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丹-霍金斯不是一位出類拔萃的教練,甚至有些死板。
也許科羅拉多大學水牛隊不是爭冠熱門,依舊處於低谷。
但霍金斯麾下的水牛隊卻是真正的實力球——不是說依靠天賦打球、實力出衆,而是說堅定戰術、團結一心、共同進退、作風硬朗的比賽風格,這支球隊可能上限不高卻也下限不低,平均水平始終保持穩定,即使戰術復古、即使缺少變化,卻也很少很少出現崩盤。
換而言之,也許野貓隊能夠徹底擊潰松鴉鷹隊,讓這支賽季開始以來順風順水的球隊一夜之間被打回原形,同樣的狀況卻很難發生在水牛隊身上:
相似的戰術、系統的變化,反反覆覆、堅持不懈、不依不撓,水牛隊總是能夠在不同檔次的攻防之中尋覓到機會,進而依靠自己的堅持取得突破。
經過中場休息的調整,下半場水牛隊的表現始終如一,反而是野貓隊一側稍稍出現起伏,陸陸續續出現了一些不必要的失誤,比如說錯失擒抱、比如說傳球離譜、比如說跑位偏差,諸如此類等等,局勢也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第三節比賽結束,“13:35”。
雖然野貓隊依舊保持領先,但水牛隊也沒有放棄比賽,整個你來我往的對峙,反而比上半場精彩許多。
又是一檔攻防,水牛隊負責進攻,野貓隊負責防守。
水牛隊的進攻鋒線完成了一次出色的開路,爲跑衛伊萊斯贏得了一條推進空間,瞬間爆發出巨大能量的伊萊斯成功製造了野貓隊內線衛珀梅勒的錯失擒抱,並且依靠自己的腳步逃離了另外一名內線衛的補防,如果不是外線衛沃克的及時上步完成關門防守,伊萊斯就真的要一騎絕塵地長驅直入了。
但即使如此,伊萊斯在沃克的擒抱之下,依舊持續掙扎,試圖擺脫擒抱,繼續推進。
雙方在原地反覆僵持,最終其他防守球員和其他進攻球員全部聚集過來,互相僵持不下,迫使裁判吹罰“形成死球”,強制性地結束這一波推進,雙方球員這才陸陸續續解散開來。
從這一次地面推進就可以看出水牛隊的硬朗作風了。
儘管伊萊斯只是推進了五碼,但對於水牛隊進攻組來說卻氣勢大振,即使比分落後許多,他們也依舊沒有消極比賽。
球員散開之後,沃克卻倒地沒有起身。
正在和羅伯斯特商量下一檔防守戰術的陸一奇,耳邊傳來了一連串雜亂的呼喊聲,然後咒罵聲就熙熙攘攘地喧鬧起來,陸一奇條件反射地轉頭,一眼就可以看到正在互相拉扯的雙方球員,劍拔弩張的場面一觸即發。
“垃圾!你就是故意!你明知道……你還……”
“滾開!他/媽/地給我滾開!”
“這是橄欖球賽場,不是拳擊臺!”
“你個下三濫的混蛋!你到底做了什麼?”
“我要殺了你!”
滿場喧鬧與嘈雜之中,裁判已經第一時間介入,正在警告雙方球員保持冷靜,而雙方球員也紛紛上前拉開自己的隊友,避免肢體衝突。
然後,陸一奇的視線就落在了沃克身上。
沃克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右腿膝蓋,整個人蜷縮成爲一隻蝦米的模樣,因爲劇烈的疼痛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緊咬着牙關卻依舊大汗淋漓,無法抑制微微顫抖的身體泄露出此時的痛苦,遠遠超出想象範圍。
他的無助與掙扎,讓時間和空間有着剎那間的停滯。
隊醫第一時間就已經進入了球場,現場完成檢查,然後當場就開始爲沃克正骨——看起來像是膝蓋脫臼或者錯位的模樣。
難以想象的疼痛讓沃克雙手捂住了臉頰,緊繃到極致的身體就好像隨時都可能崩斷一般。
整個比爾-施耐德家族球場都屏住了呼吸。
尼爾森快步衝進了球場,加入隊友的行列,來到沃克身邊。
即使沃克用雙手遮擋住了自己的臉龐,那種絕望而痛苦的掙扎也依舊穿透手掌遮掩,緩緩滲透了出來,隱隱可以看到從臉頰側面流淌下來的淚水,壓抑着內心所有的情緒,旁人根本無法想象沃克正在經歷什麼樣的折磨。
“從慢鏡頭回放來看,伊萊斯的衝球動作前壓,沃克在倒地的時候,右腿膝蓋以摺疊狀態扭轉着倒地,這必然對膝蓋關節、膝蓋韌帶造成了巨大沖擊,這才迫使沃克根本沒有辦法憑藉自己的力量站立起來。”
“現在野貓隊的隊醫正在現場進行緊急救治,我們只希望沃克的傷勢不要太過嚴重。對於他、對於野貓隊來說,此次傷勢都可能改變整個賽季的格局,沃克在本賽季目前爲止的表現絕對可以說是統治級的。”
“野貓隊球員正在爲沃克祈禱。”
雅各布站在球場邊上有些發愣,身邊的其他隊友已經全部陸陸續續地進入球場——他也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探望沃克,但腳步卻釘在了原地,無法動彈,他不確定……自己是否具有資格,這讓他有些恐懼。
“雅各布。”亨利的聲音傳來,雅各布沒有反應,亨利直接拉拽着雅各布的右手,兩個人一同進入球場之內。
熙熙攘攘地,所有球員全部以沃克爲圓心,呈現出一個扇面的陣型,然後集體單膝跪地,爲沃克祈禱。
雅各布也不例外,他擡起了右手,放在自己的心臟之上,隔着胸膛感受着心臟微微跳動的噗通聲響,腦海一片空白,“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他……他……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呢?他不應該這樣離開。”
錯綜複雜的情緒涌上舌尖,讓雅各布深深地低下了腦袋。
“你可以站起來試試看,看看能不能利用自己的力量支撐住身體,放心,我們就在旁邊,不會讓你摔倒的。”
沃克的耳邊傳來了隊醫的聲音,膝蓋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他用力擦拭掉臉頰之上的狼狽,然後放下了雙手,一眼就看到了集體單膝跪地爲自己祈禱的隊友,眼眶裡還沒有來得及完全消散的溫熱就再次模糊了視線。
沃克看到了尼爾森,“嘿,喬迪,我會回來的。放心,我會回到球場來的,相信我,好嗎?我們的賽季還沒有結束,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我……”
沃克的聲音微微有些哽咽,他咳嗽了兩聲,繼續說了下去,“還記得嗎?我們要一起並肩作戰朝着碗賽進發,我們要一起跟隨着阿奇教練創造球隊歷史呢。”
尼爾森擡起頭來,透過模糊的視線看到沃克綻放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相信我,我會重新回到賽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