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四秀是四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不但人美,風姿也美,一身窄窄的衣服, 襯得她們苗條的身子更加的婀娜動人。
可現在, 這四個美麗的女人正滿臉通紅, 一身狼狽的從一間小小的房間中跑了出來。
一棵孤孤單單的白楊筆直的佇立在院中, 在秋風吹來的時候, 發出沙沙的聲響。白楊底下,一藍一白兩道身影,一個執劍而舞, 一個抱劍旁觀。
面對突然衝出來的四個女人,藍衣的青年挑了挑眉, 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然後忽然笑道:“陸大俠好豔福, 就是不知道身子吃不吃得消!”
隨便披了件衣服就匆匆忙忙跑出來的陸小鳳聞言苦笑:“唐先生,唐公子, 你就別挖苦我了。”
唐穆失笑,但對面的幾個女孩子可就氣瘋了,唰的一下拔劍在手,向他刺來。
“叮叮叮叮”連續四聲脆響,刺向唐穆的長劍全被挑開, 那股巨大的力道讓她們連退好幾步才勉強站住。
四人駭然, 對面的男人長身直立, 白衣如雪, 背後斜揹着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 僅僅只是一眼,便讓人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西門吹雪!”馬秀真失聲道。
脾氣最急的石秀雪怒道:“西門吹雪?殺死二師兄的西門吹雪?”
對於她們的敵意, 西門吹雪恍若未見,只冷冷的道:“在我面前,你們不應該拔劍,拔劍的後果,只有死!”
“放屁!”石秀雪大怒,“今日我便殺了你,爲我二師兄報仇!”
厲喝聲中,她已執劍在手,劍光閃動,如神龍在天,閃電下擊,連人帶劍一起向西門吹雪撲了過去。
“等一下!”一個聲音響起,然後,她就發現手上的劍已經不能動了,鋒銳的劍鋒,竟然被一個忽然出現的人因兩根乎指捏住。
花滿樓神情從容,臉上還帶着淡淡的微笑。
石秀雪臉一紅,道:“你是誰?”
花滿樓抽手,微微施禮,“在下花滿樓。”
“花滿樓......”石秀雪重複一遍,然後羞惱道:“你爲什麼要幫那個大惡人!”
大惡人?花滿樓一怔,等反應過來她指的是誰後竟有些哭笑不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倒是西門吹雪冷冷的道:“你以爲他是在幫我?”
石秀雲道:“難道他不是?”
西門吹雪冷冷一笑,突然出手,只見劍光相交,如驚虹閃電,突然又消失不見。
西門吹雪轉身,還劍入鞘,已經去的遠了。
身後,那棵高大的白楊,在衆人驚駭的眼神中斷爲無數塊。
一劍之威,竟至於斯!
唐穆現在很高興,嘴巴是彎的眼睛是彎的眉毛是彎的,眨都不眨一下的看着白衣的男人。
只要是個人,被這麼目不轉睛的看着,都不會高興到哪兒去,西門吹雪當然也是人,於是他道:“怎麼?”
唐穆搖頭,“沒什麼。”只是忽然發現,當別人將手中的兵器對準你時,有一個人能夠堅定的擋在你前面,這樣的感覺很好!
和西門吹雪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輕鬆很愉快,你不用時刻戴着面具和人虛情假意,也不用連睡覺的時候都警惕着心神,生怕有人從哪一個角落裡突然冒出來,給你一刀。
這樣平靜而又安穩的日子幾乎要讓他沉浸其中了,但也只是幾乎!
當他看到那個平日裡總是一副道貌岸然模樣的枯竹的時候,他就知道平靜的日子就要結束了,那一霎那,他的心中涌上一股強烈的不捨。
拎着劍率先走進一條暗巷之中,他靠着牆壁等了一會兒,果然,只是片刻的功夫,屬於枯竹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就出現在他面前。
枯竹剛要施禮,就被唐穆伸劍攔住,他略顯不耐得道:“你來這兒做什麼?”
枯竹笑道:“回少教主,咱們出來已經有三個月了,是否該回去了?”
唐穆面色一沉,“是否回去我想還輪不到枯竹長老做主吧!”
他說的很不客氣,但枯竹依舊和顏悅色,“老夫自然不敢幹涉少教主,只是擔心教主那邊不好交代......”
用玉羅剎來威脅他麼?唐穆冷笑一聲,“父親那邊待我回去後自然會親自同他說,就不勞枯竹長老費心了!”說完,他轉身就走。早知道他就不出來了,呆在客棧裡雖然會被逼着練劍,但好歹還有西門那張雖然冰冰冷冷但卻賞心悅目的臉來養眼,而不是面對着枯竹那張長滿褶子的老臉。
等他快要走出暗巷時,枯竹那令人厭煩的聲音再次在身後響起,“少教主身份敏感,不應該與陸小鳳那些人來往過多!”
唐穆驀然轉身,目光陰鷙,“回西域!莫要再打探我的行蹤,否則我有一百種方法要你死的不明不白!”
說着,也不看對方是什麼反應,便拂袖走遠了。
其實,他之所以這麼生氣,甚至是動了真怒,只因爲西門吹雪。如果魔教中的那些人知道了他們的關係,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尤其是玉羅剎,西門的劍法雖然很高,江湖上幾乎沒有幾個是他的對手,但玉羅剎肯定能算一個。
西方魔教勢力遍佈西域,權利大了,競爭自然也激烈,各種醃漬手段陰謀詭計層出不窮,他不希望將純粹而乾淨的西門吹雪拉入這樣的泥沼,更不希望他知道幼時的那個笑容靦腆的同伴也是這泥沼中的一份子,早就已經髒透了。
等他回到客棧的時候,花滿樓和陸小鳳正坐在桌邊對飲,濃郁的酒香飄蕩在空氣中,是二十年的女兒紅。
看到他進門,陸小鳳舉了舉杯子,笑道:“要不要來一杯?”
唐穆搖了搖頭,拒絕道:“不用了!”他現在比較想見一見西門吹雪。
陸小鳳一口將杯中的酒飲盡,然後纔對正要上樓的人說道:“西門不在!”
唐穆微一皺眉,轉身問道:“他去哪兒了?”
陸小鳳沉默片刻,道:“你應該知道的,他既然知道獨孤一鶴就在珠光寶氣閣,又怎麼會不去?!”
話音一落,風聲閃過,藍色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陸小鳳又喝了一口酒,讚歎道:“西門不僅自己劍法好,教人的本事也不差,短短几個月而已,唐穆的身手說是日進千里也不爲過!”
花滿樓並沒有接口,而是說了一句毫不相關的話,“你在擔心?”
“果然瞞不過你!”陸小鳳嘆道:“他只看蘇少英使出了三七二十招,就已能擊破獨孤一鶴的‘刀劍雙殺’,卻未想到蘇少英並不是獨孤一鶴,而蘇少英的刀劍雙殺也不是獨孤一鶴的刀劍雙殺!”
花滿樓起身,拍了拍袖管向門外走去。
陸小鳳趕緊問:“你去哪兒?”
花滿樓道:“與其坐在這兒擔心,不如親自去看看。”
陸小鳳一頓,然後笑着跟了上去。
夜色深沉,獨孤一鶴沒有睡着,夜風中帶着晚秋的寒意,吹起了靈堂裡的白幔。
棺木是紫楠木的,很堅固,很貴重。
可是人既巳死了,無論躺在什麼棺材裡,豈非都已全無分別。
獨孤一鶴靜靜的站在閻鐵珊的靈位前已經有很久很久沒動過,嚴肅沉毅的臉上,也帶着種淒涼而悲傷的表情。
他也已經很老了,老的總有一天也會躺在裡面,可是在這之前他卻還有事要做!
非常重要的事!
有些秘密就該被帶進棺材,隨着他們徹底埋葬,任何想要挖掘秘密的人,都該死!
風吹白幔,靈桌上的燭光閃動。突然熄滅。
他忽然覺得自己正被一雙冷冷的眼睛注視着,一擡頭,就看見樹底下那道白衣如雪的身影。
獨孤一鶴握緊劍柄。
白衣人己慢慢的從黑暗中走出來,站在月光下雪白的衣衫上,一塵不染,臉上也完全沒有表情,背後斜揹着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
獨孤一鶴動容:“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道:“是的。”
獨孤一鶴厲聲道:“你殺了蘇少英?”
西門吹雪淡淡道:“我殺了他,你也可以來殺我。”
獨孤一鶴突然笑了,“很好,非常好!”話音一落,他已閃電一般衝了過來。
鏘——
西門吹雪的劍已經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