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選擇
擦掉匕首上的血跡，方知行站起身，環顧四周，若有所思。
細狗見此，不禁問道：“想什麼呢，還不走？”
方知行沉靜道：“你說，如果我帶着這幾具屍體前往縣城報官，會怎麼樣？”
“啥，你想報官？”
細狗頓時打了一個激靈，反問：“你一個人怎麼背得動這麼多屍體，走十幾裡二十幾里路去報官？”
方知行回道：“砍下他們的頭，先帶到松林寺去，再經過鬆林寺之口，稟告縣令羅培雲。”
細狗想了想，點頭道：“這樣做的確可行，但我想知道，伱想達到什麼目的？”
方知行應道：“若是一切順利的話，那我將有機會接觸到羅培雲，再憑藉舉報反賊的功勳，極有可能獲得一些獎賞，比如，得到《鐵山功》的後續功法。”
細狗恍悟道：“好傢伙，你剛剛晉升到大蟒境圓滿，就想着提升到下一個境界了。”
方知行嘆道：“功法全被門閥世家壟斷了，我除了混入門閥勢力，還有其他門路可走嗎？”
細狗想想也是，分析道：“這樣做，也不是不行。以你現在的實力，羅培雲說不定會非常賞識你，可能會封你一個小官做做呢。”
方知行卻面帶猶豫。
細狗訝異道：“怎麼，你還有顧慮？”
方知行嘆道：“我殺了義軍的人，破壞了他們的刺殺計劃，此事一旦傳開，義軍必定對我恨之入骨，說不定他們會死盯着我不放，誓要置我於死地。”
細狗心裡咯噔一下，急聲道：“那是肯定的呀，你和義軍不共戴天，血海深仇啊，人家不找你報仇找誰？”
方知行遲疑不決，心緒翻騰。
細狗想了想，提議道：“要不就算了，我們就此離去，一了百了，反正沒有人知道這些義軍是我們殺的。”
他鄭重的補充了句，“做人嘛，不能太貪心，見好就收。”
方知行陷入沉吟，權衡着利弊。
不覺間，山風送走了最後一抹晚霞，夜幕升起，皎潔月光灑在了懸崖峭壁之上。
“嗯，走吧。”
方知行輕聲一嘆，似乎心頭已經有了計較。
細狗精神一振，問道：“去哪？”
方知行轉向叢林那邊，面露一抹厲色道：“去松林寺，搏一個未來。”
細狗呼吸一頓：“你想清楚了，你這一步踏出，等於得罪了江湖上所有的豪俠義士，他們對你必將恨之入骨，人人得而誅之。”
方知行咧嘴冷笑道：“畏首畏尾，成不了事。每個人都以爲自己有的選擇，實際上卻是沒得選。”
細狗不禁默然。
儘管他對於大周天下了解不多，但不得不承認，從已掌握的情報來看，方知行說的沒錯。
夢想總是美好的，讓人覺得自己有很多種選擇，但現實卻告訴我們，小孩子才做夢。
方知行揮動匕首，砍掉了一顆顆腦袋，將他們的頭髮綁在一起，提了起來。
射手十四人，武者一人，攏共十五顆腦袋。
方知行深吸口氣，施展草上飛，掠身進入了蒼黑色的叢林。
嫵媚的月光下，叢林茂密，粗壯高聳的松樹隨處可見，鬱鬱蔥蔥，枝葉扶蘇。
四下裡格外安靜。
細狗傾聽片刻，傳音道：“我聽不到任何異常的動靜，沒有人的喘息聲。”
方知行點點頭，剩餘的水盜應該是見勢不妙，逃之夭夭了。
一人一狗深入林間，往東走去。
行至七八里遠，前方忽然出現一團亮光。
方知行湊近一看，雙眼不禁微微眯起。 只見，前方出現一片開闊的空地，一座高牆深院拔地而起，大門對着正南方向。
從大門出去，地上鋪就了一條青石子路，寬度可容許一輛馬車順暢通行。
這條馬路非常長，一路通向很遠的地方，望不到盡頭，疑似是專門修建出來的官道。
視線重新拉回大門前，可以看到左右各有一頭高大的石獅子，雕工極好，惟妙惟肖，威風凜凜。
大門是紅銅色的，非常寬敞，高三米，寬四米。
一擡頭，可以看到大門上懸掛的匾額，赫然寫着“松林寺”三個金漆大字，筆力雄渾。
天色已黑，大門閉合。
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院子內樓閣林立，最高建築是一座六層高樓，樓上窗戶透出亮光。
方知行走上前，啪啪敲門。
過了片刻，有人打開門，一箇中年和尚，頭頂蹭光瓦亮，腰粗肥圓，臉上全是橫肉，乍一看面目可憎，不是善類。
“施主是？”
肥和尚目光微凝，打量着方知行的面部。
方知行回道：“我是鐵山門的人，有重要事情要告知你們住持，煩請通告。”
“鐵山門？”
肥和尚愣了下，眉頭一皺，視線突然投注在方知行的手上，頓時駭然變了顏色。
“你，你手裡提着什麼？”肥和尚失聲尖叫，往後退去，一臉震驚。
方知行提起一串人頭，淡淡笑道：“這是水盜的腦袋。”
肥和尚倒吸一口寒氣，不敢得罪方知行，豎起右手在身前，低頭哈腰道：“請施主稍安勿躁，小僧這就去稟告住持。”
說罷，他轉身就跑，腳底抹油也似。
方知行站在門前等着。
不消片刻間，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一個白鬍須老和尚，四名身材高大的青年和尚，一起從大門內走了出來。
“阿彌陀佛！”
老和尚豎起單掌，一邊打量方知行，一邊開口道：“老衲‘雲塵’是松林寺的住持，敢問施主尊姓大名？”
方知行拱了拱手，應道：“在下方知行，曾跟隨鐵掌程天恩練過一段時間武功，晚輩見過雲塵大師。”
雲塵點點頭，連道：“鐵掌程天恩乃俠義之士，在鐵山門中擔任香主，老衲聽說過他。方施主在夜晚提頭來見，卻不知有何深意？”
方知行連道：“茲事體大，能否找一個僻靜的地方說話。”
雲塵略一沉吟，伸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裡面請。”
方知行大步流星，提頭進入佛門清淨之地。
不多時，他在一間禪房內落座，喝了口山茶，緩緩開口道：“我是從上游的小清河集鎮來的，原本乘坐大船，護送里正羅克厷，前往慶林縣城，不料途中遭遇水怪襲擊，大船沉沒，我落水之後爬上岸，之後順着河岸一路南下。”
說話間，他拿出了地圖，指着一個地方道：“到了這個地方的時候，我突然遭到了一夥水盜襲擊……”
“就這樣，我審問了那個水盜，得知他們的目的竟是爲了襲擊松林寺，刺殺縣令羅培雲大人！”
隨着方知行娓娓道來，雲塵大師臉色漸漸大變，非常震驚，愕然不已。
“什麼，水盜竟要，竟要……”
他呼吸急促，起身叫來一個年輕和尚，吩咐道：“快，速去縣城，將此事稟告羅縣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