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真人一直跟在王爺身邊,對那位十分得寵的秦側妃還是知道的。
他還知道王爺特地去廟裡問了其他和尚秦側妃肚子裡的這一胎,回來後對秦側妃就更寵愛了。按照時日來算,這秦側妃都早產半個多月了,而且好死不死的,還剛好在今天生下孩子。保不齊他這陣法失敗,就是被那婦人生產的血氣給衝撞到,畢竟女子的產房最是污穢。
即使不是這個原因,也必須是這原因!
康郡王混身一震,“你是說這孩子克了我?可是廟裡的大師說了,這孩子於我八字有利。”
孫真人一臉嚴肅說道:“如果他是按照原本的日子出生,那自然是祥瑞之子,偏偏他卻因爲外力而提前生下。按照他原來的日子,他出生斤兩應該是六斤六兩纔對。”
後面這個純粹就是孫真人胡謅了,讓他按照典籍佈陣可以,讓他算得這麼深那是不可能的。
然而康郡王容珏卻信了,他神色恍惚,“在施法的時候,我隱隱聽到了嬰孩的啼哭聲……”
當時他以爲是那孩子迫不及待地想要幫他一把,誰知道那孩子卻是爲了害他?
孫真人一臉痛心疾首,“王爺可被他給害死了,連我都被害得遭遇反噬。”
他一開始只是爲了甩鍋,但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這秦側妃怎麼回事,孩子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這時候生,如今可害慘了他。
自己看重的孩子不但沒幫自己,反而克了自己,讓自己功敗垂成,這對容珏來說,打擊就更大了。
尤其是他本可以不將秦思語給帶在身邊的,只是因爲對她心有憐惜,怕她被王妃所害,這才帶在身邊。
無論是秦思語還是那孩子,都辜負了他的信任和呵護。
這一刻,容珏心中涌現出對秦思語和孩子的厭惡和痛恨。於他來說,沒有什麼能和他的宏圖大業相提並論。
他惡狠狠說道:“查!給我查清楚!秦思語好端端的,怎麼在屋子裡跌倒到早產了?她身邊的都是死人嗎?”
……
秦思語院子裡的下人們還不知道這事,全都喜氣洋洋的。
秦側妃本來就衝冠後院,王爺身邊離不得她,連外出都要帶着她。如今側妃順利生下一子,地位便如同磐石一樣堅固,他們這些下人也能雞犬升天了。
先前側妃早產一事,他們還有些擔憂,生怕自己吃了掛落。如今側妃平安生子,還宣佈全員上下這個月多發三個月月錢,這代表着這事將就這麼揭過。
這時候,康郡王身邊的侍從過來詢問秦思語早產的事情,這些下人不敢隱瞞,自然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秦思語早產的時候,嫌屋裡伺候的人多,將其他下人都趕走,只留下自己的心腹丫鬟。結果沒多久,她就不小心摔倒了,開始喊疼。
侍從們從他們口中得到了差不多一致的口供,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稟告過容珏後,便將那丫鬟給帶走了,又從那丫鬟房間中搜出了一包藥,在問過大夫後,得知那藥帶着點紅花的藥性。
那丫鬟見勢不對,連忙喊冤,將秦思語先前交代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再不說的話,她怕自己這條命就交代在現場了。
看在側妃平安生下男孩的份上,王爺想來不會同側妃計較太多。
容珏先前還以爲秦思語早產是被算計,有人想要謀害她。誰知道這從頭到尾居然是秦思語爲了博一個好彩頭而自導自演。她甚至不惜服下那藥,完全沒顧忌那藥可能會傷害到肚子裡的孩子。
容珏只覺得秦思語在他腦海中一心爲他的無害形象徹底破滅了。
甚至她的手還伸長到他身邊,收買了他身邊的人。
容珏因爲蒼老了的緣故,氣質不復以前的溫潤如玉,反而顯得陰翳。他陰冷的目光一掃,在場的下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戰戰兢兢。那位跟秦思語泄露消息的下人更是兩股戰戰,只希望自己今天還能活着走出大門。
容珏聲音帶着肅然的殺氣,“把這丫鬟和李東給我壓下去,杖打兩百大板後丟到亂葬崗。”李東便是出賣了他的侍衛。
實打實兩百大板下去,這兩人命別想保住了。
他們兩人涕淚橫流地求饒,但還是被第一時間堵住嘴拖了出去。
現在的容珏就是個瘋子,沒有人敢爲他們求情。
……
秦思語依偎在康郡王容珏的身邊,她身旁是一個和王爺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長身玉立的少年。那少年是她和王爺的兒子,不僅容貌和王爺年輕時很像,還文武雙全,是他們康王府的驕傲。
她眉頭微微凝起,一臉擔憂,“王爺,世子和世子妃成親多年了,到現在還沒一子半女,妾身想着,是否得爲世子多納幾房妾室,好讓世子早日開枝散葉。”她口中的世子是容珏的嫡長子容海。
康郡王雖然上了年歲,但依舊不掩其儒雅的氣質。
他搖搖頭,說道:“還是別糟蹋了好人家的姑娘。太醫說了,海兒這身體,除非出現奇蹟,不然別想有子嗣了。我準備明日上摺子,讓咱們的睦兒繼承世子之位。康王府的世子決不能是一個廢人。”
秦思語故意做出驚訝的表情,“那世子以後怎麼辦?”
“日後家產分給他兩成,讓他衣食無憂,也算是全了我們最後的父子之情了。”
秦思語心中大喜,世子之位果然順利落到她孩子的身上。最後的贏家是他們母子!
她溫柔說道:“王爺可得好好安慰姐姐,姐姐若是知道這消息,肯定很傷心。”
容珏冷哼,“若不是她只顧着拈酸吃醋,沒照顧好海兒的身體,海兒哪裡會出事。”
“以後就讓她在佛堂中唸經別出來了,好好爲海兒祈福。如果她不是先皇指婚的王妃,本王早就廢了她。”
秦思語垂下頭,有了王爺這話,以後看王妃還如何同她作對,王府的女主人終究是她。
就在這時候,忽的她感到冰涼的水淋了她一頭——等等,她可是在王府裡,怎麼會淋雨?
秦思語猛地睜開眼,一桶冷水照頭澆了過來,澆得她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