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一名很有身份的琴師,嶽柳姑娘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走上臺前,一曲迎賓,一曲引舞,今天她的任務差不多就完成了,現在她已經收拾琴具退入幕後。
一位三十來歲的少婦這個時候來到了臺前,把那位羞澀的紅衣舞女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對着那些蠢蠢欲動的恩客們說到:“各位貴賓,相信大家知道今天又是我芳菲樓出新的日子,這位弱弱姑娘年方十六,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特別是跳得一段好舞,到底我這位弱弱姑娘怎麼樣,相信大家也都看在眼裡。”
“秋姨,出新的規矩我們都懂,還是快點開始吧。”那位金老闆大聲說到,有些恩客卻是眉頭大皺,出新本是雅事但在金老闆這種爆發戶的口中,總顯得那麼俗氣。
不過,既然有金老闆出頭了,他們也不多說什麼,一切按照規矩來就是了,就算金老闆心裡再癢癢,這位秋姨也會把該說的說完,這裡雖然大多數是老客人,但也有好幾張新面孔,像青樓這種地方,對待新老客人都是一視同仁的,總不能讓他們吃虧吧。
“好好好,大家少安毋躁,可別怪我秋姨囉嗦,有些事兒啊,還是事先說清楚好,我芳菲樓可不是那種只圖銀子的地方,今天是我們家弱弱地大日子,可也總得爲她選一箇中意的啊,中標的五位客人,若是能夠有什麼才藝打動我家弱弱姑娘,那就是今天弱弱姑娘的入幕之賓。”那位秋姨朝着四方賓客說到。
阿蠻看着那位弱弱姑娘,真是人如其名,看起來真是一番柔弱的模樣,這樣的姑娘本應該捧在手中好生憐惜,但偏偏出現在青樓這種地方,就算能夠在一定範圍之內選擇一下,但那又有什麼意義呢?最終的結果可不會因爲一位姑娘的選擇而有什麼改變。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嘶啞的聲音忽然從樓外傳來:“我說秋姨,你今天可不地道,出新這樣大的好事,居然沒有等我,要不是有人跑來告訴本公子,這樣一朵鮮花豈不是要插在一堆牛糞上了?”
兩位很少進入這種最高等級風月場所的捕頭愕然,這是誰啊,居然這樣囂張,一句話就把在場的得罪個遍,要知道能夠出沒在芳菲樓的可沒有一個是普通人啊,黑道白道,官場商場,那麼多有身份人的人都沒有讓他有所忌憚?
一聽這難聽的公鴨嗓子,這些熟客就知道是哪個傢伙來了,生了這麼一張臭嘴的自然只有城南的那位郭大少了。芳菲樓就應該把這種大煞風
景的傢伙拒之門外,這種人只配去那種最低級的妓寨。然而,他們也知道這隻能是想想罷了,就算是有着大背景的芳菲樓也不會隨便去得罪郭家,在整個廣陵城中,誰不知道郭大少那無賴一般的臭脾氣,但哪個對他有什麼辦法呢?人家可是這江南一帶最大的鹽商啊,同時還是旬氏王朝指定的兵器供應商,就憑這兩點,郭家這位大少爺在廣陵就可以橫着走。
秋姨這樣歡場上的人物,自然是八面玲瓏,雖然她不會懼怕郭家的權勢,但也犯不着去冒犯這位大少爺,這幾個月來,這位郭大少前前後後可給樓子帶來數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啊,這樣的冤大頭自然是大大歡迎的對象了。
郭大少進來一掃,又是一皺眉頭,今天他來晚了,大廳裡幾個最好的位置都給人佔了,其中有兩桌也是廣陵城中的紈絝子弟,家裡的勢力也不小,嘴上得罪兩句自然沒什麼問題,但要把他們硬生生趕掉,還是會引起很多麻煩的。郭大少不怕麻煩,但是考慮到他老爹最近一直在盯着自己,他決定還是不要給老爹惹麻煩了。
那邊不是有一幫生人嗎?不管是外來的富商,還是過境的官吏,在郭大少眼中都沒有什麼問題,自己根本不需要客氣。
一看這位郭大少的眼神,兩位老於世故的捕頭就知道事情不妙,他們這幫吃公門飯的最擅長揣摩別人的心思,看來這趟風流宴是吃不下去了,那位郭大少要來趕人了。
果然,那位郭大少徑直朝着這邊走了過來,他手下的一幫狗腿子自然也跟了過來,他來到阿蠻的面前,掃了一眼這桌上的幾位,確定阿蠻纔是這幾個傢伙之中的正主,他毫不客氣地在阿蠻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兩下。
“我說小兄弟,看你細皮嫩肉的,也像是讀過幾年書,難道你不知道這裡的規矩?”公鴨嗓子再次響起。
周圍的那些客人立即把目光投到了這邊,他們也想知道面對這位郭大少,這桌陌生的客人會怎麼應付,如果是敢來硬的,這纔好玩。這幫人自己不敢得罪郭大少,但卻萬分希望發生點什麼事情,其中的陰暗心理實在讓人不齒。
那位秋姨臉色不變,但心裡已經很是不滿,如果真讓人在芳菲樓鬧出什麼事情,那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現在這位郭大少越來越囂張了,看來要讓老闆好好敲打一下郭家,讓郭家那位家主好好管管他那位大兒子了。
阿蠻依然細細品着自己杯中的美酒,滿不在乎地
說道:“規矩?什麼規矩?”
“規矩就是,這張桌子是我郭大少定下的,現在請這位小兄弟讓讓。”郭大少嘿嘿一笑,覺得這個小子看起來不怎麼識趣,今天可能可以找些樂子了。
“是嗎?這是你的規矩,還是這芳菲樓的規矩,如果是這裡的規矩,那麼客隨主便,我也沒有什麼意見。”阿蠻根本不理會這位郭大少,直接把難題拋給了這位秋姨。
秋姨沒有想到兜了一圈居然回到了自己這裡,她連忙說到:“我們只是一個小小的青樓,笑迎天下客,只要進了我們這樓子,就是我們的客人,做什麼都應該讓客人滿意,總不會隨便得罪客人吧。”
“哦,是這樣啊,聽起來……這位少爺……你剛剛所說的應該不是這樓子裡的規矩吧。”阿蠻依然不動聲色,似乎沒有看到這位郭大少身後的幾位家丁又往前走了兩步,眼睛裡滿是兇芒。
郭大少一聽,這就樂了:“嘿嘿,你小子還真行,我在廣陵城中還真沒有見過敢跟我頂牛了,這是我郭大少的規矩又怎麼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銀票拿走,位子留下,你就看着辦吧。”
在郭大少看來,自己已經夠給面子了,要不是今天遇到出新,心情不錯,他絕不會這樣輕易放過這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小子的。
然而,阿蠻只是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張銀票,嘲弄地看着這位郭大少:“一百兩?還真夠闊氣的,可惜……我不是叫花子……”
“你!”郭大少臉上一紅,就要發作,他身後的兩名護衛就要朝着阿蠻抓過去,把這個得罪大少爺的小子扔出去。
郭大少不知道阿蠻的身份,但老方老萬兩人可是知道這位劉三公子的身份的,他們怎麼也不能讓這位公子受傷吧,兩人連忙站了起來,朝着過來的兩位大漢過去。
“兩位這又是何必呢?大家都是風流公子,何必這樣動粗呢,這實在不雅,這裡可是芳菲樓,大家都等着出新呢,可不能因爲這樣一件小事影響大家的心情吧。”他們兩人嘴上說得客氣,但手上卻一點都不滿,郭大少身後的兩名護衛也是從江湖上請來的高手,但在老方老萬這兩位刑部捕頭的面前卻沒有佔到任何便宜。
“少爺,要不把旁邊一桌讓給他們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老管家也開口了,他自然不會擔心郭家的權勢,和劉家相比,郭家根本算不了什麼,他只是不想影響少爺的好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