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守候幽靈船

熊貓在曾經是骷髏島的海面上,一呆就是大半年。

這大半年裡面,海上有過風有過雨,甚至還有過大風暴,但沒有什麼能夠動搖他的決心。

風雨什麼的他壓根不管,就算是風暴來了,也不過就是收起小船飛到天上去暫避一下。反正他飛得足夠高,能夠一直飛到風暴無法觸及的高空,並不需要擔心什麼。

不過,後來亞倫提了一個建議。

“遇到風暴的話,我們可以潛入海底。”亞倫說,“不管海面上的風暴多大,只要潛入水下三五十米,基本上就不會受到影響了。我們甚至可以在海底建一個臨時基地,住在裡面。”

熊貓接受了他的建議,兩人潛入海底,在曾經是骷髏島現在是亂石堆的地方,建立了一間小屋。

在海底建房子,並不像很多人想象的那麼困難。有魔法的幫助,整個過程相當順利。

自古以來,人魚就喜歡在海底建房子。雖然他們大多數的房子是直接泡在水裡的,但也有建在巨大水泡之中的。很多人曾經被邀請前往這種水泡之中的房屋遊覽和居住,留下了不少傳說。

熊貓和亞倫建的這個臨時基地,同樣採用了人魚的技術。不過,他們並沒有找人魚來幫忙,而是問尤涅若要了一份卷軸。

“泡泡小屋”,就是這個魔法的名字。

先在水下把房屋建好,然後使用卷軸。以大塊魚鱗作爲材料的卷軸在水裡發出柔和的光芒,很快融解,然後這些光芒就集中到房屋周圍,聚集成了一個很大的泡泡,將其中的水完全驅散。

熊貓饒有興趣地走了進去,發現裡面的空氣異常清新,沒有半點渾濁的感覺。屋子裡面那些之前泡了水的東西也變得嶄新,完全看不出曾經被海水泡過。

不過,他並不打算在海底長住——儘管這裡的環境並不差,但他擔心幽靈船在海面上突然出現,所以除非是遇到暴風雨,否則他依然選擇弄一艘小船,坐在海面上守候。

亞倫則表示:“我是脆弱的王都人,在海上常年風吹雨打太陽曬,我吃不消。”

這的確是事實,王都人的體質是很虛弱的,而且最糟糕的是,他們先天就有好幾個無法消去的限制,粗劣的食物、惡劣的生活環境、嚴酷的工作、疲憊和勞累……都會讓他們的身體和精神狀況變得很糟糕。

作爲一個八十多級的王都人,亞倫的體質屬性其實已經很高,比那些十來級的狂戰士野蠻人之類都要高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他對於惡劣環境的忍耐能力,也遠遠及不上那些人。

沒辦法,這是天生的。

所以最終,亞倫單獨住在了這個海底的小基地裡面。熊貓則留在海面上守候,等着幽靈船出現。

這種枯燥的等候簡直讓人發瘋,就算熊貓毅力驚人,如果不是有聊天頻道可以作爲消遣的話,或許也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但他的堅持最終得到了回報,大半年之後,他終於守到了幽靈船。

那是一個月圓之夜,天氣很好,萬里無雲。熊貓當時正拿着釣竿,坐在船頭釣魚。他的釣竿上並沒有裝魚鉤,只是用細線捆了一小塊肉乾,就這麼泡在水裡,如果有魚想要咬肉乾的話,他就會在那笨魚張嘴咬下來的瞬間突然發力,把它給拽到船上來。

這既是娛樂,也是鍛鍊。從一開始五六次只能成功一次,到後來每次都能成功,再到後來使用的線越來越細,魚餌越來越小,熊貓對於力量的精準控制,對於時機的把握,也越發的精湛。

現在,他甚至可以將細線就這麼垂在水裡,不需要任何的魚餌,一旦有魚碰到它,手微微發力,細線輕輕一帶,就能夠把那條魚給帶出水面來。

不過熊貓卻並沒有吃這些魚,畢竟這對他來說,只是消遣而已。

那個晚上,他正在月光下釣魚,突然心中微微一驚,突兀地浮現了警告之意。

“咦?”

他才驚呼了一聲,就看到周圍霧氣瀰漫,灰色的霧氣就這麼突然產生,將周圍一大片區域都籠罩在了裡面。

這霧氣看起來有些眼熟,更重要的是,霧氣裡面蘊含的那股感覺。

死靈氣息自然就不用說了,熊貓還清楚地感覺到,這裡有和冰龍多雷諾卡爾斯身上一樣的味道。

末日之龍的味道!

他心中嘆了口氣,收起釣具,站了起來。

霧氣越來越重,死靈的氣息已經瀰漫在海面上,所有靠近海面的魚都在一瞬間被毒死,屍體卻沒有沉入海底,而是在強烈的死氣之中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它們變得僵硬而堅固,眼中泛起了妖異的紅光,嘴巴里面牙齒更是變得越發鋒利,殺氣騰騰。

僅僅只依靠散發的死氣,那東西就把這些魚變成了危險的死靈魔物。

熊貓依然只是看着,並沒急着動手。

幽靈船還沒出現,現在還沒到出手的時候。

不過,他已經在聊天頻道里面說了這事。

【熊貓俠:幽靈船大概出現了,我正準備出手。】

雖然是午夜,倒也有不少夜貓子還沒睡覺。很快就有人詢問究竟,並且問他要不要幫忙。

熊貓婉拒了大家的好意,同時集中精神,注意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幽靈船絕對不是可以被掉以輕心的對手,更不要說這艘幽靈船還被末日之龍給侵蝕了。它究竟會有多強?是和上次一樣呢?還是變得更強了?熊貓自己都沒把握。

不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等一下就全力以赴,不會保留一絲一毫的力量。

如果全力以赴能夠解決問題,那麼問題解決之後再慢慢討論和研究。

如果全力以赴也不能解決問題的話,那麼更應該全力以赴——這樣至少心裡不會有遺憾。

又過了三五分鐘,在越發濃厚的霧氣裡面,一艘破破爛爛的帆船的影子浮現了出來。

熊貓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影子,看着它從模糊變得清晰,同時還慢慢擴大,最終變成了一艘頗爲雄偉的戰船。

這艘戰船比上次見過的飛翔號稍稍小一點,式樣看起來有點老舊,船上的甲板也好、桅杆也好、船帆也罷,都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整個船上空蕩蕩的,看不到哪怕一個人,無論是那些怪模怪樣的水手,還是曾經的海盜王巴巴羅薩,都完全不見蹤跡。

於是他停下了原本準備發動的“天譴”。

“天譴”是什麼時候都能用的,但首先,他要確保自己的攻擊能夠命中敵人才行。

如果打不中的話,那就算威力再大,也是沒用的。

熊貓思考了一下,乾脆縱身跳上了幽靈船。

不管這東西究竟有什麼古怪,也禁不住一個傳奇聖武士從內部展開爆破。

而且……距離越近,自然威力越大。同樣的“天譴”,在二十米外發動或者在零距離貼身發動,威力是完全不同的。

站在幽靈船破破爛爛的甲板上,熊貓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腳下甲板已經腐朽不堪。如果不是他武藝高強,對力量的控制精妙絕倫,或許已經一腳踩破了一塊木板,甚至可能直接把腳下的一大塊木板都給踩斷了,整個人都摔進去了。

他巧妙地運用力量,讓自己能夠穩穩當當地站在腐朽的甲板上,卻沒有到處走動,只是東張西望。

幽靈船上或許會有很多出乎意料的東西,貿貿然往船艙裡面走,絕對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

熊貓是個莽夫,可莽夫不等於智障。能夠一下子打死對手,爲什麼非要衝到對手的陷阱裡面去呢?

於是他就在幽靈船的甲板上等待,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眼看着天上的圓月都已經有些偏西,幽靈船上突然有一股股黑氣從船艙裡面噴了出來。

這些黑氣噴出來的時候就像巨大章魚的觸手,但當落在甲板上的時候,卻變成了一個個怪模怪樣的水手。

有的半人半骷髏,有的半人半魚,還有的長着人的身體和章魚的腦袋,又或者長着章魚的身體和人的腦袋……這樣的,相對來說還算是比較正常的,那些不正常的更是奇形怪狀,普通人或許只要遇到它們,多看幾眼,都會被嚇得尿褲子。

……或許會因此做上好一段時間的噩夢,也不一定呢。

熊貓當然不會被這些對他來說只是小把戲的東西給嚇到,他依然安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耐心等待。

又過了片刻,船艙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蓄力一般,發出了沉重的呼吸聲。然後,轟然一響,甲板炸裂,一個身影從炸裂的甲板裡面跳了出來。

這人並不怎麼高,卻充滿了強大的氣息,讓人一看就覺得他似乎很高大。他的腦袋光溜溜的,既沒有頭髮也沒有鬍鬚,好在還有兩道眉毛,不至於看起來像是電影裡面那種充滿炮灰氣息的反派。

他的身體和那些水手並沒多大區別,雖然大致上還有人樣,但卻實在不能算是個人——天底下絕對沒有能夠被人從前胸看到後心的人。

熊貓饒有興趣地看着他,透過胸口那個大洞,看不見五臟六腑。

(果然,海盜王巴巴羅薩已經變成幽靈船上的魔物了。或許真正的巴巴羅薩早就已經死了,現在出現在我面前的,只是幽靈船以他爲原型,製造的一個工具吧?)

熊貓如此想着,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想要看的東西,他已經看到了。

想要等的東西,他也已經等到了。

剩下的,可以等事情結束了之後再說。

於是他深深地吸了口氣,身上亮起了金色的光芒。

這道光芒沖天而起,毫不費力地衝破了灰黑的霧氣,一下子就衝到了九霄之上,和天堂的氣息相勾連,打開了天界和人間的通道。

金白色的火焰順着通道滾滾落下,和以往不同,這次的“天譴”並沒有爆發多麼猛烈的聲音,相反顯得有些安靜。除了神聖力量和死靈氣息碰撞,發出猶如冷水遇到燒紅鋼鐵的滋啦滋啦聲音之外,再沒有別的響聲。

轉眼間,金白色的聖火就落到了海面上,然後,轟然爆炸。

神聖之力和死靈之力是完全相反的,兩種力量一旦相遇就會發生激烈衝突。之前神聖力量比較少的時候,衝突還不是很劇烈。但此刻神聖力量極爲龐大,死靈之力也極爲龐大,兩者相遇,自然就是天雷勾動地火,炸得令人震撼。

巨大的爆炸將海面炸得凹陷了下去,緊跟着就是沖天巨浪,巨浪轉瞬散開,又化作傾盆大雨落下。

金白色的火焰在海面上到處飄散,猶如聞到血腥味的鯊魚一般,追趕着所有的死靈氣息,不放過一絲一毫。巨大的幽靈船在金白色的火焰之中顫抖,船上的水手也好、巴巴羅薩也好,全都僵硬地站着,一動不動,然後突然之間,他們的身體猛地崩潰,化作黑色的煙霧,投入了船艙之中。

很顯然,就像熊貓猜測的那樣,幽靈船纔是本體,至於船上的水手或者海盜王,其實都只是它的一部分罷了。

回收了“附件”之後,幽靈船的氣息變得更加猛烈,一瞬間竟然頂住了從天堂落下的神聖火焰。

但就在這時,一道白色的光芒從九霄落下,正中幽靈船的中央。

這大半年,熊貓可不只是在發呆的,他已經拖熊孩子天使幫忙傳信給天堂的朋友賈法爾,一旦發現人間有傳奇聖武士施展“天譴”就做好接應的準備,隨時發動後續打擊,確保除惡務盡。

賈法爾其實還沒從死亡復活的虛弱裡面完全恢復,但作爲天堂第三序列的神聖天使,他有很多的朋友。

熊貓相信,賈法爾一定能夠把“後續打擊”的事情做好!

果然,就像他猜測的那樣,眼看幽靈船竟然能夠稍稍抵擋“天譴”的力量,幾位早已等候多時的天使們,紛紛出手。

從第一道白光開始,如同標槍或者利劍一般的白光就繼而連三地從天空落下,將幽靈船反覆刺穿,扎得猶如刺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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