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路陽，你告訴我這些年你到底去幹什麼了？”秦籽約怎麼也沒有想到貢路陽會和黑社會的人扯上關係，聽剛纔黑蠍子的意思，貢路陽也是李德的人，只是現在說叛徒更合適吧，李德會怎麼對待背叛他的人，她不敢想了，連莉莉婭都忌諱的李德，連貢路陽都畏懼的李德，到底是個多麼可怕的魔鬼啊？
“杳杳，我告訴你，我什麼都告訴你，你跟我走好不好？”
“我不會跟你走的，這裡是我家，這裡有我的親人。”秦籽約愣了一下，“親人”？是親人吧，“但我希望你告訴我，我想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所有的事都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快要承受不住了，可是，我不能不管莉莉婭，也……沒辦法……不管你……”
貢路陽的眼睛亮了一下，他的杳杳還是在乎他的，他把秦籽約再一次緊緊地擁進懷裡，低頭吻下去。秦籽約別過臉，推開他，說：“別這樣。”
“杳杳……”
“你要不說，我就走了。”
貢路陽沉默了一會，說：“這都要從高二升高三的那個暑假說起，你外公來找過我，他說我配不上你，他說了很多，這些我都知道，我從懂事的時候起就都知道，但我覺得只要我努力我一定會成爲配得上你的人，後來你外公沒辦法了，就說我會害死你的，我不是一個迷信的人，可是他和我說了一件事後我不敢不信了，我不敢拿你的命賭。”
“他說的是不是二十幾年前，真正的杳杳淹死的事？”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沒有告訴你嗎？”
“他是沒告訴我，可是天底下哪有不透風的牆。”秦籽約無奈地冷笑了一下，像是自嘲。外公啊，你怎麼那麼喜歡做這樣的事，對舅舅是這樣，對我也是，你怎麼那麼喜歡控制別人的人生？
“所以我就和你說了分手的話，後來我一個人想了很多，撇開你外公說的那件事，我們的確有太多的不適合，我第一次發現門當戶對是多麼的重要和殘忍。我對你說了那些話後，你裝着無所謂，可是你的成績卻直線下滑，以至於月考後發生了那件事，那天我們班上的是體育課，我偷偷逃了出來，我沒辦法真的放下你，我的心，我的身體都放不下，我到你們班的時候聽說你出事了，所以就去了我們一直去的四樓，你也看見了我吧，所以對陸罕宇做了那樣的事。雖然知道你是故意的，可還是很難過，但我又能幹什麼，是我自己說要分手的啊。那件事之後你一直不願意去上學，學校的態度也很強硬，其實老師早就對我們有意見了，只是一直找
不到藉口，你們家人沒辦法了，就來找我，你外公給了我一筆錢，我想只要我退學了，學校就不會追究你了，那也值得了，對於你外公給的那筆錢，雖然不多，但我以前也沒見過更多錢了，我沒那麼清高，就收下了，想着可以做點生意，萬一成了老闆就可以門當戶對了。”
“你是說，你退學是因爲我？”秦籽約的腦袋一下子炸了，沒想到自己只是無心地揮了一下刀子，就給陸罕宇留下了一條永遠的傷疤，就給了貢路陽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如果貢路陽沒有退學，以他的成績上名牌大學肯定沒問題，那他們是不是還是在一起，那他還會遇上李德嗎？他的叔叔一直希望他能出人頭地，是自己毀掉了他改變命運的機會，那個時候最最痛苦的是他吧，真正是自己一個人的是他吧。
貢路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其實就算上完高中我也不可能上大學的，所以我退不退學都無所謂吧，你就不同了，一個小姑娘，不上大學能去幹什麼。”
“那……你後來呢？”秦籽約有些後悔了，貢路陽退學後那麼長一段時間，她爲什麼要倔強着不肯問一下他這段時間都去幹什麼了，她爲什麼要讓他自己去承擔不應屬於青春的疼痛。
“我拿着那筆錢，想着做一點生意，可是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該做什麼，後來我想我在咖啡店打過工，自己就開了一家咖啡店，可是我想的太簡單了，天底下哪有什麼錢是好賺的，就在我因爲錢的問題要撐不下去的時候，我救了黑蠍子。那次他被另一夥人追殺，背上被砍了兩刀，我正在裡面打掃，他衝了進來，那些人當然看見他了也追過來，我當時想都沒想就鎖上了門，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救他，明明理智告訴我不要和這些人扯上關係，可是我來不及多想。雖然以前也有打架打得頭破血流的時候，可是第一次看到兩道那麼長那麼深的刀傷，黑蠍子因爲逃脫的時候失血過多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他的額頭都是冷汗，我沒見識過這種架勢，那些人就在門外，我不可能將他送到醫院。我不知道他這樣能不能熬到天亮，當時店裡有一些我平時備用的抗生素，我就把膠囊裡面的藥粉都灑在了他的傷口上，我怕他死在店裡，糖水和鹽水輪着喂。大概一兩點的時候他的人給他打了電話，他已經暈過去了，我接電話的手都是抖的。他的人不一會就來了，不知道怎麼的他竟然醒了，要我跟他一起走，說完他又昏迷了，但那些人不管我怎麼不願意還是把我架走了。後來黑蠍子告訴我，那晚追殺他的人是不會放過救了他的我的，咖啡店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回去了。那時候你快
要去上大學了，可是我還是不想離開這裡，畢竟我長那麼大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裡，我也不放心你，而且我也不知道黑蠍子可不可信，當時的我雖然已經踏入社會了，但對黑道上的人還是比較介意的，我心裡還是希望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但黑蠍子一直勸我，他也擔心我的安危。自從認識黑蠍子以後我的日子好過了很多，黑蠍子好像有花不完的錢，他給我很多，就像當時拿你外公的錢一樣，我也拿黑蠍子的錢，我沒覺得這有什麼沒面子的，就像他說的他的命都是我救的拿點錢算什麼。你還記得我告訴你媽媽死的那天嗎？那天我從療養院回來的路上被那些人盯上了，我救了黑蠍子成了他們的眼中釘，我慌了就找到了黑蠍子，我和你打電話的時候突然意識到自己已經蹚進了我一直忌諱的渾水，那個時候，我覺得自己好髒，那麼骯髒的我是真的配不上你了，我後悔自己救了黑蠍子，如果沒有他，我至少還是一個乾乾淨淨的人啊，可是在我爲了活命找到黑蠍子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徹徹底底烙上了污點。但我怕死，所以就算恨得咬牙切齒我也跟他走了，黑蠍子待我是真的不錯，因爲他，我比其他人更容易地得到了李德的信任，漸漸地，我也開始做一些我以前看不慣的事了，其實，我是從第一次做見不得人的勾當的時候開始才真正變髒的吧，是我自己選擇的，沒有人*我，黑蠍子只是爲了保我安全，他根本就沒有*我去幹那些勾當。”
“爲什麼你都沒有告訴我？”
“我怎麼敢告訴你，你不是一直說我是膽小鬼嗎？我就是膽小鬼，什麼都不敢。如果不是李德發現我不是心甘情願的，我可能就會一直幫他做事，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察覺的，但也是很正常的吧，他是什麼人啊，在他面前什麼掩飾都是多餘的吧，我害怕了，見識過太多次他是怎麼對待那些對他不忠心的人的我選擇了逃跑，我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將警方一直蒐集不到的李德的罪證拷在了U盤裡帶出來，我想如果李德不肯放過我，這些罪證至少可以作爲交易的籌碼吧。但我真的是太嫩了，如果我就這樣走了，李德也許會當做我從來沒來過，但拿着那些東西威脅他的我，他怎麼可能放過？但我還想賭一賭，我怕死，一直都是，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都想繼續活下去……”
“不要說了，路陽……不要再說了……”秦籽約抓住貢路陽的胳膊，頭抵在他的胸口，“明明說好了要在一起，幹嘛要一個人去承受那些？我對你來說，是那種不可以分擔痛苦的人嗎？”
貢路陽抱緊了她，說：“我只是捨不得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