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附近的早餐店裡,顧槿給九班班主任發了一個消息,請了一個小時的假。
隨後她擡起頭,看着坐在她對面男人。
男人穿着單薄的水洗白牛仔衣,頭髮很長,額前的劉海遮住了眉眼,後面的頭髮長及脖子,臉上鬍子拉碴的。
像是餓急了,男人風捲殘雲了一碗海鮮小餛飩,一碗牛肉麪,兩屜小籠包,還有一碗鹹豆花。
顧槿端着一杯豆漿漫不經心地喝着,直到看見男人吃完所有東西,打了一個飽嗝,才招呼老闆結了帳。
走出早餐店,顧槿看着跟流浪漢似的靈塵,嫌棄道:“我上次不是給你錢了?你每天接任務,應該也能掙不少錢,怎麼能混成這副模樣?”
路過他們的人,聽見顧槿的話,將鄙視的目光落在了靈塵身上。
靈塵看着顧槿,又將目光落在了她大衣裡面的校服上,深吸了口氣:“你還真是學生啊?”
回想半個小時前,一個清絕華豔,容貌絕美瑰麗的少女,站在銀光素裹的街道上。
垂眸看着極爲落魄他,嗓音清冷又輕盈的叫出他的名字,他擡眸撞進她那雙漂亮,像蘊着一片杏花微雨的眸子裡。
那一瞬間,他以爲他看見了仙女。
然後他就崩潰了。
在這恆遠市裡,除了他那個一心想要噶他腰子的師傅,還有誰知道他?
“學生怎麼了?”顧槿上下打量着靈塵,看着他通紅的臉頰和手,嘖了一聲,忽然脫下身上的大衣扔給了他:“穿上。”
靈塵下意識將大衣接住,溫熱的氣息順着衣服流進了他的四肢百骸,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神色冷清的少女。
“愣着幹什麼?”直到顧槿開口,靈塵纔回過神。
他連忙將大衣還給顧槿,語氣有些片刻的慌亂:“你給我幹嘛啊?我一個大男人,我抗凍。”
顧槿嗤了一聲,往後退了一步:“不穿你就扔了。”
靈塵犟不過顧槿,只好將衣服披在了身上。
顧槿雖然身材高挑,但骨架小,大衣穿在她身上倒是寬鬆的很。但靈塵一個一米八幾的大漢,穿不上只能披着。
身上的大衣餘溫猶在,卻像是滾燙的烙印,燙進靈塵的心裡,讓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你不會要哭了吧?”顧槿神色複雜的看着靈塵。
靈塵一哽,梗着脖子大聲道:“可笑,我堂堂大男人怎麼會哭?”
“此地無銀三百兩。”顧槿嘖了一聲,又問:“你來恆遠市幹什麼?還搞得這麼狼狽?”
說到這個,靈塵的眼淚真的掉下來了。
剛剛還梗着脖子信誓旦旦說大男人不會哭的靈塵,此時抱着身後的大樹,哭的聲嘶力竭。
顧槿看着頻頻朝他們投來異樣眼光的路人,擡手捂住了臉。
“有事你就說,哭什麼?”顧槿是真的有些咬牙切齒了。
靈塵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抱着大樹,用無比悽慘的聲音講述了他這幾天心酸路程。
靈塵是真的覺得自己無比悽慘,顧槿也知道現在笑的話有些不尊重人,但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靈塵不可置信地看着肩膀不斷顫抖地顧槿。
眼看着靈塵又要哭的聲嘶力竭,顧槿放下手,恢復了冷清淡然的模樣:“那你昨晚住哪的?”
“火車站。”靈塵委屈巴巴的。
雖然顧槿還是不太理解,按照靈塵的實力當真不至於混的如此悽慘,但想到自己當初查出來的事。
顧槿頓了頓,說道:“京城你也先別回去了,就在恆遠市呆着吧。”
說完,她拿起手機給靈塵轉了錢,又道:“去買兩身衣服,把頭髮剪了,找個地方等我,晚上我帶你去住的地方。”
靈塵聽着手機裡的到賬提示音,忽然生出一股子羞恥感。
嗚嗚嗚嗚,像是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
“這……”靈塵遲疑道:“師傅,這不好吧?”
見他面色謙虛,收賬卻毫不遲疑的模樣,顧槿嗤笑:“既然拜師禮都收了,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靈塵從流如善:“好的……師傅你叫什麼名字?”
顧槿道:“顧槿,木槿花的花。”
靈塵毫無羞恥心道:“好的槿爹。誒,你這名字,和那個M洲柏遙集團繼承人的名字一樣誒。”
顧槿嗯了一聲,道:“趕緊去吧,找到地方等我了,就發位置給我。我先走了。”
靈塵目送着顧槿離開,這纔打車去了商場買衣服。
顧槿點開微信,找到了阮延川的對話框。
【顧槿:哥,有空嗎?】
【阮延川:現在挺閒的,有什麼事嗎?】
【阮延川:上次說的東西拿到了?】
看見這句話,顧槿愣了一下,理直氣壯。
【顧槿:最近忙,那事兒我忘了,其他事。】
【阮延川:……行吧。】
【阮延川:什麼事?】
【顧槿:幫我買套房子,不需要太大,最好是精裝,拎包入住的那種。】
【顧槿:買了我把錢轉你。】
末了,她還添了一句。
【顧槿:最好今晚就能入住的那種。】
阮延川有些詫異。
【阮延川:你要搬出顧家?】
【顧槿:有個朋友,沒地方住。】
【阮延川:我有棟空房子,就在盛華中學附近,裝修好了,家電齊全。】
【阮延川:反正空着也是空着,讓你朋友住進去吧。】
說完,也不等顧槿拒絕,就直接發了地址和房門密碼過去。
顧槿看着,也不和他推拒。
【顧槿:謝了,哥。】
顧槿回到學校的時候,剛好第二節課下課。
一踏進九班教室,除了那些來問她題的同學外。
顧槿最直面的接收到了,傅辭那充滿幽怨的眼神。
輕咳了一聲,顧槿擡眸有些略帶無辜的看着傅辭,無視他幽怨又憤怒的神色:“怎麼了?”
“今早爲什麼無視我?和我小叔提前走了?”雖然很生氣,很憤怒,但傅辭卻是捨不得吼顧槿的,只能委屈巴巴地。
顧槿面不改色,一本正經道:“你小叔說,你自己自告奮勇的說要跑步去學校,美名其曰,鍛鍊身體。”
傅辭一噎,有些找不到理由反駁。
畢竟這話確實是他,親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