺雖然出於一己私利,但是三局兩勝的賭注當中也包括了長生觀與葉十郎的大仇,他若輸了,長生觀報仇雪恥的希望幾乎爲零,可是劉清幾次三番地羞辱她,陸韻又無法釋懷,即使劉清逼婚符合她的願望,也不能消除恨意。
“他就是勝了也沒用。”陸韻冷冷地道。
妖仙聯隊的不到二百人乍聞此言,全都不滿地掃了一眼陸韻,可是轉念又發現她說的乃是實情,劍神縱然勝了正心法師,也只是贏了一場,下一場小巴對廣慧,大概是有史以來實力最爲懸殊的鬥法了,獲勝的機率和廣慧正常走在路上被雷劈死差不多。
風蕭蕭想不到那麼多,嘴裡小聲嘟囔着:
“師父有辦法,師父有辦法。”
小巴懂得陸韻的意思,反而激發了鬥志,又從地上揀起大砍刀,重新抗在肩上,努力地昂首挺胸,大尾巴無意識地快速晃動着,回頭挑戰性地看了陸韻一眼,瞪着大眼睛,什麼也沒說。
原本被寄予厚望的一場鬥法竟然如此枯躁無味,一刻鐘快要過去了,劍神與正心法師也沒多餘的動作,不像是鬥法,倒像是比定力。
“完了,劍神肯定要輸了,比定力誰能比得過通天寺的和尚?”已經有旁觀者得出悲觀的結論。
不過還是高興的人多,那些賭劍神不勝的仙妖兩界人士,已經開始在默默計算自己能拿到多少銀子了。
實在沒熱鬧可看,衆妖仙們開始忙自己的事了,老友們互相寒暄一下,敵人們互相威脅一番,男女們互相挑逗一眼。
風蕭蕭身邊一下子聚過來十幾位男妖,其中甚至有好幾位本是看熱鬧的,也擠到這邊來了,與洪荒老祖這一撥人發生了衝突,場面比劍神與正心鬥法要好看多了。
風蕭蕭雖然關心師父,可是媚妖本性難改,時不時轉身衝仰慕者們賣弄賣弄風情,結果火上澆油,原本還在矜持的仙界弟子,也衝上來幾位,加入戰團,陸遼被姐姐死死拽住,才留在原地,可是一臉的嫉恨。
最後洪荒老祖以邪龍家族的名義彈壓住了騷亂,展開雙臂護住風蕭蕭,大聲道:
“她是我的人,月牙館內我用一顆鳳心換來的,誰也不許靠近!”
男妖們忌憚邪龍的威名,只得停止爭風吃醋,退到一邊,對場上的鬥法一眼不瞧,只盯着風蕭蕭,希望她回頭再笑一次。
仙界的七八位青年才俊卻不把邪龍兩字當回事,圍着洪荒老祖與他爭論:買賣女人是否合法?一顆鳳心換得美女是否暗藏霸王條款和黑幕交易?風蕭蕭就算賣給他了,是否有權利尋找真愛?
風蕭蕭一視同仁,不管對哪個男人都是媚眼如絲笑語盈盈,大家爭論得越厲害她越高興,至於爭論的內容她聽不明白也不關心。
“和尚的第一招到底過去沒有?師父怎麼不還手啊?”
風蕭蕭這一句提問惹來十幾句回答:
“過去了,正心法師已經連發上百招,劍神不還手是因爲沒有還手之力啊。”
“沒過去,這還是第一招,和尚與劍神僵持不下,勝負難料。”
“你們兩個說的都對也都不對,何謂招?何謂第一?不搞懂這兩個概念,是不可能得出正確結論的……”
小巴雖然認識劉清不過兩三天,還沒正式拜師,可是師徒情誼已經有了,焦急地擡頭問風蕭蕭:
“師姐,師父要是死了,我就不用上場了吧?”
覺得應該不用了,師父要是勝了,你才得打最後一局,我猜是這樣。”
姐,師父要是真死了,咱倆怎麼辦?還是同門師姐弟嗎?還要再拜別的師父嗎?”
“不管怎樣,你都是我的小師弟,師父給我的修仙秘笈,我不是背給你聽過嗎?以後咱們倆自己照着修煉就行,要是能再碰着師父這樣英俊老實的男人,再拜一次師也無妨。”
“太好了太好了,師姐,我也是這麼想的麼還不打完啊。”
兩個徒弟商量師父的身後事,一羣男人男妖圍着風蕭蕭打轉,洪荒老祖奮力抵抗,衆看客哈欠連天,只有極少數人看到場上發生的突變:不知怎麼搞的,劍神已經將正心法師抓在手裡,舉到了空中。
劉清早就能夠反攻,“心魔斬”雖然勾起他無數回憶,可是絕大部分都是劍神的,劉清想是想起來了,情緒卻起不了相應的波瀾,他本人那點回憶跟劍神的一比,又顯得太平凡無奇,也未能觸動他的內心。
正心法師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心魔斬”用在了一位穿越的“疑似天神”身上,效果全無卻不自知,仍在催動法力,心裡卻是越來越驚:劍神法力高強已是意料中事,心志竟也如此堅若磐石,實是意想不到,難道通天寺得到的情報有誤?
劉清沒有立刻反攻的原因是想看看正心法師的舍利子到底達到了哪一級別,可是和尚隱藏頗深,直到一刻鐘以後,法力持續加強,才終於露出底細:三重第二級。
劉清心中連呼走運,要不是摘星洞裡有一位老淫神,自己的“重陽丹”可就白制了,就憑兩枚二重第四級的內丹,面對正心法師就是渣一樣。
摸清正心底細之後,劉清立刻轉換到另一枚內丹,以全力使出三重第九級的“劍氣指”,正心的法力卻已消耗掉不少,突遭反擊,力量又超出他的預料,竟然抵擋不住,勉強卸掉一半指力,仍被剩餘一半仙氣擊中,全身癱瘓。
不等正心法師摔倒,劉清已經衝上去抓住他舉在空中,漸漸回過神來的僧妖們目瞪口呆,一時間鴉雀無聲,劉清對此並不滿意,他是劍神,怎麼能讓觀衆失望?他要用驚天動地的一招,讓所有人都後悔站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