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看到他眼睛裡有驚訝,我確定,我賭對了。
果然是陸天莉!
但是有一點我不明白,讓唐克文配那樣的藥,不給錢,他是萬萬不會做的。
可是當時的陸天莉,還在躲着生活,像鬼一樣,她自己生活尚且困難,哪會有錢給唐克文?
我收起照片,“我走了。”
“曾老闆,五十萬都不肯給我嗎,就當我借的行不行?”唐克文還在掙扎。
我站了起來,“你現在說我也不聽了,好自爲之吧。”
我走出診所,唐克文追了出來,“曾總,你聽我說,我只二十萬,二十萬!”
我不理他,他還走過來拉扯我。韓烈走過來扯住他的衣領,我趕緊叫韓烈住手。
然後我們上車離開。
一路上我都不想說話,申俊見我不說話,只是默默地開車,也不說話。
他和我有默契,他知道我心裡有事,而且是大事。我不說,他也不問。
接下來的兩天,我都只是默默工作,沒有做其他的事。那些關於我的負面新聞,竟然也慢慢地淡了下去。
這種冷飯,只要沒人炒,基本上不會有太多持續的關注度。慢慢冷卻就好。
我也要看看,炒這件事的人,有沒有後招。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晚上回家,蟬姐沒在,申俊說,她去找老唐了,兩人應該有些事要商量,所以今晚上,沒人做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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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出去吃?”我看向申俊,“或者就不吃了,反正晚上不吃飯對身體更好。”
“不,我做給你吃,你累了,就不出去了。我弄幾個菜,咱倆喝啤酒。”申俊說。
“你做菜?你能行嗎?”我問。
“小瞧人了不是,我怎麼就不行了?食材我都買好了。就等你回來就開工了,你稍等啊,我一會就好。”申俊說着,往廚房方向走去。
“那要不要我打下手啊?或者乾脆我來做好了。”我衝着他背影說。
“不用,我能搞定。你就安心等着吃好了。一會就好。”申俊說。
我也就沒再跟他客氣,到樓上洗澡後換上家居服,下樓後就聞到了食物的香味。
很精緻的小炒,清淡,漂亮。主要以時蔬爲主,外加不錯的涼拌,真是棒級了。
“哎呀,真是不錯啊。小叔廚藝見長啊,以後又多了一項撩妹技能啊。你是這是抓住我的胃,然後再抓住我的心嗎?”我開玩笑着。
申俊解下圍裙,“是啊是啊,就是想多做些菜討好你了,這都被你識破了。真是的。”
“好,你的廚藝我考覈過關了,非常的棒。”我笑着說。
申俊拿過來兩瓶進口啤酒,“這啤酒不錯,聽說上流社會的人都是不喝啤酒的,咱們是經常喝,所以註定咱倆進入不了上流社會。”
“我本來也不想什麼上流社會。倒是小叔,好歹也是豪門公子出身,正二八經的上流社會人士,就這樣被我一個市井女子給帶壞了,可惜了。”我調侃道。
申俊將一杯啤酒遞到我面前,“所以你害我進不了上流社會,你得賠我。”
“那你想怎麼賠?”我問他。
“一會喝完酒,你就知道要怎麼賠了。”申俊壞笑着說。
我裝着看不懂,“大不了一會我洗碗就是了。”
“先不說這個,來,乾杯。”申俊舉杯。
我舉杯與他相碰,然後一飲而盡。喝冰啤酒對腸胃是非常不好的,但我就是抵制不了這種誘惑,天太熱了,人生也太悶,所以就不想管那麼多。
暢快,真是暢快。簡單而幸福的生活。
兩杯啤酒很快喝完,申俊拿來了冰鎮白葡萄酒,笑着說啤酒喝多了太容易長肚腩,所以還是少喝爲妙,來點葡萄酒。
於是又和他接着喝,菜好,酒好,我好,不知不覺我就有點喝多了。
“你不能喝了,你有酒意了,一會你喝醉了,你說我趁人之危佔你便宜那就不好了。”申俊攔住我。
“我沒事,咱們接着喝,慢慢喝,我們聊天。”我笑着說。
“好啊,你心裡有事,正好藉着酒興說出來,別憋在心裡。”申俊說。
“你知道我心裡有事,你怎麼不問我是什麼事呢?”我問申俊。
“你能說的,你自然就說了,不想說的,我也不急着問,你是有分寸的人,你不說,自然有你的道理。”申俊體貼地說。
“其實吧,我也想說,只是我有些事沒想明白,所以不知道怎麼說,而且說出來太過沉重,更是不想提起。”
“如果你現在還是不想說,那還是可以不說,不是一定要說的,就算是你不說,我也不會怪你。”
“沒事的,可以說。在這個世上,我要是有話還能對人說,那也只能對你說,那個去找唐克文配藥的人,是陸天莉。”
申俊的反應比我想像的還要淡,“我猜到了。”
“你猜到了?你怎麼猜到的?”有些吃驚。
“之前老唐說的那些事,就讓我對陸天莉有了懷疑。從得利角度來分析,老爺子過世後,得利的人沒幾個,再加上現在知道的情況,並不難分析出來,我想,這也是你一直不想提這個話題的原因。”申俊說。
“是的。”我喝了一口酒,“有些事情,猜到是一回事,但是真正證實又是一回事。在沒有確實之前,只是心裡隔應,但真正證實後,卻還是讓人痛苦。”
“是什麼事讓你痛苦了,你告訴我。讓我替你分擔,你別忘了,這世上,還有我。”
“是的,我明白,還有你。”我舉杯與他相碰。感慨萬千,幸好還有他。
“老爺子剛過世時,我們還不知道有陸天莉這個人,她還藏在暗處,並沒有露出頭來,是不是?”我問申俊。
“是的,是這樣。”申俊點頭。
“所以那時陸天莉,連人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一個鬼。”
“是的,沒錯。”申俊又點頭。
“那時的陸天莉,自身難保。又怎麼會有能力想着去加害別人?害人命的藥,唐克文那樣的人,要是沒有很高的價錢,他又怎麼會去做,他作爲一個醫生,自然知道那藥帶來的後果。”
“所以你的意思是,當時自身難保的陸天莉,沒有能力去支付高昂的藥費?她背後一定有人支持,不然她辦不成這件事。”申俊補充道。
“沒錯,就是這樣。”我嘆了口氣。
“我明白了。”申俊也嘆了口氣。
“你明白了?”
“明白了。”申俊一口喝掉杯中的酒,眉頭皺起。
“你說,他爲什麼要這樣做?他怎麼下得了手?”我的心裡一絞,“換作是我,我也下不了手,就算是申連城那樣對我,我也下不了手。”
“我也想不明白,我是真想不明白。老爺子對他,比對我那是好多了。沒想到最後,老爺子卻是死在他的手上!真是畜生啊。”申俊嘆道。
“我當時只是懷孕申家的那羣女眷,卻從來也沒有想到是他。因爲我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會下得了手。可是現在想來,陸天莉那樣像鬼一樣的人,只有他會支持她。後來陸天莉一直藏在申家,也是得到他的允許的。他是爲了陸天莉這個女人,還是爲了早一點繼承申家的家業?”
“或許兩者都有吧,也或許,還有其他的原因也不一定。有些事情,總是想像不到的。”
本來喝酒好好的,一聊起這個話題,我和申俊都不自覺地沉重了。我的心裡更是悶得慌。
原來有些事情,真的不知道真相爲好,一但知道了,反而更讓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