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三天,慕暖都沒有在公司見到楚明徹,楚明徹不在她也沒什麼事情做,只能每天按時上班,然後坐在位置上發呆。楚明徹沒有來,楚君堯也沒有來,她盯着總裁室的大門定定的出神,心臟處彷彿空了一大塊。
慕暖的不在狀態被很多人看在眼裡,一時間說什麼都有,紛紛猜測慕暖是不是剛結婚就被楚明徹拋棄了。
揉揉眉心,慕暖起身去茶水間倒水喝,一個上午下來,她已經進了茶水間五次,比任何時候都頻繁,因爲除了喝水,她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她給陳浩打過電話,結果陳浩的語氣並不好,從那之後她再打電話陳浩也沒有接,楚明徹和他的屬下突然就像從她的世界裡消失了一般……
端着茶水站在窗前出神,慕暖只覺得脣角都是苦澀的,法律上,楚明徹是她的丈夫,可現實中,他們根本不像夫妻。他們的婚姻大概真的要走到盡頭了,可想想離婚兩字,慕暖便覺得心臟揪痛。
然而冷靜下來,她卻又計劃着怎樣辭掉這份工作,兩人與其這樣相互折磨,不如分開還彼此清淨。
下午,慕暖很果斷的翹班兒了,楚明徹不在也沒人能管她,慕暖自己窩在家裡看電影。旁邊的手機鈴聲響起,慕暖拿起一看,沒想到竟然是曾經在倫敦的朋友Susie。
接了電話,慕暖流利的用英文跟Susie打招呼問好,“Susie,你怎麼想到給我打電話了?”
“想你了呢。”Susie笑道,“最近還好嗎?在做什麼?”
“沒什麼事情做,在一個公司做秘書。”慕暖不想將自己的事情講給太多人聽,也不想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帶給這些朋友,楚明徹的世界對於她的這些朋友來說很遙遠,所以她只能這麼敷衍着回答。
Susie一聽慕暖只是在公司做秘書,頓時大呼遺憾,“暖暖,你那麼有才華,爲什麼要去做這個工作呢,你的鋼琴呢,不彈了嗎?”
慕暖笑笑,“Susie,幹嘛這麼大驚小怪,鋼琴只能做一個興趣啊,我要吃飯要生活,必須得出來工作。”國內的環境大概是Susie這種從未離開過倫敦的人無法理解的,這邊遠沒有在倫敦生活那麼隨性。
“那你現在過的快樂嗎?你的鋼琴還在彈嗎?”Susie可惜的問道。
“我,還好吧,挺開心的。”慕暖抹了抹微熱的眼角,聽到Susie的聲音,她突然就開始懷念那無憂無慮的四年。可她卻並不後悔回來,否則她可能這輩子都無法與父親團聚。
“Susie,我也想你們了,有時間一定會回倫敦去看大家。”
“暖暖,不管怎樣,一定要過的開心。”Susie擔憂的道,她聽得出慕暖有些想哭了,所以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我今天給你打電話是想說,你要不要參加金鑰匙國際藝術節鋼琴作曲大賽。”
“作曲大賽?”慕暖詫異的問道,“我嗎?你讓我參加?”
“對啊,一個同事的朋友打算將自己作的曲子拿去參賽,他跟我
說的時候我就想到了你,你那麼有才華,一定行的。”Susie說到這個還有點小激動,“暖暖,我一直覺得你的鋼琴水平不亞於那些鋼琴家,只是你一直都不自信,這次嘗試一下吧。”
“Susie,這,我沒有準備啊,而且我從來沒想過參加這些東西。”慕暖被Susie的熱情給驚到了,她瞭解Susie,這丫頭絕對想到什麼就要做什麼,她若是一口回絕,Susie說不定會直接跑來C市跟她暢談一下理想……
“哎呀,還有好久才比賽,你現在準備也不遲。”
“這個,你讓我想想吧,我現在一時半會也沒有什麼作品可以參賽。”慕暖遲疑道。
“行,那你考慮清楚,暖暖,別放棄自己的理想,記得做那些讓自己快樂的事情。”Susie最終還是嘆息的勸道。
慕暖掛了電話後,定定的盯着面前的電視機出神,做讓自己快樂的事情嗎?可是她彷彿已經再也不能像從前一樣無憂無慮,她甚至好像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快樂……
第二天一大早,慕暖收拾好之後,坐在電腦前打了一封辭職信,只是字敲好了卻沒有勇氣打印出來。她看着屏幕上的那一排排的字,只覺得刺目。
她猶豫了,帶着這樣猶豫的心情直接去公司。
到了秘書室,慕暖下意識的擡頭看向總裁室和秘書室之間的落地窗,這麼一擡頭她詫異的發現原本一直都捲起來的百葉窗竟然落了下來,隔絕了視線。
旁邊的張聰見慕暖進來,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那個,暖暖,你老公怎麼又坐上輪椅了,他的腿不是好了嗎?”
乍一聽到“你老公”三個字,慕暖還愣了一下,等反應過來後,她驀地瞪大眼睛,張聰說什麼?楚明徹又坐上輪椅了?
“那個……”張聰見慕暖一副驚訝的樣子,他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莫非慕暖竟然不知道總裁的腿又出了問題?他們不是夫妻嗎,這麼大的事慕暖竟然不知道?
然而慕暖壓根沒有再理會張聰說什麼,更加沒有理會他的表情,她猛然轉身往總裁室跑,門都沒敲直接推開進去。
總裁室內,楚明徹聽到聲響擡頭,正對上慕暖的視線,他淡淡的別開眼睛,道,“有事?”
慕暖看着楚明徹,他坐在辦公桌後面,氣場依舊如同以往那般強大,一頭短髮,精緻的五官,挺直的脊背,鋼筋有力的胳膊,修長的好看的雙手,他坐在那裡便有一種運籌帷幄掌控天下的氣勢,可偏偏,他身下不再是那張巨大的大班椅,而是一臺輪椅……
“楚明徹……”慕暖輕聲喊道,“你……”
“有事快點說,我很忙。”楚明徹垂頭翻看着手中的文件,他面前堆積了厚厚的一沓,都是這兩天積壓下來需要處理的。
“楚明徹,你的腿……”慕暖手指蜷起,眼眶突然就有些熱。
“到底有事沒事,沒事的話就出去做事。”楚明徹突然厲聲蹙眉道,“我很忙,看完這些文件馬上要回北美。”
“……
”慕暖上前兩步,可楚明徹那一身疏離的氣息將她的腳步緊緊的釘在了原地。
總裁室裡一片寂靜,只能聽到楚明徹手指翻動文件的聲音。
慕暖最終還是握拳上前,走到辦公桌後面去看楚明徹的腿,她蹲下身子伸手去摸,“楚明徹,你的腿怎麼了?”
握着鋼筆的大手一緊,楚明徹喉結滾了滾,出口的話卻帶着刺,“沒什麼,老毛病罷了,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明徹……”慕暖眼淚吧嗒一聲掉在了地板上,濺開一灘水花,“你到底怎麼了,你這兩天沒來公司,是腿傷復發了嗎?”
楚明徹沉默不語,眼角的餘光看向慕暖的頭頂,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去撫上她一頭長髮,可拳頭握緊,他終究控制住了自己的動作,良久後,他突然冷聲道,“慕秘書,沒事你就出去吧,我的腿不牢你操心。”
慕暖攥緊了他的西褲,手指用力的將熨燙平整的西褲攥起了一片褶皺,“明徹,爲什麼,你的腿傷怎麼會發作了呢,陸遠怎麼說?”
“我說不用你操心。”楚明徹驀然揮開她的手,慕暖一個踉蹌坐在了地上,楚明徹下意識的要去扶她,手還是停在半路沒有伸過去,“慕暖,你聽着,我現在很忙,處理完這些文件就要回北美,我沒有時間跟你說這些無聊的事情。”
“回北美做什麼?”慕暖哽咽的問道。
“那邊纔是我的天下,C市,不過是個過路之地罷了。”楚明徹勾了勾脣角,“另外,我這次回去應該幾年之內不會回來,離婚協議我已經找律師在擬定了,你跟我結婚一場,我也不會讓你空手離開,安皓會跟我回北美,寰宇就交給你了,這棟大樓本就是慕氏的,現在物歸原主。”
慕暖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淚水模糊了視線,他一句句話如同驚雷在她耳邊炸響,炸的她心臟處一點點的崩塌……
楚明徹別開視線,不去看她那張佈滿淚痕的小臉,偏頭之際他的眼眶也有些紅,可卻硬生生的忍住心中那些不捨,手背因爲用力,青筋畢露!
“出去吧,我很忙,下午的時候離婚協議會送到你手上,安皓也去辦轉讓手續了,公司馬上也是你的,等下會有律師找你簽字,你等着就……”
“誰稀罕你的公司!”慕暖突然大喊一聲,起身跑出了總裁室。
楚明徹垂頭,雙手撐住腦門兒,心臟處的揪痛幾乎讓他窒息。
慕暖一路跑出公司,周圍路過的人都詫異的看着滿面淚痕的她,可慕暖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她漫無目的的順着街道往前跑,終於在自己沒有任何力氣的時候停下了步子。
她蹲在原地痛哭出聲……
哭了很久,直到路人過來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慕暖纔再次起身。攔了一輛計程車,慕暖讓司機直接開到錦園小區,每一次難過,她似乎都習慣了往錦園小區跑,然後將自己縮在房間裡,似乎就能隔絕掉所有的傷心難過,隔絕掉所有的傷害!
原來,當真的要失去楚明徹的時候,她竟是錐心之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