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終於，又活着見面了！”
時隔二十多萬年，說着再見面的話語，程昊的感覺嘴脣有些發乾，心臟都不由得加速跳動了幾下。
林曦周圍霧靄朦朧，在其後方立着一個女子，似是道童。
她睜開了眼眸，有點茫然，似乎是剛從久遠的沉睡中醒來，片刻後又有些清亮，並未說話，一擡手，一個蒲團出現，完全是道氣所化。
程昊沒有絲毫的遲疑，直接與她面對面盤膝坐下，靜靜的看着那與往昔幾乎沒有任何改變的美麗容顏。
“我是該叫你林曦，還是洛璃？”原本來之前有千言萬語，然而真正面對這個驚才絕豔的女子時，他一時間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林曦吧！”
林曦微微沉默，半晌後，她那一直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龐，嘴角輕輕動了動，宛若天籟般的聲音響起。
或許是太久沒有開口說話了，林曦的聲音雖然如同天籟，但話音卻並不是太清晰，有點含糊。
“你......這些年，還好嗎？”望着那開口後便如同一尊羊脂玉雕像，盤膝坐在原地，不再開口，惜字如金的美麗女子，程昊只得自己尋找話題。
“還可以，住久了，就習慣了！”
林曦惜字如金，眉頭輕輕皺了皺，似乎是在回憶自己這一生，半晌後，纔回答了程昊的問題。
程昊心裡不由得嘆息一聲，林曦並沒有說過得好，也並沒有說過的不好，而是以一個習慣了總結了自己的一生，這個答案，讓他心裡有些發酸。
他可以想象，一個孤獨無援的女子，面對舉世皆敵的環境，究竟是何等的艱辛與挫折；面對時間一年年流逝，卻總是等不到所等之人時，是何等的孤獨與淒涼。
“抱歉，我來晚了！”凝望着那絕世容顏，程昊有些愧疚的說道。
林曦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程昊，臉上似乎有疑惑之色，半晌後，搖了搖頭，“你並不欠我什麼，爲何道歉？”
爲何道歉？
兩人是朋友，是生死與共可以將後背託付給對方的戰友，林曦救過他的命，他也拼死爲林曦解決了聖人的追殺，兩人之間，爲何要道歉？
林曦的聲音帶着疑惑，但程昊的心情卻是沉到了低谷。
他之所以道歉，是因爲程昊感覺兩人之間的關係，不僅僅只是朋友、戰友那麼簡單，兩人之間，應該還有着更進一步的可能性。
我不在，你孤獨了二十多萬年，抱歉，如今我來了，以後你不會再孤獨了！
這是程昊道歉的意思，他相信，以林曦的聰慧，應該也明白他所要表達的意思，但對方一句‘你爲何要道歉’，卻將程昊想要將兩人之間關係更進一步的心思打斷了！
林曦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與程昊是朋友，是戰友，但，也只能止步於此了，其他的關係，她已經不想再發展了。
“我...一個人習慣了，心太累了，不想，再考慮其他的事情了！”望着程昊臉上的那一抹失落之色，林曦這一次，直接將話挑明瞭。
當年的他們，在生死逃亡中，在三年的相處時間中，確實有着那麼一絲互相都沒有言說的情愫，那時的他們，都還年輕，都還沒有走到一界的巔峰，都還有無數未知的危險需要去面對。
但，那一絲絲微不可查的情意，如何又能經受的住二十多萬年歲月的洗刷？那種孤獨等待的滋味，林曦已經經歷了太久太久，久到她早以沒有了力氣，再去考慮男女間的那些情與愛。
程昊嘆了口氣，望着眼前那熟悉但卻又陌生的臉龐，心裡有些失落。
眼前這個曾經讓他無數次牽掛的女子，最終，還是與他有緣無份。曾經的林曦，已經不在了，如今的她，是狠人大帝，是驚豔萬古的絕代女帝，是令世人既敬又怕的荒古禁地之主，凡人間的七情六慾，早已在她身上抹滅一空了。
程昊點了點頭，倒也不再強求，兩人面對面靜靜的坐着，一時間，相顧無言，氣氛陷入了沉默中。
“那個，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等以後有時間了，再來這裡看你吧！”
不知過了多久，程昊站起身來，擡頭看了一眼那空曠曠的青銅仙殿，轉身準備離去。
“程昊......以後若是有事，可以隨時找我。”林曦也跟着站了起來，衣袂飄飄，青絲無風自動，美的令人心悸。
“不論是聊天還是論道，這裡，隨時歡迎你來！”
程昊轉身看了她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隨後點了點頭，語氣比之前倒是輕鬆了許多。
“諾，這些花茶你先收下吧，記得你以前還是很喜歡這個口味的，只是可惜，如今我這裡，也已經不多了！”
擡手一揮，將一堆花茶鋪在了青銅古殿上，或許是心裡沒有了太多的想法，程昊整個人輕鬆了起來，跟林曦說話時，語氣也活潑了許多。
“記得你以前還在這上面睡過覺呢，哈哈......”
說起當年的林曦變作小時候的樣子接近他，程昊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就連一直面無表情的林曦，嘴角也是露出了一絲笑意，似乎是想起了當年那些有趣的事情。
“好了，我真的該走了，下次再來看你時，說不定我就已經成仙了，我的女帝大人，可別被我落在後面太遠呢！”
“呵呵，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仰視你嗎，程昊，下次，早點回來，我等着仰視你的那一天！”
下次早點回來！
林曦這一句話，使得程昊心神不有一蕩，但他心裡明白，林曦這只是處於朋友之間的掛念，而並非其他的意思。
擺了擺手，程昊一步邁出，身形瞬間消失在了荒古禁地中，無盡星空在他腳下如同縮小了一般，眨眼間便離開了北斗星域。
望着程昊消失的身影，林曦嘴角的笑意逐漸的收斂，半晌後，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眸，再次化爲了那不食人間煙火的狠人女帝。
對不起，我真的太累了，累到早已沒有了愛的能力，這樣的我，真的......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