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九龍有一處有名的玩場,名喚留觴,但大家都管它叫紅樓。因爲他滿堂掛紅,又是因爲他乃香港洪門一大字輩先輩所開,取紅和洪同音之意。
這裡是出了名的銷金窟,號稱太子進太監出,能讓人千金散盡。不過反過來看這未必又是不是一片英雄地,風塵之中必有性情中人,其中不乏有深藏不露的高手。
可是埃文森站在這座紅樓面前,只想着在這吃一頓飯得多少錢啊!
說好了拜託李琳找一個地方,一起吃一頓和頭酒,可埃文森到了地方之後,就看到了這座古色古香頗有民國氣息的建築。當時心裡面就一陣絞痛啊,尋思着李琳是看沒辦法揍我,於是想換個辦法活活窮死我呀!
可就在埃文森想着要不要打電話給雙子,先預支一下下個月的零花錢的時候,突然有人在他背上狠狠的拍了一下,他扭頭一看,原來是李琳穿着皮夾克叼着菸捲兒來了“看什麼看,你以爲我讓你來逛堂子啊?旁邊啦,癡線。”說罷就一搖三晃的和紅樓旁邊的一家飯店走了過去。
“哦。”埃文森這才反應過來,李琳雖然中性了一點,性格上也有些男性化,但畢竟是個女人,而且這次還有克蕾雅跟着,去紅樓這種地方確實不合適。
等到了李琳挑的地方之後,埃文森一看門面和檔次還都可以,當然要是和旁邊的紅樓相比那是差遠了,不過價錢上肯定也便宜的多,這才讓他的心臟稍微好受了一些。
不過這個飯店的生意好像不怎麼好,這大中午的居然一個人都沒了。李琳搶先走了進去,而飯店的經理和服務員看到她進來之後,立刻分站兩排迎接,深鞠一躬恭敬的叫道“大師姐!”
“嗯!”李琳把香菸從嘴上拿下來,稍微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其他人這才直起腰來。
這時經理透了過來,點頭哈腰的對李琳說到“知道大師姐前來,我是特意封了場啊。”埃文森這才明白,原來這裡沒有客人並不是因爲生意不好,而是這裡的經理專門封場迎接李琳的。看樣子這丫頭的面子不小啊。
“好,辛苦你了。”李琳點了點頭,好像對這樣的場景早已習以爲常,拍了拍經理的肩膀說道“一會兒結賬的時候價錢上虧不了你的。”
“大師姐這是說哪裡話?”那經理立刻驚訝道“大師姐肯來小弟這吃飯那是賞光,小弟哪有收錢的道理?這頓飯我請了!”
埃文森誰說這感情好啊!可是還沒等他高興,李琳就又說話了“這頓飯是有人請我吃和頭酒,錢必須得掏。”
“哦,明白,明白。”經理眼珠子一轉,然後又是一記馬屁送上“大師姐肯定人吃和頭酒,那可是給了他天大的面子了。掏點錢應該的,應該的!”
應該個屁!到時候你要是敢獅子大開口,信不信老子當場翻臉!埃文森暗中不爽的瞪了一眼那個經理。
而後纔跟着他們一起去了早已經準備好的雅間。在走廊上的時候,埃文森還暗中問了一下克蕾雅“怎麼這裡的人也叫李琳大師姐啊?該不會這家飯店也是香港聖殿的產業吧?”
“這倒不是。”克蕾雅不動聲色的說道“大師姐她身份複雜嘛。她拋卻卡瑪泰姬的身份以外,又是神槍李書文大師的曾孫女兒,還是香港八極拳宗師一線天親授武藝的養孫女,所以在武行裡面輩分高的嚇人。”
“而她同事還是九龍城寨大佬三江水的養女,城寨被推了之後,跑出來的兄弟又都聚到了她的手下,所以她在道上的輩分也很高。”
“可她又是一個女孩,總不能整天被人奶奶前奶奶後的,所以旁人都喜歡尊稱她一聲大師姐。”
埃文森怔了怔,這女人混得還真不錯啊!
衆人來到雅間,直接烏蠅哥已經在那裡等候多時了,不過他現在鼻青臉腫的,尤其是腮幫子腫的都跟含了一個饅頭一樣,看樣子昨天回去李琳沒少收拾他。
衆人落座,李琳自然是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克蕾雅和埃文森陪在旁邊,而後烏蠅哥起身雙手端起一杯酒敬給埃文森“兄弟,那晚是我做的不對,還望海涵啊。”
埃文森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那天也是我莽撞了,烏蠅哥莫怪啊。”
兩人對飲之後,那件事情就算徹底翻篇了。而這個時候李琳卻有些意興闌珊對烏蠅哥說道“蒼蠅,酒喝完了吧?”
“喝完了。”烏蠅哥愣愣的回答道。
“喝完了就趕緊走吧。”李琳擺了擺手,真的就像趕蒼蠅一樣。
“不要啊,大佬。”烏蠅哥立刻愁眉苦臉的說道“我昨天晚飯都沒吃。”
“到對面吃炒牛河去。”李琳不耐煩的說道“這裡哪有你上桌的份啊?”
“哦。”烏蠅哥眼饞的看了一下一桌酒菜,而後才低着頭默默的退出了雅間。
“來,我們喝酒。”李琳似乎在吃飯上挺隨意的,只是招呼一聲就直接開吃了,埃文森自然也不會愣着,最後還是自己掏錢,吃少了那不虧得更厲害?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琳似乎有些不勝酒力,而克蕾雅也一樣,銷量也喝得紅撲撲的。而埃文森卻還屁事沒有,畢竟他以前可是和希芙喝過幾次酒的,跟阿斯加德人喝酒,沒酒量那也練成海量了啊。
這酒一喝多,話就也容易說多。李琳藉着酒勁兒,突然說出了一句讓人驚訝的話“小師妹啊,我打算收山不幹了。”
“收山?”克蕾雅放下筷子,一時之間沒明白是什麼意思“收什麼山啊?”
“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啊。”李琳又喝了一小口酒隨意的回答道。
“退出江湖?”克蕾雅這下子是真的進了“你難道想回到卡瑪泰姬供職?看你的性格不像啊。”她可知道這位大師姐比自己還隨性,自己只不過是宅,可她的性格那是野,她哪裡能受得住聖殿的拘束啊?
“那倒不是。”李琳搖了搖頭“我只是想退出江湖,好好經營天爺留下來的白玫瑰理髮。”
“你要經營理髮店啊?”克蕾雅好像聽到了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就你啊?你會用剪刀嗎?難道用你的萬勝雙刀給客人剃頭?你不得把人活活嚇死啊。”
“呵。”李琳往太師倚上一仰,得意的說道“這正所謂是,問天下頭顱幾許,看老孃手段如何。”
“呵呵…”說完李琳自己就先笑了去“逗你玩兒的,我就算回去也是當大老闆,哪會親自上陣給人理髮啊。”
“李師姐這激流勇退,那我只有賀的份。”埃文森拿起酒瓶給李琳滿上“不過我倒是好奇了,一般這想退出江湖的,都是七老八十混不動了,纔想着退下來去養老的。師姐這正值壯年,怎麼就想到這出了?”
“難道你想嫁人了?”克蕾雅眼睛一亮,驚訝的問道“這可真是奇聞啊,我倒想見識見識是哪個男人想不開,連九龍一虎都敢娶。”
“我跟你說啊…”李琳佯怒的拍了一下桌子“要是平時,你說這話我肯定要跟你比劃比劃。”而後又笑道“不過今天算了,我喝的高興。”
“我想退出江湖,實在如今我這行不好混啊。”
“不會吧?”埃文森不動聲色的說道“我雖初到香港,但也聽克蕾雅談論過李師姐的威風,再看今日師姐的面子還是很大的,怎麼會不好混了?”
“有苦自知啊。”李琳擺了擺手“以前還成,可自從迴歸之後我們這些當老大的哪個不是人人自危?”
“更何況現在香港的警察署署長即將退休,現任的兩個副部長,劉傑輝劉sir,還有李文彬李sir,都想補上這個缺,正在賣力表現呢。而o記的主管自然是拿着雞毛當令箭,最近已經拿了不少幫派了,前段時間就連勢力最大的琛哥,都因爲和警方火拼被打死的停車場裡面了,這種形勢只要不是傻子誰看不明白?”
埃文森卻笑道“打黑除惡這是爲國爲民,師姐現在要棄惡從善走正路,這是好事啊。”
“是好事,至少不用每天想着拿刀砍人了,倒也心靜。”李琳也點了點頭,她雖然混了很長時間了,但從來都知道自己做的不是好事,自己也不是好人“只不過…”這句話李琳雖然沒有說完,但她的意思卻也明白,都說高處不勝寒,可這一旦從高處下來,就不只是寒了。
埃文森藉着喝酒的演示察言觀色,看到李琳似乎有些心有不甘,於是說到“既然師姐在這邊過得不痛快,有沒有心思去小弟那邊發展?”
“嗯?”李琳猛然擡起頭來問道“美國?”
“沒錯。”埃文森說道“我在美國那邊也算有些關係,師姐想去的話,可以安排安排。”
“美國我們這行好混嗎?”李琳似乎有些意動,說實話老大當着確實過癮,要不是混不下去了誰願意退下來啊。
“好也不好。”埃文森模棱兩可的說道“美國有個地方叫地獄廚房,聽名字也該知道那地方什麼樣的,所以大師姐想在那種地方開展現在的業務,並不難。不過那地方吃李師姐這口飯的人大有人在,所以混得好不好那就要看師姐這頭猛虎,能不能壓得住那些地頭蛇了。”
“哦…”李琳眼睛一眯,想她九龍一虎出了至尊法師以外還怕過誰?那些地頭蛇再可怕,能有那個光頭一可怕嗎?
不過到了最後李琳卻搖了搖頭“算了吧,美國還是先不去了…我倒想先安頓一段時間,到大陸去轉轉,去完成我的夙願。”
“哦?”埃文森奇道“不知道師姐有何宏圖大願?”
“無二打!”這時倒是克蕾雅替李琳回答了出來“我大師姐一生夙願,便是是想成就其先祖的絕技,無二打。”
“想當年我曾祖李書文,人稱剛拳無二打。”李琳這時似乎清醒了一些“旁人都以爲是因爲他手重,好打死人,卻不知道先祖武藝已登峰造極,一拳之下即便不是要害,也可致人死命,這便是真正的無二打,我就是想…不我必須讓這項絕技在我的手中重新現世。”
必須?埃文森眼睛一眯,心中若有所思,然後嘴角放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問道“師姐爲何對此如此執着?”
“武行規矩多,宗門真傳大多是傳男不傳女。”李琳似乎想起了什麼,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是爲先祖後人,但可惜自祖父輩便流落在外,我又是一個女子,如今得了八極拳真傳,在某些人眼中已經是有悖常倫了。”
“明明現在李氏宗門之中,我已是最強,可他們仍然對我存有偏見!”
“於是師姐就想以女子之身,成就先祖絕技,練成那自李大師之後便無人學會的無二打,好好打一打那些人的臉?”埃文森說道。
“正有此意。”李琳笑了死啦,似乎已經看到自己練成了無二打,那些宗門人是面色如土,不得不大開中門迎接自己的美妙場景。
“師姐請看。”埃文森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朝桌子上的一隻燒雞指去“所謂的無二打,是不是和這個的意思差不多啊。”
李琳醉眼朦朧的過去一看,只見那隻沒動過幾筷子的燒雞,突然往下一垮,她趕忙揉了揉眼睛,然後起身拿着筷子把那隻燒雞扒開,卻驚訝的發現這隻燒雞皮肉無損,但是裡面的骨頭卻全都化成了黑殺,顯然是被一種詭異的力量粉碎了。
“這…這…”李琳驚訝的看着埃文森“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居然只是隔空一指,便能夠不傷皮肉把骨骼化去,想不到這傢伙居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啊,怪不得能被至尊法師引爲客人。
“有意思。”李琳點了點頭,她說的這個有意思,可不僅是說埃文森剛纔露的這一交手。
正所謂窺一斑而知全豹,能夠施展這種手段那必然是高人。怪不得昨天克蕾雅說,那隻蒼蠅得罪了他之後還能囫圇個的回去,已經是他手下留情了。
自己當時還以爲是克蕾雅在吹捧自己的男朋友,現在看來此言非虛呀,就算自己對上他恐怕也沒有多少勝算。可是他明明有這種本事,卻又不恃強凌弱,昨天不住的給自己遞臺階,能夠做到以和爲貴。
你說這人能不有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