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聯繫周雲馳,我心裡還是有些怵的。
這個人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棍,無論如何形容他的惡,都不過份。這種人避而遠之最佳選擇,我卻要主動約見他,這風險很大。
如果因爲調查申俊的舊事,而招惹到周雲馳這個人,受到了傷害,那就真是太不值得了。
我想了很久,覺得約周雲馳在什麼地方見面都不安全,因爲這人太壞了。最好的辦法,是讓人保護我。
韓烈是最佳人選,但韓烈爲人耿直,很多事情轉不過彎來,如果他發現我約見一個大壞蛋,只是爲了調查申俊,他肯定會生氣,肯定會說我太過份。甚至有可能會告訴申俊,那這事就黃了。
除了韓烈,那就只有羅濤了。
最近羅濤都沒信兒,也不知道在忙什麼。也不知道他聲勢浩大的廣告投放出去以後,有沒有一點若若的消息?
從申宅出來,我就打了羅濤的電話。他說他在外地,在聯繫在其他地方投放廣告的事,問我有什麼事,我說也沒什麼急事,讓他先忙,他說他晚上七點回來,讓我去機場接他。
結果飛機晚點,七點半他纔到。
他一改往常那花花綠綠的打扮風格,穿着純黑的襯衫和休閒褲,襯衫還很正經地扎進了褲子,名牌腰帶有些扎眼。
羅濤是那種細皮嫩肉的漂亮男生,穿上女裝都會很漂亮的那種類型,再加上他一頭自然捲曲的頭髮,一眼看去,就能從人堆中把他找出來的那種。有點像那種當紅的奶油小生,但身上又有那些小鮮肉不俱備的凌厲氣質。
別忘了,羅公子是名副其實的黑#道少主,本身帶着一種江湖人特有的氣場。
他摘下墨鏡,向我走了過來,然後調皮地一笑,在我面前轉了兩圈,意思是他穿這一身好看不好看。
我點了點頭,“很帥,非常棒。”
他臉上露出單純而美好的笑容,這是羅濤最可愛的樣子。
“羅濤,我有一個夢想。你要聽聽嗎?”
“聽啊,你說,如果我可以幫你做到,我一定會盡力去做。”羅濤說。
“這件事,也只有你能做得到。”我笑着說。
“是嗎,那我一定做到,你說,你的夢想是什麼?”
“我的夢想是,希望有一天,我來接機,然後那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姑娘挽着你的手,從裡面走出來。我肯定會非常開心,非常的幸福。”
羅濤愣了一下,笑了,“你這話,感動到我了。你真壞。”
“我說的是真的,我希望你能找到若若,我希望你能開心,你能幸福,你這麼好的人,應該得到幸福。”
“好,我一定找到她。我一定會盡力。我有期限,如果找不到她,我就離開,永遠也不回來了。”
這話題忽然變得有些沉重了,我趕緊說些輕鬆的,“你以後是不是就不穿花褲子了?改修女風格了?”
“也不啊,撩妹的時候,我才穿得花裡胡哨的。”
“爲什麼,這撩妹時穿的衣服要不一樣嗎?這有什麼說法?”
“那我問你,如果我穿得花裡胡哨,我給你的感覺是怎樣的?”羅濤問我。
“嗯,輕浮,輕佻,靠不住。”雖然知道這都是略帶貶義的詞,但我也如實說了。
說完我補充了一句:“你不要生氣哦。”
“不會生氣,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羅濤說。
“哦,這又怎麼說?”
“因爲撩妹的時候,讓人家對我有這樣的印像,認爲我只是一個花花公子,纔不會和我走心,大家各取所需,歡悅一場就散了,不會彼此太過記掛,這是最好的結果。如果大家太走心,愛得死去活來,那還如何輕鬆走掉?”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希望別人和你一起玩,但不希望別人和你走心。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渣男?”
羅濤毫不介意,哈哈大笑,“念念,男人一輩子可以和很多女人曖昧,但真正愛上的,不會超過三個女人。這也是爲什麼大多數男人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原因。因爲大多數男人對你說甜言蜜語的時候,不過只是想把你撂倒,而不是真的愛上了你。”
我點頭,“算是長了見識了。我記住了。”
“好了,不說我了,你找有什麼事?一般來說,你要不是很難搞的事,你也不會找我。”
“我找你,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讓你保護我。”
“保護你?你很不安全嗎,你要僱我當你的私人保鏢嗎?薪水隨便你開啊,我對這個工作非常的有興趣。”羅濤笑道。
“我說認真的,我要見周雲馳,所以希望你能保護我。”
羅濤非常聰明,馬上反應:“爲什麼不找韓烈,而要找我?”
“你更強,這樣說可以嗎?”
“可以。這個答案我喜歡聽,不過我還是想問,爲什麼你要找周雲馳?你找他有什麼事?”
“我能不說嗎?”
羅濤想了想,“嗯,你找我不找韓烈,又不告訴我找周雲馳什麼事,那肯定是關於申俊了。韓烈和申俊好,不一定會幫着你瞞着申俊,但我可以,所以這件事,肯定關於申俊。”
我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算是默認。
……
次日下午,市體育館。
在這裡和周雲馳見面,是羅濤的主意。他說這裡空曠,如果周雲馳帶了人來,可以很容易就發現。而且只要四個門封鎖,人就逃不出去,更好控制。
周雲馳身上竟然還穿着病號服,柱着柺杖,看樣子上次被打傷後還沒有痊癒。還在住院。
他原來就蒼白的臉,看上去更加消瘦和蒼白。一點血色也沒有,眼眶深陷,看起來有些恐怖。這是他沾毒的結果。
但他還能笑,“你會主動約我,這是我今年最意外的一件事。你會是愛上我了吧,懷念和我一起搞毒的日子?”
“你會來,我也很意外,你不怕我又叫人把你的另一條腿也打瘸?”
“我無所謂啊,我被人打殘,又不是第一次。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人多着呢,但我也一樣活到現在,因爲我是周雲馳。”
惡少謎一樣的自信,竟然還在。可能他沒意識到,他能當惡少而沒事,那是因爲他是袁世澤的私生子,有袁的關係網罩着,所以他纔沒事,但現在已經變天了,袁的時代已經結束,他最多也只能當惡人,當惡少是不行了。
“好,我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想問你。”
“等等,你開多少錢?”周雲馳搖手示意我停住。
“你要錢?”
“當然,你也知道,我只會花錢,不會賺錢,現在我很困難,因爲沒有錢花,這也是我爲什麼拄着柺杖都要從醫院跑來見你的原因。因爲我知道你肯定有事要找我,而你有錢,我可以問你要錢。”周雲馳邪笑道。
“那我不問了,我不會給你錢。”我轉身就走。
“哎,你不很有錢嗎,幾十萬對你來說九牛一毛好嗎,你幹嘛這麼小氣?”周雲馳叫道。
“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因爲我討厭你。而且我問的問題,你也不一定知道,我幹嘛要給你錢?”
“我知道的事不少,沒準你要問的事,我還真是知道,這樣吧,十萬塊,你給我十萬,你問什麼我答什麼。”
我沒理他,往門口走去。
羅濤迎了上來,“問出結果了?”
“他說要錢,不然不說。這個人現在落魄得不得了,他還沾毒,錢就是命,我不想給他錢,我就是要讓他生不如死,所以我決定不問了。”
羅濤笑了笑,拉着我往周雲馳走去,“你放心問,我保證他什麼都會說。”
然後衝周雲馳揮了揮手,“喂,錢沒有,但我有你想要的東西,你只要好好說實話,我就給你,至於我給你的是什麼,你懂的。”
羅濤伸出兩個手指,在嘴前作了一個吸氣的動作。
周雲馳頓時眼睛一亮,“好,你問,問什麼我說什麼。”
我看了看羅濤,他點了點頭,示意我問,然後走到一邊去了。
“你和申俊小的時候很熟悉,我想問他的事。”
“好。”周雲馳痛快地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