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百鳴再次點點頭說道:“可以這麼說對了,說到這,我還想再說一件事。”
樑國英說道:“說吧。”
何百鳴說道:“我突然想到前兩天發生的‘花開富貴’茶樓被砸的事,我開始懷疑並不像是孫平安他們說的是兩夥混子火併,如果我的判斷不錯的話,應該是有人要撬這家茶樓,他們事先不知道茶樓的幕後老闆是董紅梅和秦大江,碰巧城管支隊的十幾號人正在茶樓聚會,於是,他們兩家大打出手,最後混子們仗着人多勢衆,將城管的人打傷,最後將茶樓砸了個一塌糊塗。”
樑國英又問道:“你有什麼證據?”
何百鳴說道:“沒有。我只是突然冒出了這個想法。”
樑國英說道:“那就說說你的想法。哦,老何,你先喝杯水,然後再說。”
何百鳴點點頭,端起一直放在他面前一直沒動過的茶杯,一口喝乾了杯中的茶水。坐在他對面做筆錄的紀檢幹部急忙接過他的茶杯,站起身走到身後的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水,然後又遞給了他,他向紀檢幹部點點頭以示謝意。
樑國英也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杯中的茶水後說道:“你接着說吧。”
何百鳴繼續說道:“當時您也在黃副市長辦公室,我能猜想到在我到達那裡之前,馬風山已經向你們做了詳細的情況彙報。”
樑國英放下茶杯說道:“是的。”
何百鳴又說道:“我還能猜想到當時您和黃副市長已經有個這是一件突發的治安事件的初步判斷,或者說,馬風山直接了當的說這就是一件治安事件。”
樑國英說道:“馬風山、孫平安和也在場的趙文明當時就都認定這是治安事件。正是因爲黃副市長認爲有疑點,纔打電話叫的你。”
何百鳴突然使勁的拍着自己的腦門說道:“嘿!我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大笨蛋!我當時就怎麼沒想到這些!他們他們已經做好了圈,故意讓您、黃副市長和我去鑽!”
樑國英似乎突然間恍然大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何百鳴也不再說什麼了,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紀檢幹部看他們二人都沉悶不語,插言道:“梁書記,我能不能插一句?”
樑國英從沉思中驚醒,她轉向紀檢幹部說道:“啊?你要說什麼,說吧。”
紀檢幹部說道:“你們的談話好像是越談離題越遠了,關於孫平安、馬風山和砸茶樓的事,我建議還是換個時間再談,或者另立個專題。”
樑國英迅速的想了幾秒鐘後說道:“嗯是越談離題越遠了,有關孫平安、馬風山和砸茶樓的問題,回頭我和黃副市長碰碰再說,我們接着談我們的話題。”
何百鳴說道:“好吧,請您接着提問吧。”
樑國英又看了一眼她的記事本後說道:“最後一個問題,你舉報錢鐘山有沒有什麼個人目的?或者說,你能得到什麼好處?”
何百鳴輕輕的點着頭,沉思片刻後說道:“這個問題我這麼說吧,我確實有個人目的。”
樑國英又一次吃了一驚,但她什麼也沒說,靜等着下文。
何百鳴接着說道:“我的個人目的就是要保住我這個刑警支隊長的官位。”
樑國英再次吃了一驚,急忙問道:“怎麼,孫平安要撤你的職?”
何百鳴說道:“他一直就有這個想法,一年前他就打算是讓馬風山接替我,破格提拔那個宋大力接替馬風山,讓我到下面一個縣裡當局長,由於黃志強來市局掛職,這事纔不了了之。”
樑國英又問道:“你爲什麼這麼看重你現在的職位?”
何百鳴回答道:“梁書記,我不瞞你說,我自認爲我在這個位子上還能發揮一些作用,我自認爲我天生就是當刑警的料,您可能會說我自己標榜自己,但是,我是這樣認爲的,刑事案件從某種意義上說比治安事件對社會造成的危害更大,我就是要盡我的畢生精力偵破那些駭人聽聞的刑事案件,打擊犯罪分子,在我的職權範圍內保護人民羣衆的生命財產安全。”
樑國英突然悟出了什麼:“這就是說,如果馬風山當上了刑警支隊長,宋大力當了巡警支隊長,我們這個城市就會陷入更加的混亂之中”
何百鳴接過話頭說道:“或者說,城市的社會安全和公共場所的安全全都控制在孫平安的手中”
樑國英也接過話頭說道:“再或者說,拔出蘿蔔帶出泥,你的最終目的是通過舉報錢鐘山,牽出孫平安,徹底揭開我市公安系統司法和執法的黑幕。”
何百鳴吃了一驚,他急忙說道:“這我可沒想的這麼深”
樑國英打斷何百鳴的話說道:“不!你想到了,只是還沒有意識到。”
何百鳴苦笑着搖搖頭:“您這麼說不是在誇我吧?”
樑國英突然間勃然大怒:“你還沒資格值得我誇你!”
何百鳴大吃一驚,有些驚恐的望着樑國英。
樑國英兩眼瞪着何百鳴,憤憤的說道:“你這個人總跟犯罪分子打交道,把你的信心都打掉了!你把我們的黨,我們的國家、我們的社會看成什麼了?!依我看,就該撤了你的職!”
何百鳴大驚,他戰戰兢兢的望着樑國英,結結巴巴的說不成話:“我我”
一旁的紀檢幹部也驚愕的望着樑國英。
樑國英更加憤憤的說道:“你什麼你?!你這個人非常危險,你在這個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已經迷了路!看到極少數人的各種劣行就片面的放大,一葉障目,不見泰山!你必須深刻的反省自己!”
何百鳴急忙說道:“梁書記,您批評的對”
樑國英繼續說道:“你們不要給我腦筋急轉彎!要知道,我們的公安幹警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是恪盡職守的,是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
何百鳴似乎收到了很大的震動,默默的低着頭不再說話。
樑國英接着說道:“那些拿着黨和人民給他們的特殊權力胡作非爲、爲非作歹的極少數人遲早要受到黨紀國法的嚴懲!”說着她看了一眼何百鳴,結束了她的話:“我不多說了,你自己去想想吧。我們今天就談到這裡,你可以走了。”
何百鳴默默的站起身,懷着十分內疚的心情走了。
望着何百鳴的背影,樑國英卻再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什麼是司法?什麼又是執法?如果何百鳴所說的都是事實,錢鐘山和孫平安等人的所作所爲就是司法和執法!
“這兩種從某種意義上講,對黨、國家的利益損害更大,對人民羣衆基本權利的傷害也更大!”
她又想到了下午對錢鐘山家的突然突擊搜查爲什麼會一無所獲。
她深深的沉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