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院主!”
“拜見韓師叔!”
“拜見......”
時光飛逝,大半個月後,衆人返回竹林三號中轉站時,見到了早已在此等了幾天的韓廷武和北辰劍宗另一名長老趙迅。
“怎會傷成這個樣子?”
韓廷武眼光老辣,一眼便看出衆人氣血虛浮,受傷不輕。
衆人不敢隱瞞,將事情經過,來龍去脈一一講述了遍,甚至連最後胡鐵斬殺十幾名散修先天武者的事情也沒有隱瞞。
“你們即刻跟我返回宗門,那胡鐵我也聽說過,這件事到此爲止,以後誰也不準再提!”
韓廷武與趙迅交流了幾句,便取出幾樣療傷靈丹分給衆人,就算是張朝昌等人也沒有例外,全都得到了靈藥。
由於張朝昌等人的傷勢比較重,一時半會無法離開,但北辰星彙報的事情茲事體大,韓廷武不想繼續耽擱,所以帶着北辰星、冷清寒、陸雪三人乘坐風靈鷲返回宗門。
至於黎蠻,自然是要等他們傷勢好轉,一起上路。
“你既然不打算同回,”
對此,韓廷武雖然有異議,但還是尊重黎蠻的選擇,沒有勉強。
最重要的是,他很欣賞黎蠻的品行,更高興黎蠻已經突破先天,想到要收這樣一個天才弟子,他也不會過於嚴苛。
而林欣受傷同樣不輕,在林氏兄弟的照看下,同樣留在了三號中轉站療傷。
一路奔波,雖然有保命靈丹,可外面的環境畢竟不適合療傷,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黎蠻一樣,百毒不侵!
無論是沼澤中的毒氣,還是雷雲火山中的火毒雲,修煉時都要極爲避忌,生怕多吸入一點導致後患。
尤其他們受傷,體力、精神遠不及平時,這種情況下還要修煉、療傷,不啻於是找死。
而且,衆人傷勢都很嚴重,已經拖了很久,再拖下去,勢必會影響武道根基!
“小子,不用唉聲嘆氣了,以你修煉的武道,這玩意用到的機率不大!”
入夜時分,燭龍見黎蠻在燭光下撫着巨闕劍殘骸,神情似有些落寞。
“龍哥,畢竟用的長久了,此劍雖算不得神兵利器,但也多次救我於水火之中,屢建奇功。
如今此劍雖毀,但我用順了手,若能修復,再添加些重量,平日裡用着也能時刻警醒自己!”
黎蠻是個念舊的人,神色間明顯有些不捨。
“就知道你小子會這樣,放心,本龍早就料到此劍會有毀掉的一天,所以早就替你想好了對策。
這次雷雲火山之行收穫頗豐,得到的諸多寶物中,無論是修煉資源,還是煉材寶物,皆應有盡有。
而且,上次在火林城擺攤老頭那兒得到的雷炎鐵心,只要有手藝不錯的煉器師,便能給你重鑄一柄了!”
燭龍胸有成竹道。
“真的?”
黎蠻眼睛一亮,看到燭龍高傲的神色,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趕忙道,“龍哥算無遺策,運籌帷幄,小弟佩服,哈哈!”
“哼哼!”
燭龍哼唧了兩聲,獨眼中滿是‘這還差不多’的得意神情。
“龍哥,如今我已經是小先天二花境修爲,之前我曾踏入過三花境,雖然經脈有所受損,但靈體突破三階三重之時,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按部就班的修煉,三個月內必然能突破到三花境。
以我如今的實力,一年之內突破大先天,與燕藏鋒孰強孰弱?”
閒聊了幾句,黎蠻將話題轉回了修煉上。
“以你靈武雙修的實力,配合自創的功法和超絕的爆發力,在這片犄角旮旯裡,堪稱同階無敵!”
燭龍打量了黎蠻一眼,在他還未露出得意之色時,毫不客氣的當頭一棒,冷喝道,“但你要清楚,在你進步的同時,別人也在進步。
兩年時間,那姓燕的小子若只達到大先天五氣境巔峰倒也罷了,若達到丹漩十二經,哪怕僅僅是一經的修爲。
配合丹漩修爲牽引天地脈絡而成的天地脈勢,足夠碾壓你了!”
“嘶......多謝龍哥提醒!”
黎蠻渾身一個激靈,倒抽口涼氣,心中升起的得意瞬間散盡,恭敬的向燭龍施禮。
短短几年,他如今也不過十七歲的少年郎而已,卻已經站在了絕大多數同階人的巔峰。
縱然歷經生死,年少輕狂不在,但一點傲氣也隨之油然而生。
若非燭龍時刻耳提面命,諄諄教導,黎蠻還不知會傲到什麼地步。
當然,他有傲氣的資本。
縱觀南郡七宗,百多年來,雖然二十歲以下的先天武者出了不少,如冷清寒、陸雪、北辰星都是這樣的天才。
可在二十歲之前,有黎蠻這等技藝者,稱得上是絕無僅有了。
......
半個月的時間,在緊張的修煉與療傷之後,難得迎來平靜的日子。
“駕駕!”
十幾匹體型異常健碩的鱗馬,風馳電掣般掠過官道,留下一路煙塵,轉瞬絕塵遠去。
“是火月衛!”
“何止是火月衛,還有林氏雙傑!”
“哼哼,那裡面一個姑娘是林家三小姐!”
有眼尖的人,認出了這些人的來歷,正是自火山沼澤返回的黎蠻一行人。
在火月衛的護送下,一路沒有任何波折,轉眼已經離火林城只有十幾裡,清晰可見大城猶如巨獸般的虛影在遠處。
“火林城!”
雖然僅隔幾個月,但歷經數次生死大戰,黎蠻心中感慨良多。
衆人同樣如是,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可他們年輕的臉上,卻有着與年齡不相稱的風霜。
經歷過生死的人,總比溫室中的花朵多了些什麼,心智上更爲成熟。
遙遙,一隊稀稀拉拉,僅有十幾個人的出殯隊伍,迎面而來,看的出來是窮苦人家出殯,見到這一羣鮮衣怒馬的火月商行之人,自然而然的讓到路旁。
迎風搖曳的白旗,隨風飄灑的紙錢,散落在官道上,使得原本晴朗的天空都好似蒙上了一層陰影。
“他孃的真晦氣,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回來,竟然碰上出喪的了!”
張朝昌低聲嘟囔了句,以他的心性和修爲,倒不是真的對此事很忌諱,只是發幾句牢騷罷了。
畢竟,衆人確實是大難不死,回來就碰上這種事情,任誰心裡都會覺得有些發堵。
鱗馬的速度很快,甚至連一個呼吸的時間都沒有,便一溜煙的越過了這短短的出殯隊伍。
捲起的煙塵,將身穿麻衣,頭綁白布的出殯人掩映的若隱若現,若非現在是大白天,恐怕都會以爲是一羣鬼了。
沒人在意死的是誰,看送殯的人數便知道,這是生拉硬湊的一隊人,連最起碼的喪樂隊伍都沒湊齊。
“嗯?”
黎蠻也沒有在意,僅僅是眼角餘光看到,一個異常瘦小的身影,深深埋在粗大不合身的麻袍中,微微抽動顫抖着,手裡挽着盛放紙錢的竹籃,小小的身子擋在薄薄的棺材前,似乎要爲裡面的人遮擋沙塵。
曾幾何時,當年的他也是如此,何其無助啊!
一幕幕劃過腦海,黎蠻嘆了口氣,甩了甩腦袋,將雜念排除,不再管顧,這些事終究與他無關。
此時,離着火林城越發近了,人也多了起來,有一行四五人的隊伍趕忙躲到一旁,但心思明顯不在這些身份驚人的馬隊身上。
“嘿嘿,那小妮子雖然還沒長大,但怎麼也是個美人胚子,這次一定要嚐嚐鮮!”
“不錯,以往有老蘇頭護着,現在這老傢伙死了,還有把柄在我們手上,還跑的了嗎?”
“哈哈,老大說的不錯,等玩兒夠了,再往城裡翠煙樓一扔,哈哈哈!”
幾人旁若無人的肆意狂笑,臉上的猙獰被衆人縱馬而過時掀起的灰塵遮掩,嗆了一嘴,卻沒人敢說什麼。
對火林城的人而言,根本沒人敢惹火月衛!
即便聽到了他們的交談,更不會因此而去多想,這年頭,因爲種種原因而變得不幸的人太多了。
沒人管的過來,也沒人顧的過來,亦或者說,沒人願意爲了陌生人而費心神。
噠噠噠!
馬隊中,一匹鱗馬速度漸緩,落在了最後。
“兄弟,怎麼了?”
張朝昌和衆人一樣不解,爲何黎蠻的興致怎麼突然這麼低落了?
“大哥,你們先回去,有件事,我要確認一下!”
黎蠻笑的有些勉強,但言語裡卻透出一抹勢在必行的意味。
“駕!”
衆人遠去,黎蠻撥轉馬頭,沿原路返回。
當進入官道旁的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墳地時,遠遠便聽到稚嫩嘶啞的哭腔,還有十幾名身穿麻袍,四散驚逃的哭喪人。
離的近了,便看到之前幾名男子,圍着那瘦小身影,肆意的狂笑、推搡、調侃,毫不避忌這是在哪兒。
“滾!”
黎蠻飛身到近前,連詢問原因的心情都沒有,直接敲斷了這些人的一半手腳。
“大人,大人,求你幫我葬了爺爺吧,我什麼都給你!”
瘦小的身影停止了哭泣,揚起哭花了的小臉看着黎蠻,晶亮的眸子中閃過令人痛惜的光芒。
“你叫什麼名字?”
黎蠻只覺眼睛被那抹光芒刺痛了下,微微撇開了目光,走到一塊散落的岩石旁,伸手抹平。
“我叫蘇小小!請大人垂憐,我爺爺......”
哭聲在風中搖曳,一塊簡陋的石碑,矗立在孤零零的新墳前,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