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是冰天雪地盛開的梅花
“誰跟你一家人!”徐星光都懶得陪尤明月演戲,她背靠着沙發,倨傲地睨着尤明月那張擅長僞裝的臉蛋,冷笑道:“等你飛上枝頭成爲褚家大少奶奶,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這個‘家人’一腳踹開,你裝什麼裝!”
聞言,尤明月也懶得再演戲了。
尤明月朝庭院外望去,盯着徐澤清的側臉,有些佩服徐星光的狠心。“你還真是心狠手辣啊,見不得我飛上枝頭,就要拉着整個徐家跟你一起在淤泥裡掙扎嗎?徐星光,你忍心看到你爸爸四處碰壁,過着卑躬屈膝的生活?”
聽到這話,徐星光眼神變得玩味起來。
看這樣子,尤明月還不知道徐澤清那個沒底線的老貨,已經跟姜恆達成了協議,過段時間就能重新當回徐總了。
能成功聯姻,徐澤清當然樂見其成。
若這幢姻緣最後吹了,徐澤清也有退路。
“爸爸啊”徐星光望着庭院裡正跟褚子木談笑風生的中年男人,她沉聲說:“我的爸爸,我當然會好好地愛他。我一定會讓他過上一輩子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日子。我發誓。”
盯着徐星光翹起的嘴角,尤明月心裡無端地一陣發寒。
難道徐星光跟徐伯伯之間,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這頓飯是尤靜秋做的,她發揮出了畢生廚藝,做了滿漢全席。菜的味道不能說多美味,但也不難吃。
褚子木愛屋及烏,很給面子多添加了半碗飯,還恰到好處地奉承尤靜秋廚藝了得。
尤靜秋聽得喜笑顏開。
褚子木對尤驕陽的態度十分友好,席間跟他推杯換盞,儼然已經發展成了好兄弟。尤驕陽也是個很會審時度勢的人,跟褚子木交好對他的事業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他也難得端起酒杯,跟褚子木對飲。
徐澤清見褚子木態度熱情,對尤明月也極爲疼愛,就十分看好這樁姻緣。他恨不能立刻將褚子木拉到書房仔細聊聊他想要重新創業,東山再起的事。但他也明白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不想引起褚子木反感,只能忍着。
整個席間,只有徐星光像個乾飯機器,面無表情地乾飯。
吃了飯,她去老人房幫徐慶年翻了個身,就帶着資料去大學城辦理復學手續。
她一走,屋子裡氣氛徹底活躍起來。
*
來到渝江師範學院門口,徐星光纔想起來她忘了準備寸照。
學校大門旁就開了一家攝影館,但這幾天正好是開學日,攝影館外排起了長龍。
想到倉山鎮就在大學城後面,穿過一條大馬路就能到,她不想在這裡排隊耗時間,便決定先去倉山鎮媽媽留下的老房子看一看。
正午時候,夾在倉山跟大學城中間的小鎮,難得陽光明媚。開學日,小鎮老街上飯館的生意奇好,徐星光走在擁擠吵鬧的老街上,並沒能找到童年時的記憶。
到底是離開太久了,記憶都模糊了。
她按照門牌號,一直找到街尾,纔看到編號219的小樓。小樓外面長滿了爬山虎,鐵門有些生鏽,她透過鐵門縫隙看到了雜草叢生的院子。
盯着這棟樓,徐星光終於找回了一些模糊的記憶。
她隱約記得,童年時代的她拿着從農田裡採摘來的蓮蓬,站在鐵門外喊媽媽下樓品嚐的片段。
除此之外,徐星光就想不起來別的了。
她打開購物網站,在線上下單了一臺割草機,鋤頭與鐮刀,打算親自動手將這棟小樓打造成她鐘意的樣子。
下完單,徐星光就聞到了一股中藥味。
徐星光來到隔壁鄰居家門口,擡頭朝敞開的鐵門望去,瞧見鐵門上面掛着一張廣告牌,寫着——
醉美照相館。
真是個樸實無華的名字。
目光穿過鋪滿了石塊的小院,徐星光看到了一間攝影工作室。
裡面設施簡單,只擺着一臺電腦,一臺打印機跟照相幕布,幕布前還放了把凳子。
當真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她剛好需要拍個寸照,便擡腳走了進去。
徐星光站在院子裡,朝裡面喊了聲:“老闆,在嗎?”
片刻的沉默後,纔有一道懶洋洋的調子響起:“在呢,寸照15塊起,單人照20起,遺像不收錢。”
徐星光被最後五個字勾起了興趣。
她走進照相館,盯着磨砂玻璃門後面的休息室,那股中藥味正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透過磨砂玻璃門上映照出來的影子,徐星光看到裡面擺着一張躺椅,有個人就坐在上面,他一動不動。
徐星光問屋內那人:“遺像爲什麼不收費?”對這種小型照相館而言,遺像跟寸照纔是他們的主要收入來源。
遺像不收錢,還做什麼生意?
“遺像啊”那人斯斯文文地說道:“那是人活一輩子,留在世界上最後的痕跡,人死後,就只能通過遺像看世界。無價之寶,不收錢。”那人說話調子一慣很慢,就像是一罐中藥,得慢慢煎,細細熬才能出精髓。
徐星光想到這三年間發生在她身上的荒唐事,覺得自己也是死過幾次的人了,便說:“那給我拍張遺像吧。”
又是一陣沉默後,那人才說:“小姑娘年紀輕輕的,拍這東西做什麼?”
“年輕也好,年老也好,總有用得着的時候。”徐星光問他:“給拍嗎?”
“拍。”徐星光看到那個人從躺椅上站起走了過來。
隨着嘩啦一聲響,磨砂門被推開,一個肩寬腰窄,身形頎長卻略顯清瘦的男人出現在隔斷門之間。
他身穿一件寬鬆的黑毛衣跟長褲,腳踩着一雙涼拖鞋,細長四肢晃盪在單薄的衣料下,像是不知寒冷。
可他手裡卻抱着一個暖水袋,手指藏在裡面,連手腕都沒露出來。
看見這男人,徐星光像是看見冰天雪地的寒夜裡,開了一樹的梅花。
男人有着冰雪一樣冷白的肌膚,而那緋紅單薄的雙脣點綴在那張冷白的臉頰上,又令他整個人都鮮活起來。頹廢的長髮隨意散在額間,露在髮梢下的五官處處都寫着薄情寡義跟生人勿近八個字。
受徐澤清的影響,徐星光已經不相信面相這東西了。
有些人,生着菩薩像,行着惡魔道。
面前這人生了一張薄情寡義的英俊臉,不代表他有一顆薄情寡義的心。
老闆越過徐星光朝相機走去,徐星光跟在後面,盯着他腦後露出來的那截冷白乾淨的脖頸,問了句:“我就這麼穿,拍照合適嗎?”她覺得拍遺像應該穿得莊重正式點。
老闆說:“閻王爺不嫌美醜胖瘦,穿什麼都一樣。”
“你說話挺有意思的。”
老闆沒有繼續開腔的意思,他將暖手袋擱置在電腦旁,伸手去取相機。
徐星光飛快地瞥了一眼老闆的右手,掌骨寬大指關節細長,就連甲牀的形狀都生得恰到好處的完美。
靠,這人真是哪哪都生在了她的審美點上。
徐星光突然起了想要調戲老闆的心思,她說:“第一次拍遺像,我有點緊張,老闆跟我聊會兒唄。”
徐星光將手裡的帆布包放下,靠着電腦桌,主動詢問起老闆的信息,“老闆怎麼稱呼?”
老闆惜字如金:“霍。”
“霍老闆?”想到這家照相館那清新脫俗的名字,徐星光開玩笑般問道:“不會叫霍醉吧?醉人心那個醉?”
老闆拿着相機在調試參數,他盯着鏡頭中呈現出來的黑色幕布,緋紅的脣瓣上下碰了碰,糾正徐星光:“罪惡的罪。”
徐星光愣了一瞬。
霍罪。
獲罪。
哪有父母會給孩子取這種名字?
徐星光聰明的沒再繼續問下去。
不容易啊,五萬多字了,男女主終於正式見面了。
我罪哥必須有排場,票子走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