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雷斯中軍大帳門口,“寒冰劍聖”萊普·海因裡希注視着前方的戰局,輕輕嘆了口氣。
“暴風一直在前進,山巒卻在原地踏足。”他說,“這場戰鬥的結局,大概在過去的歲月裡面,早已註定。”
陰影之中,阿蘭維納問:“何以見得?”
“記得當年我跟艾蘭茨交手的時候,他們的衝鋒一旦慢下來就會散掉。可現在,就算是衝進了敵陣,他們都能化整爲零,組成若干小陣型四面出擊,然後又重新組合——這聚散隨意的本事,比他們的祖先強多了。”
“那皮杜茨家族呢?”
“還是當年的樣子,跟當初歐文斯設計出這個戰陣的時候相比,裝備更好了,士兵更強了,僅此而已。”劍聖嘆了一聲,“或許……傳奇強者的存在,也不一定都是好事。”
他沒有等阿蘭維納回答,徑直走出了大帳,走過了守衛在大帳前面的士兵們,站在他們的最前面。
“拔劍!”他淡淡地說。
所有的士兵齊刷刷拔出了劍,姿勢整齊得猶如複製粘貼一般。
“舉劍。”
數以千計的佩劍被舉了起來,劍託齊眉,正是劍士的禮儀。
劍聖也拔出了劍,擺出了同樣的姿勢,平靜地注視着浩浩蕩蕩衝過來的艾蘭茨騎兵。
穿越者們當然第一時間看到了他,看到了他身後那羣擺出和他同樣姿勢的士兵們。
【傳統武人:唉?!色雷斯劍衛?這個軍團現在就有了嗎?】
【夜夜無眠:不可能!色雷斯劍衛是在王都之戰後纔出現的,甚至在王都之戰裡面都沒出現過!】
【不說話我悶得慌:很顯然你們的資料錯了,現在我們面前至少有上千人的劍衛。】
【夜夜無眠:上千人……那就不奇怪了,或許只是這個軍團的雛形而已。】
【伯爵很忙: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幹掉他們吧!爲將來掃除一個隱患!】
【柳道青:贊成!把他們幹掉,艾蘭茨家也能少一分威脅。】
【看家的廚師:柳道青啊,古人云“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我覺得這話用在你身上也很合適啊!】
接下來,聊天頻道里面一堆各種各樣的笑。
柳道青被這句話刺得滿臉通紅,鬍鬚一翹一翹的。他有心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英武,然而剛剛乘着人間大炮從莽穿地球城堡飛到艾蘭茨城堡附近,虛弱狀態還沒結束,就算緊趕慢趕,一時半會兒也來不及趕到。
就在這時,穿越者們已經一馬當先,衝在了暴風軍團的前面,衝向了寒冰劍聖。
他們原本的計劃就是羣起而攻之,將寒冰劍聖圍殺。現在這傢伙既然出現了,當然就是執行計劃的時候!
幾十個穿越者一擁而上,朝着寒冰劍聖撲去。但寒冰劍聖卻絲毫不爲所動,反而露出了嘲諷的笑容。
當衝在最前面的空騎士拉伊莎眼看就到刺中他的時候,他終於揮劍。
冰冷的狂風,剎那間席捲了他面前至少三四十米的距離。
穿越者們紛紛倒栽出去,沒有哪怕一個能夠穩住腳步。而衝在最前面的幾個人乾脆在空中就化成了光,掛回了城堡。
“靠!好強!”
“這傢伙太強了!”
“跟那個什麼天弓、盾之山……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啊!”
穿越者們抱怨着,痛呼着,努力爬起來。
就在這時,艾蘭茨的騎兵已經從他們身邊經過,靈巧的戰馬繞過了這些跌跌爬爬站立不穩的戰友們,絲毫沒有降低速度。
卡特琳娜衝在隊伍的最前面,面對着剛剛一劍擊退了幾十個異人的可怕強敵,面無懼色。
她舉起了劍,準備藉助軍陣衝鋒的力量,朝着劍聖狠狠地砍去。
她知道,這一劍大概不會有效果。如果有效果的話,多半也是自己戰死,對方……也許多多少少會受一點傷吧,也就這樣了。
畢竟,那可是人間的第一強者。
但她卻毫無畏懼,相反有些興奮。
呼吸已經完全屏住了,心跳得很快,感覺血都涌到了頭頂,連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身體也有些不像是自己的,唯有千錘百煉的戰鬥動作沒有半點變形。
她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戰鬥的時候,那是討伐一羣膽敢從森林走出來的哥布林。當時她帶着十二個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小鬼,在皮耶德叔叔的的保駕護航之下,對付十倍於自己的敵人。
哥布林不是什麼強敵,但就算是弱小的魔物,成羣結隊之後也不好對付。
她記得自己第一劍就砍了個空,對面的哥布林尖叫着躲開了她的攻擊,反而是另外一個哥布林從旁邊進攻,用短槍刺中了她的肚子。好在鎧甲夠結實,擋住了這一槍。
然後她一手抓住槍桿,衝上去,一劍就砍中那個捨不得放開武器的哥布林,鋒利的附魔長劍輕鬆地將它的腦袋一分爲二,鮮血和腦漿一起流了出來。
當時她愣住了,心中有些茫然,不敢相信殺死一個生物是這麼的簡單。
但她並沒有茫然很久,一個掄着棒子砸在她頭上的哥布林把她給砸醒了。
堅固的頭盔很好地擋住了那一棒子的威力,接下來就是一邊倒的屠殺。他們輕鬆地擊潰了這羣魔物,殺掉了其中差不多三分之一。剩下的逃回了森林裡面,跑得飛快,他們追都追不上。
事後,她和小夥伴們被皮耶德叔叔狠狠地批評了一頓,每個人都被指出了若干個錯誤。她是被批評得最厲害的,平時溫和的皮耶德叔叔那天特別嚴厲。
“你們表現得連哥布林都不如!”他惡狠狠地說,“如果彼此的裝備一樣,你們會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一下子殺死,變成它們過冬的肉乾!”
她突然笑了。
(怎麼樣也不會連哥布林都打不過吧!就算是一個普通的農夫,只要心裡不慌,也能輕鬆打死一個哥布林啊!)
(從哥布林到人間最強的寒冰劍聖,我這些年來,的確是很有成長呢……)
想到這裡,她突然輕鬆起來,身體重新又恢復了靈活,連落下的那一劍,都更加充滿了力量。
劍落下,馬衝鋒。
大地轟鳴。
艾蘭茨的暴風,正面撞向人間的最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