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咖啡

海盜波斯德尼舍夫第十三次襲擊馬達拉加斯的那天,監獄看守士兵卡爾.古德曼的妻子剛剛生下一個兒子,消息傳到監獄的瞬間,毫無本領的卡爾連進數十步連殺數十個海盜,獨自一人將波斯德尼舍夫一羣人擋在監獄偏門外。退走前,波斯德尼舍夫說:“你真是一個勇敢的年輕人。”

“不,我只是一個想盡快趕回家裡的父親。”卡爾搖頭回了一句,自此幸運與奇蹟時常眷顧他:他的兒子一眨眼會走路一眨眼會爬樹一眨眼會捉魚一眨眼像個酒友一般坐在他對面緬懷往事;他的官職隔幾天升一階隔幾天升一階,沒多長時間,已然是一名馬達拉加斯的高級將領。

卡爾即使睡覺也握着火槍的習慣就是從這一天開始養成的。他隨意打出幾顆子彈,就會射死幾個海盜,一天晚上,卡爾在夢中發現一頭野獸,按着以往的反應,卡爾擡手射出一顆子彈,沒有打死夢中的野獸卻打死了一個企圖暗殺的海盜。

於是,與波斯德尼舍夫戰鬥的十多年裡,卡爾一共射殺過一千三百五十七名海盜,當地民衆稱他爲:海盜殺手抑或千人斬,卡爾從未受過傷,就算是在波斯德尼舍夫最後一次襲擊馬達加斯加、殺死領主屠格涅夫、引發數間倉庫的鍊金彈藥摧毀監獄的時候,只有兩個人例外,其他士兵盡皆死於炮彈之下,一個是毫髮無傷而且發現被**炸開的小世界通道的卡爾:在裡面的七十七天,卡爾前三十天仍舊與波斯德尼舍夫戰鬥,後三十七天竟然和波斯德尼舍夫共同進退、達成協議、還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因此卡爾走出小世界,成爲有史以來第一個由民衆推舉出來的領主,可在卡爾當選前,幾個最先支持他的民衆於一天之內先後被一個神秘男人找上,他對他們說:“當心嘴巴!”沒到第二天,他們就死在家中,多年以後,卡爾徹底查清此事,非但沒有派人捉拿元兇,還將此事從檔案簿中勾去,卡爾也在同一天慘遭殺害;另一個是鍊金師學徒弗朗西斯科.羅德里格斯,波斯德尼舍夫在爆炸之初一拳打暈了他,醒來時戰爭已經結束,這也是波斯德尼舍夫總共三次打暈他中的第二次。

卡爾一當上領主,首先宣佈:小世界完全不設障礙,對裡對外一俱免費開放,儘管民衆表示歡呼、小世界打開貿易,馬達加斯加依然沒有重大的變化,直到半年後的一艘的商船:一人在馬達加斯加探測到一座金礦,一人在小世界裡搜尋到衆多上古大師遺留下來的寶物,另有一人四處宣揚馬達加斯加遍地黃金、小世界堆滿寶物……

這段時間裡,弗朗西斯科每天流連酒館,向新老朋友傾訴波斯德尼舍夫騙他的經過:“你們看,我就是太傻了。”他們無心理睬,卡爾接連發布的公告以及馬達加斯加一天一個變化已經使他們措手不及,忘記了憂愁與美酒,更別說爲弗朗西斯科拋灑同情之淚,除了同樣整日悠閒的克里斯托弗.羅蘭。

那時的克里斯托弗與其說剛來馬達加斯加,不如說自從來到這裡他就感到失望,雖然在聽說謠言的第二天,克里斯托弗立即做出決定又趕上頭一班船,顯然並未撿到一丁點黃金。

接下來的幾天,弗朗西斯科與克里斯托弗兩人在酒館裡舉杯對飲、吐露心聲、傾訴過往,僅用了幾天工夫,對彼此的瞭解讓他們認爲一場已經歷數十年的偉大友誼的催生,一個星期後的一天,兩人帶着美酒帶着友誼結伴探索小世界。

然而進入小世界的第一天,弗朗西斯科、克里斯托弗兩人就遇上了一羣樣貌猙獰的上古種族,嚇得弗朗西斯科一個哆嗦轉身逃出小世界,克里斯托弗反應稍慢,才拉開步子被一個上古種族打倒在地,上古種族沒有殺他,而是撿起從克里斯托弗揹包裡散落出來的褐色小豆子端詳幾眼,放在嘴裡輕嚼了幾下,他驚訝地說:“好香!”

“這是咖啡豆,如果用水煮着喝會更香。”克里斯托弗眼睛一亮,連忙解釋一句,再把蒸煮咖啡的最新儀器以及技巧傳授給這一羣上古種族,後者爲了表示敬意,拿出一把匕首在克里斯托弗的臉上刻下一個尊貴的標記,同時也成爲他數月後直至終生經營的咖啡廳的首批並且是最後一批顧客。

克里斯托弗沒能找到上古大師的寶物,卻在此後的數十年裡,爲這羣乃至各個上古種族的部落送去新式口味的咖啡、先進的儀器、鍊金世界的文明,甚至在克里斯托弗死後的數百年間,以他爲名字的各類咖啡抑或各種新式儀器仍然壟斷整個小世界逐漸演變成近乎一半的上古種族視他爲傳播文明的使者,雕刻出小型的雕像供奉家中。

這天,克里斯托弗衝進弗朗西斯科的宅院裡,單手攥着剛回來不久的弗朗西斯科的衣領,大吼道:“你這個懦夫、冒牌鍊金師,把我兒子騙到哪裡去了?”弗朗西斯科勃然大怒,提起鍊金箱子就要反擊,臉色變換幾次,最終攤了下手,無奈地說:“他在小世界裡面,當時……”

話沒說完,克里斯托弗甩手打斷,說了一句:“我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和你在一起永遠沒好事。”再一甩手把弗朗西斯科掀翻地上,冷冷哼出一聲後憤然離去。

弗朗西斯科嘆出一口氣,不自覺地看向一旁少了一條手臂的圖斯蒙卡迪,後者彷彿有感應一般,弗朗西斯科目光剛一投來就馬上注意到,神色一冷,一字一頓地說:“不許你這樣看着我。”失去手臂以來,圖斯蒙卡迪事事搶着做:原來從不負重,現在身上帶滿包袱行李;原來去花街柳巷只找一個女人,現在就是七八個女人圍着他都覺得不夠……

這要歸咎於彼得.克拉維爾這個外表嚴肅內心固執的男人,除了衆人所知的妓院事件,早在年輕時代,彼得的冥頑不靈已傳遍數個城市,曾爲了歸還一件物品與同伴大打出手,最後仍然遭到失主的毒打,沒過幾天,又摻和進偷窺女人洗澡事件,居然主動上門承認。“我們不應該逃跑,”當時他對着弗朗西斯科說:“這件事既然不是你乾的,何不當面解釋清楚。”

“問題是他們會相信嗎?”

“總得試試,”彼得正色道:“難道你想做一輩子膽小鬼?”就這樣,彼得帶着弗朗西斯科幾人來到蘭德爾伯爵的面前,僅說了幾句話,對方下令殲滅他們,結果是圖斯蒙卡迪被一名將領砍去一條手臂的同時,這條手臂殺死蘭德爾伯爵後撞倒一支火把,火把點燃帳篷,帳篷燒燬另一個帳篷,整個臨時營寨隨即一片火海,只有少數士兵、幾個貴族、弗朗西斯科幾人外加一個紅髮男子及時逃出。

弗朗西斯科等人探索山脈的前一天,兩個黑袍人走進一間封閉的房間內,向紅髮男子稟報完同伴帕克的死亡,說道:“霍爾曼大人,剛剛得到消息,有一隊皇家武士出現在多特鎮,看樣子應該是來追殺您的。”

紅髮男子點了點頭,繼續揣摩手頭一堆信紙上各個貴族、領主出行會客的記錄,很快忘記這件事,當理清頭緒走回住所,一隊皇家武士堵在巷道,紅髮男子才意識到疏忽,領頭一個青衣老者陰沉地說:“鬧劇結束了。”

一連幾個月,不管紅髮男子走到哪裡,總會遭到皇家武士的追殺,起初他表示質疑:“我不明白,我們的事我一點也沒有泄露。”

“那以後呢?你有多久沒有聯繫我們了?”

事情發生在一年前,法布里奇奧帶領紅髮男子等人突襲了一座貴族莊園,解救出上百名不成人樣明顯很年輕的女人和幼童,那一天,紅髮男子忽然感到模糊與空虛,回想起一直遺忘記憶小徑第一次拿起短劍父親沉默良久,喃喃自語一句:“或許它是一把平等的劍。”那時他沒有明白,現在仍然沒有明白,直到兩年後,紅髮男子來到那個渾濁的泥潭邊,試圖用水清洗傷口,剛清洗完他就倒進泥潭裡了。愛德華髮現泥潭時,裡面剩下一具全身腐爛的屍體,他說:“這水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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