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承諾那麼久,而悲傷那麼長

人總是要學會在一些陌生的城市裡生活,要學會在慢慢的在身邊的陌生人裡尋一二人變成知己,要學會將陌生的路走成熟悉的通往夢想的小路,而那些過去的,以往我們最熟悉的卻逐漸變成最遙遠的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一種所謂回憶的東西。

但是我知道,有些東西它一直都會還在,就如一些承諾,關於一輩子。

但是人註定要學會暫時放下你暫時丟失的,在一個又一個別人的生活裡穿梭,人們把這叫做生活。

少年是有着很強的適應能力的,就如小孩子的傷口會很容易癒合,當日爲了他們的離去而哭得天昏地暗的我很快就回到自己的正常的生活軌跡裡,該笑笑,該哭哭,偶爾看到天上閃閃的星星,記起來自己似乎忘記告訴他其實他和菲兒有和星星一樣美麗的眼睛,後來看小說,裡面形容男主角很帥就會說他的眼睛燦若晨星,而離落無疑就是有着燦若晨星的那種男生。也會偶爾記得自己和他說過以後要爲了菲兒一起考醫學院,但是現在菲兒和他都不知道去了哪裡,我自己一個人去考了有什麼用?還有那個承諾,如果他從此離開我的生活,我一個人又該如何完成?但是我在心中無暗暗對自己說:他一定會回來,因爲那個承諾。

我記得,他也永遠會記得,我相信。

有時候楊叔叔他們會帶來一點點他們的消息,聽說在一個離家鄉很遙遠的另外一個城市生活,菲兒終是沒有抗過命運的安排,在我高一那年的夏天安靜的離開了這個世界,阿姨的身體每況愈下,叔叔也變得很消極,整天借酒消愁,爲了養家,離落不讀書了,去做了學徒。楊叔叔嘆着氣說:“可憐了兩個孩子,離落打電話的時候對我說,他一定會賺夠欠別人的錢,帶着爸爸媽媽回來自己的家,哎,這麼點孩子,這麼倔強......”

而我,即便是堅守那個承諾,也終究無法改變他多舛的命運嗎?還是因爲我的刻意疏離讓那個承諾的作用打了折扣呢?

聽到菲兒離去的消息,我偷偷的哭了幾次,但是我最終堅信她是上天派下來的天使,上天不捨得她在人間受苦,就把她帶回了天堂,她現在一定在美麗的天堂裡快樂的生活着,在每個夕陽西下的時候,她一定會躲在那朵雲彩後面的對着我們微笑。而想到離落,我沒有哭,我想那個下雪的下午,他是準備向我告別的嗎,但是爲什麼他沒能說出再見兩個字,他終究沒能原諒我的年少無知嗎?還是他最後一次站在那裡就表示其實他從來沒有責怪過我,他有說出再見兩個字,只是我沒有聽到,被風吹到了雪花中?

而我們,終究會再見的吧。

《我要把你忘了》

雪一直在下

我不記得你是不是有和我說再見

我轉身

時間卻過去了二十年

我要把你忘了

就好象從來沒有見過你

如果這樣

那場雪是不是不會再下

你離開的路上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的冷

我站在雪的這一端

隔着二十年的記憶

卻仍然無比清晰

觸摸到

紛紛揚揚的我們年少無知的憂傷

我要把你忘了

就好象你從來沒有遇見過我

如果這樣

你成長的路上是不是就不會那麼的孤獨

我穿過漫天的雪

來到我們童年的家鄉

那個小院

還和你離去以後一樣

厚厚的潔白的雪地沒有一個腳印

彷彿等待着我們去快樂的踩踏

我要把你忘了

所以

請你

告訴我

我要怎麼找到你

然後拿來

承諾那麼久,而悲傷那麼長。

時間似乎真的是很好的良藥,再沒有他的消息,好象一場夢,被年幼的我很快鎖入了記憶的深處。

而我,卻不再看夕陽。

你在,暮菲纔在;

離落,你不在,暮菲也不在。

我表面無比正常的上完初中,在一大羣喊着友誼萬歲的朋友和三毛的書的陪伴下幸福且憂傷無比的上完我的高中,最後帶着因爲三毛的書看得太多而渲染的那股憂傷踏進了我的大學。因爲菲兒的離去及離落的先毀約,所以高考我沒有考慮醫學院,只是在填寫志願的那天晚上偷偷的將多年的心事翻出來,躲在被子裡傷心的哭了一場,都不太明白自己哭什麼,彷彿是正式的和童年的夢道一聲永別。但是我知道那是一塊疤,不管癒合得有多好,終有一天會再血淋淋的撕給我看。

如果說初中是人生最蒼白的那張紙,高中是生命最純潔最美麗的那朵花蕾,那麼大學無疑是這朵花蕾在人生這張最蒼白的紙上最肆意盛開的季節。我這朵花,雖然沒有瓊瑤小說裡女主角如水的長髮、柔弱的我見尤憐的眼神,但是憑藉酷酷的表情、不醜的外形、傳說中優美的文筆,在這所女性稀少青蛙恐龍橫行的理工科學校,無疑可以讓衆多的草草爭先恐後的想要擠進我這張蒼白的紙裡面,想要在我的人生裡寫上或長或短的一筆。

有人說我們追求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故事。經歷過高三這樣的非人折磨生活,進入大學,最想做的事情當然少不了給自己的生活增加一些故事。所以主角是誰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一段什麼要的故事來完善你的人生經歷來填補你的大學生活。而我,學生會宣傳部長、電子技術班副班長無疑成了很多人想要開始的故事裡的女主角。

有些人,明知道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故事,

但是多年後他說:最後是沒有故事,但是你不覺得這本身也是個故事嗎,悽美的故事。在女主角完全不知情的故事裡獨自悽美着。

確實,佛曰:有緣是緣,無緣也是緣;有情是情,無情也是情。那麼有故事是故事,沒有故事也是故事,一個沒有故事的故事。可惜那個時候能懂這個道理的太少,所以對這個追求結果的過程也額外的執着。

我也需要一段故事,來抵擋更多想要在我身上發生故事的前仆後繼的勇者。

而,我的故事,在離落身上,在那一片夕陽中。

沒有人知道我們爲什麼會相遇

只是你出現的時候

花兒已經開始凋謝

夏天是要過去的

秋天呢

爲什麼我沒有看見傳說中快要成熟的果實

興許

我要裝做從沒有遇見過你那樣

在那一瞬間去擡頭看飛過天空的大雁

而讓你隨着那陣風從我身邊擦肩而過

我也絕對不會在後來回頭去看你

如果一次相遇要我前世的那麼多

換來今生我們這麼痛

如果相遇只是爲了分別

那請聽我說

這一生

我們能不能裝作沒遇見

能不能

裝作

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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