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午飯, 一衆人便分乘兩車,浩浩蕩蕩的從凌府出發,朝着林家別院奔去。凌落因上次去過別院, 便少了幾分好奇。祥哥兒和林晨涵又常年在外走動, 出個門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由此一來整輛車上便只英姐兒一人興奮莫名, 好奇張望了。
祥哥兒素來知道這位妹妹的品行, 倒也沒什麼。林晨涵卻是見慣了大家的小姐的, 便是平日與之相處的凌落也無絲毫小家之氣,而今見英姐兒做此模樣,他登時滿腦子黑線。林晨涵暗暗用手肘撞了撞身邊兒的祥哥兒, 祥哥兒不知他意欲何爲,便將耳朵朝他微微一傾。
林晨涵捂嘴朝他耳語道:“你這個妹妹走出去, 肯定沒人能想到她是你們凌家的小姐!”他此話說的委婉, 但聰明如祥哥兒如何會不知道他言下之意?只是祥哥兒到底對這妹妹沒什麼感情, 林晨涵說了也就說了,他沒道理爲了個不相干的人同朋友產生嫌隙不是?
其實這林晨涵也最是個狡猾的, 他原本就知道祥哥兒對這位庶出的妹妹不甚在意,因此就是調笑了兩句也便礙不着什麼干係。一旁的英姐兒渾然未覺自己已成他人眼中的笑柄,卻還在故作姿態、驚叫呼喚的來引後面車上夏燁涵的注意。
無奈直至林家別院所在的村口,夏燁涵都沒伸出頭來看她一眼。下車後,林晨涵和祥哥兒走在前頭, 夏燁涵及凌落並排走在他兩人的身後。英姐兒本是落在最後頭的, 她蹭蹭蹭的蹭到凌落的身邊, 牛皮糖似的黏在那兒。夏燁涵本想同凌落說幾句知心話, 卻被這丫頭礙着了, 因此氣的七竅生煙。林晨涵走在前頭,心裡那是樂開了花, 使得他眉眼含笑整張臉都無限春光。
祥哥兒看了好笑,便落後兩步,回頭朝凌落道:“落落,聽說你上次來過?”
凌落被夏燁涵和英姐兒夾在中間,狹窄的道路使三人幾乎快黏在了一塊兒。凌落正難過的慌,此時聽得祥哥兒問話,豈有不應?忙笑着上前離開那兩人,同祥哥兒答話:“對啊!這兒有個老伯,可熱情了。走的時候,還送玉米來着。”
“那是陳大爺吧!他家的玉米是最好吃的了!”祥哥兒笑着道。
林晨涵見他二人說話,也回頭道:“陳大爺人特別好,你來多了就知道了!現在是午後,所以地裡頭沒人。不然,要遇着陳大爺,他鐵定又要拉了咱們去他家坐坐了!”
三人說着說着就到了別院兒的大門口。正笑着,一個高大的黑影閃電般竄了出來撲在林晨涵的身上。凌落被嚇得死死抓住祥哥兒的衣角,祥哥兒見狀笑着對她道:“是黑子呢!”凌落凝眸一看,果然是之前在別院門口看到過的那隻大黑狗。她笑着回頭,想對夏燁涵講述她初見黑子時的感受,卻見英姐兒抱住夏燁涵,頭也死死埋在他的懷裡,夏燁涵垂着頭看着她,神色不明似是在安慰,站在最後的易哥兒則滿腔怒火的盯着這兩人的背影。
凌落頓時心涼了半截,她見三人都沒看見她回頭,便迅速回頭,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一般。然而,祥哥兒卻發現了她的異樣,他裝作不經意的笑着側頭,眼角的餘光看到後面相擁的兩人。他頓時怒火叢生,卻仍舊死咬這牙忍了下來。
林晨涵同黑子親熱的摟了一會兒,這才轉頭髮現凌落和易哥兒的不鬱之色。他笑着問:“怎麼了?被嚇着了?”
凌落掩飾着笑道:“對啊!都怪黑子,嚇壞我了!我要它陪我玩,已示歉意。”
“這個多簡單,你自己叫它陪你玩就得了唄!”林晨涵玩世不恭的道,他已然看出了凌落刻意的掩飾,便要嘔她生氣發泄發泄。他喚着黑子:“走嘞!”便撇下幾人灑然而去。
向來熟知林晨涵的祥哥兒看出了他的伎倆,便笑着催凌落道:“你去吧!黑子不會咬人的,那狗好吃糖,你給它點兒糖吃,它就同你玩了!”
凌落答應着,回頭看夏燁涵正癡癡的看着她,英姐兒也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模樣。她心下一狠,便追着林晨涵而去。
林晨涵聽到腳步聲,便停下來看着她。凌落走近,笑着道:“謝謝!”
林晨涵裝聾,只道:“什麼?”
凌落笑笑,便轉了話題道:“我哥說黑子愛吃糖!我給它糉子糖它吃麼?”
林晨涵笑着點頭,道:“你喂喂它糖吃,它就跟你好了。這麼大隻狗,還愛吃糖,真是跟個小姑娘似的。”
凌落聞言,從荷包裡掏出糖塊,放在手心,餵給黑子。黑子舌頭一卷,便把糖捲入了口中,歪着腦袋,嚼得“嘎嘣嘎嘣”的。
凌落笑着看它吃糖,摸着它的頭道:“黑子啊,跟姐姐玩啊,姐姐有糖糖吃哦!你看他還說你像小姑娘,咱不理他好不好?”
凌落話音剛落,黑子便“汪”了一聲。凌落從沒想到自己的話能得到迴應,頓時什麼煩惱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得意的乜這林晨涵,對黑子道:“咱們走!”黑子果然聽話的隨着她走了。
凌落滿意的拍拍黑子的頭,揚着得意的笑容對無奈的跟在她倆身後的林晨涵道:“看,黑子多喜歡我!”
“人家是喜歡你的糖!”林晨涵翻着白眼,這丫頭越來越自戀。
凌落垂頭一看,果然黑子張着嘴伸着舌頭流着哈喇子,一副讒言欲滴的模樣。凌落看的好笑,立馬又給了一顆糖,黑子果然立馬湊上來吃了。凌落笑着問道:“這黑子可有什麼不吃的?”
林晨涵笑着道:“有一樣東西,它聞着味兒就會跑的遠遠兒的!”
凌落來了興致:“哦,什麼?”
“酒!”
“爲什麼?”
“那時候,它纔到我家來,小小的個子。門房看它可憐就總餵它吃好東西,吃到後來就養成了饞嘴的毛病。我家門房的大爺愛喝點兒小酒什麼的。但從未想過給它喝,這狗兒看人喝的香,就以爲是什麼好東西,於是監守自盜,偷了門房珍藏的好酒,跑到牆角喝了個一乾二淨。那酒又烈,就是人喝了那一整壺也得醉上兩天兒,何況是它?所以第二日,大家在牆角發現醉死的它的時候都以爲它死掉了。當時也是它運氣好,我們這兒的大夫正好遇見,才說是醉了,睡幾天吃幾貼醒酒藥就沒事兒了!門房這才發現自己的好酒被盜,但又還得服侍它喝藥。後來它醒了之後,也不知是被門房教訓了,還是自己給醉怕了怎的,反正對着酒它就避之不及了!”林晨涵講的眉飛色舞,整個故事都好似近在眼前。
凌落聽得也是止不住的捧腹,還蹲下去摟着黑子的脖子道:“黑子,你太可愛了!”黑子感受到她的善意,伸着舌頭不住的舔她的臉,一人一狗滾做一團。此時的凌落哪還有什麼不快?只剩下黑子給她帶來的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