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頂着一個鮮血淋漓的大洞，天魔的模樣要多滲人有多滲人，更加詭異的是從她胸口拔出的那隻手，居然連一點血跡都沒有沾染，乾淨地格格不入。
“八...雲...紫...！”
一字一頓地喊出身後妖怪的名字，天魔本該萎靡的氣息忽然暴漲，懸浮在空中的黑色羽刃盡數反向倒刺而出，八雲紫一擊功成果斷抽身退入間隙，沒有給天魔半分反擊的機會。
可即便如此，回到華扇身邊的八雲紫，臉上雖然仍然掛着笑，眼底卻不見絲毫的輕鬆之意。
“阿拉，糟糕了呢，這可不在咱的計算之中。”
八雲紫眼眸微微眯起，上方本該陷入頹勢的天魔卻出乎意料地穩重了身形，不僅如此，她的氣息還有緩緩恢復的跡象。
不，不對！這傢伙貌似根本就沒有受到多少傷害！
這下就連華扇也看不下去了：“喂，你這傢伙在搞什麼啊，背後偷襲不是你的拿手絕活嗎？這樣居然也能失敗？”
八雲紫輕哼一聲沒有說話，華扇的指摘雖然不中聽，但也卻是實情，自己親自出手，沒理由不成功，更何況剛剛自己明明應該已經毀掉了天魔的心臟。
難道是再生？不對......就算是大妖怪，只要被擊破心臟也應該沒有再復原的可能，起碼，不應該復原地這麼快。
“呵呵，呵呵呵呵......”
低下頭去，以發覆面的天魔忽然發出了一陣毛骨悚然的笑聲，她按着胸口的手緩緩放開，那裡有着的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大洞而已。
“儘管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卻在我的想象之中，”天魔舔了一口嘴角留下的血跡，逐漸扭曲的氣息讓華扇和八雲紫感到陌生無比：“真遺憾呢，八雲紫，還差一點就可以殺死我了。”
“呵，看來確實是差了一點呢。”眼見天魔的氣勢真正的恢復如初，而不是垂死掙扎的迴光返照，八雲紫的神色微微凝重。
“你會出現在這裡，就說明你已經猜到了我的計劃了吧？”
“萃香會被人類的追兵擋住，不過要殺掉茨木，僅憑那隻小烏鴉是做不到的，哪怕茨木已經身受重傷，所以你纔會出現在這裡吧？”八雲紫一語道破了天魔的心思。
事已至此，天魔早已經不再需要僞裝，只是她獰笑的臉龐卻慢慢地恢復了平靜，她漠然地俯視着下方的八雲紫，淡淡道：“你說的沒錯，不過我沒料到的是，你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聞言，八雲紫挑眉道：“哦，你以爲那個神明足夠殺死咱了嗎？”
“我沒有這麼想過，”天魔輕輕搖頭，道：“”妖怪賢者的實力我還是有足夠的認識的，只是她居然沒能拖住你這是我始料未及的......原來如此，是那個神秘的龍嗎？”
“呵呵。”八雲紫笑而不語。
“雖然猜不透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八雲紫，茨木華扇，你們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不要掙扎了，老實點去死吧。”
天魔雙掌合十，無數的羽刃匯聚成兩支巨大的黑色箭矢，在空中短暫地停留之後陡然爆射而下，一左一右襲向地面上的兩妖。
茨木身後的赤色巨爪再現，猛地迎上了襲來的箭矢，儘管已是全力以赴卻還是被輕易地一觸而潰，黑箭穿胸而過，死死地將茨木釘在了地上。
另一邊，八雲紫雖勉力張開間隙抵擋，可透支的妖力卻早已經無法支持她的身體，先前的偷襲已經是她最後的努力了，現如今天魔的反擊已經到來，結果可想而知——
半開着的間隙被黑羽撕裂，巨大的箭矢扎進了八雲紫的右肩，一路將她拖到了後方的大樹上，令她再也無法動彈。
不管是華扇還是八雲紫，此時的狀態都是極其之差，也不難怪會被天魔一擊而潰。
“結束了。”天魔單翼鋪張，一個飛身落在大地上，身後緊隨而來的是密密麻麻的，足足有數百支成型的黑色箭矢。
“咳，”咳出一抹心血，八雲紫單手輕撫肩上的黑羽，冷笑道：“了不起的傢伙，這次是咱輕敵了，只是咱還是想不通，爲什麼你沒有死？”
“嗯？妖怪賢者大人想問的是爲何毀掉了我的心臟，我卻還沒有死去嗎？”
天魔的語氣充滿了諷刺的意味，她拉開胸口的衣飾，露出那個滲人的大洞，這不似僞裝，上面留下的鮮血痕跡到此時仍然觸目驚心。
“心臟和腦袋——”天魔一邊擡手將黑羽盡數召喚到空中，瞄準了地上的華扇和八雲紫，嘴裡一邊淡淡地道：“大部分的妖怪弱點便在這兩處，沒有妖怪被毀去心臟還能完好如初，起碼我從未見過那樣的妖怪。”
“既然如此，爲何？”
“如你所想，八雲紫，我再強大也改變不了我是天狗一族的事實，只要毀掉了我的心臟我就必死無疑，可是呢——”天魔嘴角彎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低沉的聲音幽幽然如鬼魅：“八雲紫，你什麼時候有了能夠毀掉我心臟的錯覺？”
“你說什麼......”短暫的錯愕之後，八雲紫的表情開始逐漸變得不可置信。
“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彷彿是一直在等待八雲紫理解的這一刻，等待着八雲紫露出那不可置信的錯愕，至此，天魔終於忍不住發出了那極度愉悅的笑聲。
咬了咬牙，八雲紫死死地盯緊了天魔，寒聲道：“你這傢伙，難道沒有心臟？”
“答對了，妖怪賢者！”天魔放肆地大笑嘲諷道：“你倒是告訴我，不存在的東西要怎麼毀掉？”
“不可能！”八雲紫斷然否認道：“這個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沒有心臟的妖怪！”
“你說的沒錯，可是卻存在可以把心臟和身體分離開來的妖怪。”
“分離......？”聽到了這兩個字，八雲紫忽然冷靜了下來：“咱可不知道妖怪的世界裡還存在這樣的能力呢，天魔，你難道......”
“是的，”天魔輕輕點頭，張狂的表情一去不復返，她神色冷淡地道：“如果沒有足夠的‘誠意’，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憑什麼會相信區區一隻妖怪？”
這下全都明白了，天魔和神明聯手設下這出伏擊的戲碼，對方想要除掉的不止是鬼族的戰力，還有自己，天魔在神明的幫助下分離了自己的心臟，這既是讓神明放心的誠意，也是爲了應對間隙偷襲的後手。
引神明和自己對立，不管誰勝誰負，天魔都可以坐收漁利，就算自己戰敗被殺......不，不對，對方正是期望着這一點吧？
自己和華扇一死，她就有足夠的理由可以攜復仇之軍反攻神明，就算沒辦法戰勝神秘的月之神明，但是地上這個落單的傢伙一定討不了好，這就足夠了，天魔可以奪回自己的心臟，也滅口了最後的知情人，一石二鳥。
想通了所有關口，八雲紫神色淡漠地問道：“這也是爲了天狗一族嗎？你帶着她們只會走進深淵。”
“這句話只有你沒有資格來問我吧？我承認，削弱鬼族是爲了天狗的未來，不過——選擇殺掉你，八雲紫，這是爲了吾等衆妖怪的未來。”
靠近了些，天魔忽而低聲道：“到底是誰在帶着我們走進深淵？你真的以爲你和西行之女的事情沒有妖怪知道嗎？”
“你說什麼？”聽到西行之女四個字，八雲紫勃然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