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詡摸了摸稀疏的山羊鬍,心道,這張邈派人來述職,打的什麼算盤?
“快去帶他進來吧。”賈詡好奇的揮了揮手。
早在外面等候的陳宮,得到親軍的回答,整了整衣袖,擺弄了一下頭冠,這才挺胸昂背的跟着親軍走了進去。
親軍將陳宮帶進,彙報了一聲,賈詡放下毛筆,一揮手,親軍退下。
陳宮大大方方的朝賈詡行禮,絲毫不顯怯弱。
“某乃是陳留太守張邈麾下陳宮,拜會先生。”陳宮正色的看着賈詡。
賈詡擡頭,也不起身,微笑道:“張太守派你來有何貴幹?述職,呵呵,這說出去怕是要笑死人。”
陳宮在來的路上,便已聽過賈詡的大名,他能當上呂布身邊頭號智囊,絕不是泛泛之輩,對他此行的目的,在心中恐怕也猜到一二了。
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陳宮一拱手,道:“先生是溫候的左膀右臂,見識定當非凡,敢問先生,這天下大勢若何?”
賈詡微微有些詫異,“大勢?羣雄割據,不尊天子,各自爲王,互相攻戰,致使天下蒼生於水深火熱,苦不堪言,不知我這番回答先生可否滿意?”
陳宮暗笑一聲,知道自己不拿出點本事,這賈詡是不會重視他,若連賈詡這一關都過不了,他又怎麼可能見到呂布。
“當今北方戰事不斷,曹孟德奸賊也,假借爲父報仇之名,吞併徐州,屠殺徐州數萬軍民,惹得天怒人怨,更致使朝廷欽命刺史陶謙死於戰亂,如此暴行,人人得而誅之。請問,朝廷難道打算置之不理嗎?”
陳宮口舌如簧,但賈詡不吃這一套。
賈詡笑道:“曹孟德誅殺陶謙,以孝爲旗。須知,大漢開國以來,就是以仁孝治國,何錯之有?”
陳宮冷哼一聲:“曹操爲人,狼子野心,他吞併徐州,虎視中原,如若再不遏制,他日必當打着親君側的旗號,進攻關中。敢問先生又奈何?”
賈詡神情一震,連忙起身,他已將陳宮此行的意圖猜透了,“曹操,惡狼也。萬萬不可讓他長大。”
陳宮拱手道:“這正是我此行的目的,我家主公命我前來,希望溫候可以出兵,他定當配合,偷襲曹賊後方,現如今曹賊和袁術在徐州鏖戰,這正是我們的機會!”
“哈哈。公臺所言正合我意!”
屋外傳來大笑之聲,賈詡和陳宮一驚,呂布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初見陳宮,表情嚴肅,眉宇見流露出一股剛正不阿的氣息。
“主公。你怎麼回來了,莫不是?”賈詡猜到了呂布的想法,臉皮連連直抽。
陳宮見到呂布,暗歎一聲,呂布果然器宇軒昂。是猛將與梟雄的化身,連忙朝呂布抱拳行禮。
呂布笑呵呵的止住了陳宮,道:“我早就聽聞公臺大名,日盼夜盼,希望先生能夠來長安教我啊!”
陳宮聽呂布如此誇讚他,心中暗喜,總算沒有白跑一趟,遇到識貨的人了!
賈詡連忙說道:“我們還是坐下說話吧,來人上茶!”
三人分席坐下,賈詡在心裡面大嘆呂布不安套路出兵。
“不知張太守麾下有多少兵馬,不瞞先生,我關中的可調兵馬都在冀城,實在抽調不開,所以說,想從關中出兵騷擾曹操的後方,根本不可能,只能指望張太守的兵馬了。”
呂布坦言相告陳宮。
陳宮面露一絲難色,“陳留的兵馬也不是很多,約有一萬多人,大多不經戰事,戰鬥力低下,但曹操留在兗州的兵馬卻有三萬之多,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
賈詡慢慢的抿着茶,沒有說話。
呂布犯難,一萬弱卒去對抗三萬精兵,還是攻城奇襲,就憑自己再怎麼勇猛,也拿不下兗州啊!
關中的兵馬最多隻能帶個兩三千人,靠這點兵馬也發揮不出什麼作用,狼騎都留在了冀城,用於對付西涼鐵騎。
沒有足夠的兵力,想要重創曹操大後方,根本不可能。
陳宮說完話,看向呂布,等待呂布決斷,心中有些不安,若是呂布不出兵偷襲曹操大後方,仍由曹操發展,後果不堪設想。
賈詡閉目沉思片刻,忽然睜眼道:“北海孔融,聖人之後,當世大儒,素來尊崇漢室,他的北海偏安兗州一側,要說有危險,他是第一個,我想他此刻也應該焦頭爛額,惶惶不可終日吧!”
呂布眼前一亮,“開陽的臧霸,原是泰山賊,佔山爲王,黃巾餘孽,後被陶謙招降,徐州城破,陶謙戰死,他沒有發一兵一卒相救,想來兩人一定有矛盾,曹賊佔據徐州,一定想吞併他的部隊,解決這個徐州喉嚨中的刺骨!”
陳宮聞言大笑道:“汝南,劉闢,龔都,皆是黃巾賊,曾經在曹操手上吃了不少苦,曹操佔了徐州,要整治地方政務,必會出兵剷除這兩股黃巾賊。”
賈詡又道:“前方細作八來報,兩淮袁術最近蠢蠢欲動,似乎不滿曹操佔了徐州,他也想喝上一口湯。”
呂布猛的拍案:“這麼多人都和曹賊有仇,這番還不玩死他!我們就以天子的名義,發佈聲討曹操的詔令,曹賊擅殺無辜,屠殺徐州數萬軍民,導致天怒人怨,此番留不得他!
兗州、徐州等地,誰先拿下,那塊地盤就歸誰,汝南劉闢、龔都,我赦免他們無罪!”
賈詡、陳宮當即笑着拱手,“主公(溫候)英明!”
北海孔融、陳留張邈、開陽臧霸,汝南劉闢、龔都,雖然都是些不入流的勢力,但這些勢力聯合起來,也不容小視,蟻多咬死象!
再說還有呂布這頭猛虎坐鎮指揮,南邊還有一個惡狗袁術,曹操這番似乎在劫難逃了。
“先生不若留在我這裡,和我一起前往陳留。”呂布朝陳宮說道。
陳宮聽出了呂布招攬之意,但他現在仍是張邈部下。若是背棄,恐遭非議,連忙說道:“多謝溫候美意,我還是先回陳留。向主公傳達溫候的意思,進行備戰。”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強了。”呂布只好作罷。
當天,長安城數名騎兵飛奔而出,各地街頭也張貼了曹操濫殺百姓,誅殺朝廷命官的告示,並號召各地義士聯合起來,討伐曹操。
一時間,百姓們羣情激奮,屠城。這個詞,在窮苦大衆的眼中,非常厭惡。
陳留。
張邈暗中命人整頓軍馬,籌備物資,積極備戰。只等陳宮回來,然後大旗一舉,響應呂布,進攻兗州。
陳宮回來的當天,張邈率部將出城迎接,連聲誇讚陳宮辦事可靠。
“主公,溫候廣發檄書。聲討曹賊,他率兵東出,還需要一些時日,他答應屬下,誰拿下兗州、徐州,那塊地盤就歸誰!”陳宮謙虛的說道。
“真的嗎?誰拿下了。就歸誰?”張邈雙眼放光,牽着陳宮的手,坐上了轎子,心中暗暗得意。
北海。
國相府。
因爲是聖人之後,孔融幸運的被冠以了當世大儒的名號。也因此被舉薦,當上了北海的國相,成爲了漢末的一個小軍閥。
孔融除了有個大儒的名頭,自身也沒有多少真才實學,整天也就是和一衆當地名士在一起,飲酒作樂,吹噓一些治世之道。
小日子過得美滋滋的,孔融也沒有多少煩心事,那些亂世混戰,讓他們打去吧,反正沒惹到自己身上。
但自從曹操攻戰了徐州,不斷加強兗州的防務,一些斥候開始跑到北海境內,偵查他的軍務,這讓孔融有了危機意識。
曹操這麼做的目的,不就是吃了徐州,又想吞併北海的前奏嗎!
不行,我不能讓曹賊得逞。
從來不上沙場點兵的孔融,也開始操練軍馬,他不敢去打曹操,只求將自己的兵馬練強,以後也好抵抗曹操。
沒見天,朝廷的使者到了北海,將天子的詔令當衆宣讀,孔融大驚失色,呂布這是要幹什麼?
孔融將使者拉入後堂,詢問道:“不知溫候的打算是什麼?”
使者不敢託大,將臨走前,呂布交代他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孔融。
“讓我起兵反曹?打下一尺一寸的地盤都歸我,還有這等好事!”孔融欣喜不已。
“當然,溫候已經暗中聯合了四方諸侯,進行討伐曹賊,溫候更是親自率軍出關,要征伐曹賊!”使者正色道。
“溫候不是在平定西涼嗎?怎麼還有功夫親自來打曹賊!”孔融疑惑的問道。
使者道:“就憑西涼那些人也能擋得住溫候的鐵騎?現在的西涼,大多已經歸降了溫候,只剩些跳樑小醜還在蹦躂,所以溫候才迅速揮師關外。”
使者扯起謊來,面不紅,心不驚。
“太好了,請回去告訴溫候,北海一定全力支持溫候的大軍,誓要將曹賊消滅!”孔融拍着胸脯說道。
“溫候說了,還請國相起兵前,發佈一道聲討曹賊的檄書。”使者說道。
“嗯?”孔融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呂布是想利用他的大儒之名,搞臭曹操在士子中的名聲,這樣更容易引起百姓們的響應。
“舉手之勞!”孔融揮揮手。
使者這才圓滿完成任務,向孔融抱拳告辭。
曹操的大後方,陳留張邈,北海孔融,像是兩顆毒瘤,隨時發作,嚴重威脅了曹操。
徐州和兗州之間,又有兩股勢力,是曹操的心頭大患,開陽臧霸,汝南劉闢、龔都。
因爲南邊的袁術派紀靈率十萬大軍,進攻徐州,拖住了曹操主力,致使曹操一直沒有辦法消滅這兩股心頭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