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和瑪格麗特從裡費爾將軍的辦公室出來,穿過一段走道,在經過一個大辦公室的時候,有幾個人正爭執着什麼。他們看到了瑪格麗特和戴維走進來後,其中的一個年輕中尉和瑪格麗特打過招呼後,問道:美國人?得到肯定的答覆後,他說道,正好,我們正在談論關於丘吉爾和羅斯福。有個問題想請教這位美國人。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戴維看出瑪格麗特對此興致勃勃,當即表示很感興趣。
年輕中尉說道:“你覺得羅斯福和丘吉爾最相同的是什麼?”
戴維想了想:“我想,他們都說英語。”
年輕中尉笑了,接着又問:“那麼,他們最大的不同又是什麼?”
這次戴維沒有多想,隨口說道:“羅斯福總統說美國式英語,丘吉爾首相說英國式英語。羅斯福從來不說俺們,他只說我們,我和你,或者我和她。而丘吉爾首相說的是,俺們將在地面上,在海上,在空中打擊他們。”戴維說這話的時候,看了一眼瑪格麗特。他似乎想起來了,裡費爾剛纔好像也說過“俺”這個詞。
瑪格麗特知道戴維看着她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後笑對她的同事說道:“問完了?俺們,也就是俺和這位美國人還有事要辦。”大家都笑起來。其實他們都不說“俺”和“俺們”。兩個詞只是鄉下人才這麼說。在走道上,戴維問瑪格麗特,我一直很奇怪,我曾經聽到丘吉爾說這兩個詞,還有別的人,他們都是大人物,比如貝蒂希利爵士,還有裡費爾爵士。爲什麼?”
瑪格麗特笑道:“英國的大人物很多都是鄉下孩子。這一點和你們美國可不一樣。”
“噢――”戴維恍然大悟:“我終於找到答案了,他們出生於貴族家庭,在那些生長着中世紀藤蔓的古堡里長大,他們,以及他們的管家,男僕和女僕們都說俺和俺們。是這樣嗎?”
“就是這樣。”
戴維和瑪格麗特說着,又走過一個過道,這才進了瑪格麗特的辦公室,瑪格麗特把門關上,說對戴維說,“既然我已經是你的聯絡官了,那麼,我們得做一個行動方案。”
瑪格麗特這麼說了以後,卻發現戴維似乎有點心不在焉。瑪格麗特不得不再強調:“這個計劃必須我們兩人一起來做,我想要知道怎樣才能更好幫助你,儘量能讓你活着回來。”
戴維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裡費爾將軍的意思?”
瑪格麗特看了戴維一眼,表示不解:“有什麼不一樣嗎?”
戴維笑道:“將軍擔心的是,沒有我,他將失去寶貴資料的來源。而你,但願和將軍不是出於同樣的目的。”
瑪格麗特問:“那麼,你希望我出於什麼樣的目的?”
戴維說:“我想你以瑪戈的身份等我回來,而不是少校瑪格麗特。”
“難道你們的老闆沒告訴過你嗎,我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別把事情想得都那麼簡單。所以,我們還是先辦公事。這個計劃必須十分周密你纔不至於永遠留在德國。”
“好吧。”戴維無計可施,只好聽瑪格麗特的。
在把D線的聯絡方法告訴戴維後,瑪格麗特強調了一點,裡費爾將軍剛纔說的是對的,“即便用D線向柯爾發出聯絡指令後,柯爾也不一定會和你聯繫,他可以不服從任何命令。我們國外諜報人員工作原則是,由他們自己所處來確定情報的價值。”
戴維說:“可以不執行命令?難道他們一直進行完全無目的的工作?”
瑪格麗特說:“在別人跟裡很象這麼回事。但事實上,優秀的情報員,尤其像柯爾這樣的小組,他們對情報價值的判斷比他們國內的長官更準確。另外,不給他們下達任務,他們具有全面的靈活性和主動性,更重要的是安全性。我們工作條例的第一條,在敵方工作的特工,在任何情況下首先是保護自己,不被敵人捕獲。”
戴維沒說什麼,他知道這條條令背後的潛臺詞,不被捕獲意味着什麼。沒有人願意提及,但每個特工心知肚明。正因爲有這樣的條令,得知柯爾小組的聯絡員被德國人活捉,纔會令裡費爾和瑪格麗特強烈不安。
瑪格麗特精於此道,同時又熟知敵國的安全保衛種種措施,瑪格麗特在確定了戴維行動的時間,行程,以何種身份和方式進入法國等等情況後,她很快做出一個非常周密的方案。根據這個方案,只要戴維定時向瑪格麗特報送一個事先約定的暗號,瑪格麗特就能知道戴維行動進展的情況。爲確保聯絡不中斷,戴維和瑪格麗特約定了三種聯絡方式。一個方案是,戴維直接使用電臺和瑪格麗特聯繫。備用方案有兩個,一個是用美國諜報機構在法國的聯絡系統,第二個備用方案是啓用一個與盟國有密切聯繫的法國地下組織的電臺。瑪格麗特把那個法國地下組織的聯絡方法給了戴維。
在制定了戴維進入法國的時間,行程,路線,以及在法國要做的一切之後,戴維由衷讚歎,對瑪格麗特說:
“計劃真的非常完美。”戴維說道,“但是,這個計劃的漏洞是,如果柯爾他們不來找我,那麼,我怎麼才能找到柯爾。”戴維說到這裡,看了瑪格麗特一眼,“除了在報紙上登出一條廣告之外,我想,我還應該做點別的什麼?”
瑪格麗特稍稍沉吟,“我不確定別的辦法是不是有用。但如果你想試一試的話,我想,我們最好先把那件事說說清楚。”
“那件事?”戴維做出不太明白瑪格麗特意思的樣子,“你說的哪一件事?我不是很明白。”
“說說鈕釦的事。”瑪格麗特調平靜,她偏着頭,看着戴維,眼光很平和,而臉上依然保持着她固有的那份微笑,
“哦,你說的那枚鈕釦。”
“是的。從現場可以看出,那是一次漂亮的謀殺。在我看了地形之後,我確定,本來完全可以做成車禍現場。但既然有人不僅把死去的林德搬到一個容易被發現的地方,還故意留下了現場。那麼,我感到更爲奇怪的是,執行謀殺的人卻違反常規穿着美軍的襯衣,並且留下那枚釦子。設置這麼多的漏洞,那意思就應該是還有話要對我說,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認爲?上校先生。”
戴維看了瑪格麗特一眼,攤了攤雙手,臉上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這會,他相信阿諾萬說的了,她不是一個容易搞定的人。儘管你可能所向披靡,但對於她,也許你過去那些花招都沒有用。既然花招沒有用,那就還是說實話吧。戴維想好了,問瑪格麗特:
“需要從頭說起嗎?那就說來話長了。”
“我想,我會很有興致聽你從頭說起。那樣,反而可以節省時間,免得我老是像一個剛入門的學員舉手提問。”
“我儘量。”戴維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