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問我從哪裡來,我的故鄉在遠方……”俊美的吟遊詩人彈着魯特琴,悠揚的歌聲伴隨着琴聲,在小小的酒館裡面迴盪。
聽到歌聲,酒館裡面的大家都閉上眼睛,默默享受,就連外面路過的人也停下了腳步,靜靜聆聽這優美的歌曲。
伊莎貝拉趕着羊羣趁着夕陽返回村子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幅寧靜的畫面。
她吃了一驚,以爲村子裡面出什麼事了,急忙去搖一個站住不動的村民,然後就被別人埋怨了一下。
“小伊莎,你這麼搖,大叔的脖子都要被你搖斷了。”
伊莎貝拉頓時臉紅,停下手來,問:“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都呆在這裡?”
“我們在聽歌啊,村裡來了個吟遊詩人,人長得帥,歌也唱得特別好聽!”大叔笑着說,“去看看吧,就當養養眼也好。”
伊莎貝拉臉又紅了,卻沒有去酒館,而是先把羊趕回了家,一個個趕進了羊圈,仔細檢查了羊圈,確定羊不會跑出去之後,才急急忙忙跑向酒館。
天色已晚,酒館裡麪人們在說說笑笑,她剛一進去,就看到一個穿着白色麻布長袍,英俊得超乎想象的男人,正在和村長說話。
在這個村子裡面,村長無疑是大人物,他負責村子和領主之間的聯絡工作,當差服役的名額,交稅的份額,村民們擔任的各種兼職……大多由他負責去領主的城堡聯絡。可以說,他隻手遮天,在這村子裡面,差不多有相當於領主的地位。
平時,伊莎貝拉麪對村長,多少都有些害怕。不僅僅是因爲村長很有權勢,也因爲村長的兒子達克對她虎視眈眈,經常有事沒事就來找她說話逗樂。
其實達克也沒什麼不好,他高大、強壯,還懂得射箭,在這個村子裡面是最出色的年輕人。但伊莎貝拉總覺得就這麼跟他相好,然後結婚,有點……怎麼說呢,有點沒意思。
因爲不肯接受達克的示好,所以她很怕見到村長。但是此刻,她卻完全沒在意村長,目光都被那個男人吸引了!
他乍看上去很年輕,好像只有十七八歲;但仔細看看,卻又覺得已經有二十幾歲,流露出了成熟的氣質。他的臉上帶着笑容,不是那種毛頭小子裝模作樣顯得自己很了不起的笑容,也不是那種老頭子用來掩飾滿肚子算計的笑容,更不是那些傻大個們腦袋空空吃飽了之後就呵呵傻樂的笑容,而是一種溫暖、平和,充滿了力量,卻又讓人一點也不害怕,一點也不反感的笑容。
看着他的笑容,伊莎貝拉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那張桌子旁邊,用平時絕對不會有的柔和語氣問:“您……是吟遊詩人嗎?”
俊美的男子笑着點頭,從腳下拿起一個樣子奇怪的琴,隨手彈了起來。
琴聲叮咚叮咚,宛若泉水流淌,從高高的山上流下來,流到了她的心裡。
琴聲響了一會兒,吟遊詩人就唱歌了,他的歌聲帶着奇妙的顫音,音符在舌頭上跳動,在琴絃上跳動,在人們的耳朵裡跳動,在伊莎貝拉的心裡跳動。
整個酒館裡面重新又安靜了下來,只有琴聲悠揚,歌聲迴盪。
過了一會兒,一曲演奏結束,吟遊詩人站起來向大家致意,大家纔回過神來,紛紛鼓掌喝彩。
伊莎貝拉當然也在鼓掌,她是掌聲最響亮的那個。
在鼓掌聲中,吟遊詩人笑着向她伸出手來。
伊莎貝拉這才反應過來——請吟遊詩人表演,是要付錢的。
而且,看這位吟遊詩人的琴聲那麼動聽,歌聲那麼好聽,請他表演一曲,怕是很貴吧?
她去摸自己的口袋,卻只摸出幾個銅幣來。
她的臉頓時一片火紅,感覺就像是要燒起來一般。
吟遊詩人笑了,從她手上拿走了一枚銅幣:“這枚銅幣,算是慰勞我的老夥計。”
說着,他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手上的琴,告訴大家“老夥計”的身份。然後他又說:“至於我,美麗的姑娘,你的笑容就是給我最好的報酬。”
伊莎貝拉的臉上不火辣辣了,火焰來到了她的心裡。
她正想要說些什麼,突然想起來自己今天一直在放羊,剛纔還抱着小羊進羊圈,手上都是灰塵和羊毛——她居然就把這樣的手攤在吟遊詩人的面前了?!
天啊!
她的臉又一次變得通紅,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這是怎麼了?”吟遊詩人納悶地問。
“年輕姑娘都這樣。”村長笑呵呵地說,“她們的心思就和鳥兒一樣,一會兒在地上,一會兒在樹上,一會兒又飛走了,完全不明白她們在想什麼。”
吟遊詩人微笑側頭:“您說得對,年輕姑娘就像鳥兒一樣活潑可愛。”
說着,他又彈起了琴:“這首歌,送給鳥兒。”
伊莎貝拉飛快地跑到村子的水井邊,速度快得比去年遇到狼的時候更快。不過那個時候,她是掄起木棒去揍狼,而現在,她是忙着去洗手。
三下五除二,牧羊姑娘就提起了一桶井水。她正要把手伸進去,卻又停了下來。
剛纔……吟遊詩人拿那枚銅幣的時候,似乎碰過這個手……
她頓時猶豫了,仔細考慮是不是需要洗手的問題。
就在這時,歌聲又遠遠傳來。
站在水井旁邊,她聽着悠揚的歌聲,露出了沉醉的笑容。
過了片刻,一曲唱完,她點了點頭,放下水桶,回家拿來了提水用的桶。
只洗一隻手怎麼行!她要把自己全身上下都洗得乾乾淨淨的,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後再去聽吟遊詩人的歌!
秋天的天氣有點涼,井水落在身上很有幾分刺骨的感覺,但伊莎貝拉卻一點都不覺得冷。相反,一邊洗澡,一邊想着吟遊詩人的笑容,她竟然覺得井水都帶着幾分溫暖。
或許,這溫暖不是來自於井水,而是來自於她的心裡。
洗澡、換衣服、整理頭髮。伊莎貝拉花了好半天,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以往她只有參加村子裡面祭典的時候,纔會這樣費事打扮。
然後,她來到了酒館的門口。
酒館裡面的客人已經都回去了,現在酒館有些空蕩蕩的,只有吟遊詩人還坐在角落裡面。
他的面前擺着餅、酒和肉湯,一個人很悠閒地吃着。明明只是吃飯的動作,卻也流露出一種很美好的節奏,就像他整個人都是一把琴,永遠都在演奏一般。
伊莎貝拉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了過去。
“謝謝你的歌。”她的聲音起初稍稍有些顫抖,但很快就平靜了下來,“我叫伊莎貝拉。”
“伊莎貝拉,很好聽的名字。”吟遊詩人微笑着,身上彷彿披着月光一般,“我叫奈必靈,是個如風一般浪跡天涯的男人。”
外傳是免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