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特當然明白,此時就是證明自己所言非虛的最好機會。
在威斯康辛大學之中,瓦特不過是一名大學一年級新生,而且還沒有正式加入球隊,只是一個邊緣人而已,不經意間說漏嘴自己可能認識教練,遭遇到一片質疑和圍攻是可想而知的事情,沒有人會相信他。
現在,教練就突然出現了,他可以證明自己了,但是……
瓦特卻不想這樣做了。
瓦特不想因爲自己的緣故麻煩教練,也不想爲了一羣不尊重自己的夥伴而拉教練下水,更不想打擾教練的休息時間。這是不對的。耳邊那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將他包圍,就好像三千支蒼蠅正在震動翅膀一般。
瓦特的腳步就這樣僵硬在原地,根本無法往前邁開。
儘管自己可能需要繼續揹負着“說謊者”的罵名,瓦特清楚地知道後果,但他還是不想要因爲這點小事打擾教練。此時此刻,瓦特恨不得直接鑽入地洞,落荒而逃,遠遠地逃離這個現場,避免自己的存在而讓教練爲難。
沒有想到——
“JJ。”陸一奇展露了一個笑容,落落大方地揮手打了招呼。
刷刷刷。
周圍所有視線全部齊刷刷地朝着瓦特投射了過去,錯愕的、震驚的、羨慕的、嫉妒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完完全全沒有預料到,瓦特的名字居然從教練口中呼喊出來;但瓦特卻絲毫沒有喜悅,只是覺得窘迫——他真的應該再注意一些,如果沒有不經意說漏嘴的話,就沒事了。
沃克也流露出了驚訝的神色,“教練,你認識他?”
“嗯,一個很有潛力的小傢伙,我非常期待他的成長,如果以後能夠加盟綠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陸一奇誠實地說道,因爲他知道沃克是值得信任的,他也希望沃克能夠一步步地培養出大局觀,這對於未來挑選球員是非常重要的。
沃克卻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教練,你準備繼續留在綠灣嗎?”否則,陸一奇怎麼會爲球隊做長遠打算呢?
球隊之內始終存在着諸多猜測,即使是教練組內部也不例外,奧古斯都和羅伯斯特始終沒有發表意見,沃克和伊薩克則保持沉默,空氣之中涌動的猜測暫時因爲陸一奇的沉着穩定以及球隊的高歌猛進而被壓制在水面之下,但不代表教練們的內心沒有想法。
這應該是沃克第一次感受到陸一奇話語裡透露出來的意思,他的心情也不由激盪起來。
但陸一奇聳了聳肩,對着沃克露出一個笑容,卻沒有說話,然後就主動邁開腳步,朝着年輕球員的方向走了過去。
沃克有着無數好奇,但他還是壓制住了自己的衝動,暫時把想法收攏起來——不管怎麼樣,他都會跟隨着教練共同進退,這是可以肯定的事情,那麼,他還有什麼事情好擔心的呢?
此時瓦特也已經反應了過來,快步主動迎了上前:既然已經無法逃避,那麼就勇敢面對。
呼啦啦。
威斯康辛大學的其他年輕球員們也紛紛跟着上前,爭前恐後的喧鬧着實有些壯觀,熙熙攘攘的景象令人讚歎,尤其是那一張張充滿朝氣的臉孔,更是令人側目,周圍枯萎凋零的景象都變得生機勃**來。
炙熱洶涌的人潮氤氳出一股熱浪,在黑白相間的清冷世界之中涌動,指引着肆意張揚的年輕夢想朝着心目中的燈塔匯聚而去,漫天漫地的藍灰色海洋之中終於找到了前進的方向和目標,於是全速前進。
“阿奇教練”,就是他們的燈塔。
儘管迫不及待、爭先恐後,但學生們的腳步還是在五步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一個個面面相覷地交換着視線,竭盡全力才能夠壓制住自己的衝動,涌動的視線則泄漏了此時此刻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
真的嗎?
出現在眼前的真的是阿奇教練嗎?
他們真的能夠近距離和阿奇教練交談嗎?
不經意間,腳步就這樣患得患失地停在五步外,只有瓦特依舊如同箭頭一般走在最前方。
從這樣的小小動作就可以感受得出來,年輕學生們對於陸一奇的態度是錯雜的,景仰崇拜的同時還有着敬畏。
威斯康辛州傳播着諸多關於陸一奇的傳聞,而鐵腕與強硬的標籤更是這位教授教練風度翩翩外表之下的本質,就連伍德森和德賴弗這樣的刺頭、羅傑斯這樣的天之驕子,他們都沒有能夠翻出浪來,更何況是他們這些年輕學生呢?
一方面,陸一奇的年齡無疑是一個利好,打破了教練們傳統而死板的正統形象,似乎更加平易近人,對於年輕人來說更加親切也更加沒有距離感。
但另一方面,陸一奇的神話光環又讓人難以輕易靠近,更不要說名聲在外的鐵血和強硬了,總是讓人擔心,這位教練是不是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親近,唯恐自己輕率衝動的舉動,可能讓初次見面的印象就陷入僵局。
此時看着眼前儒雅和煦的陸一奇,學生們的打量視線都有些控制不住,遠遠地剎車腳步保持住距離,卻壓抑不住內心的好奇和激動,堪比鐳射光的視線似乎正在探尋着陸一奇是否具有三頭六臂一般。
瓦特主動迎前的腳步有些拘謹,窘迫的神情不知道應該說什麼纔好,神情之間可以察覺到一絲明顯的愧疚,似乎正在因爲自己所帶來的麻煩而感到不安,視線時不時慌亂地朝着周圍以及後方探去,就好像做錯事的孩子。
周圍的年輕人們都已經驚呆了,短短的一句話就能夠感受到陸一奇和瓦特之間的親密,不僅僅是認識而已,而且陸一奇還關心瓦特的訓練計劃?他們之間的關係還存在什麼秘密嗎?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再次投向瓦特的視線都充滿了錯愕,不敢相信,瓦特的話語都是真的!而且,瓦特居然還有所保留!
年輕人們也分辨不清楚嫉妒和羨慕交織的情緒,張大的嘴巴足以吞下一隻河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