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拒絕!”
張藍斷然拒絕了梅伯母的請求,拒絕替代梅伯母來照顧哈利和彼得。
這顯然出乎梅伯母的預料,更加的不能讓哈利和彼得理解。
“什麼?我是不是聽錯了,藍,你......”
彼得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問張藍爲什麼拒絕照顧他們?
“彼得,住嘴!還有你哈利。”
梅伯母訓斥了彼得一句,並阻止欲言又止的哈利,神色複雜的瞧了一眼張藍,並沒有任何的責怪或者不信任,而是滿滿的心疼:
“藍,你......也很累吧?我做醫護的,明白當生命從自己手中離去的感受,那種無力感,在最開始的時候,也一直困擾着我。”
在下意識的拒絕完梅伯母之後,張藍原以爲會等來梅伯母的訓斥,或者是淡漠的理解,畢竟他只是領養的不是嗎?
沒想到的是,竟然等來的是梅伯母的寬慰,一句說到他心底的寬慰,此前強忍着沒有流出的眼淚,在梅伯母的這一句寬慰下,反而決堤而出。
瞧見張藍的反應,梅伯母很是慈祥的笑了笑,用大拇輕輕指拭去張藍的眼淚,神色沒有焦距,口中將腦海裡回憶的場景描述出來:
“人啊,總是有生老命死,最開始做護士的時候我並不懂,直到有一名我負責的重症監護病人突發暴斃,在我面前死去的時候,我才知道了生命的可貴,那一種生命在你眼前逝去,而又無法阻止的無力感,是我面臨的一道關卡,這是課本和老師教不了的。”
“那時候,在我準備辭職的時候,本他出現了,他和我就說‘你是希望自己盡全力,去挽留別人可能活下來的希望,還是讓由未知的人去做?’”
“也是在那時候,我知道了,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之前的紐約大學的蜥蜴藥劑泄露事件,和其後遍佈紐約市的蜥蜴藥劑,想來不止是哈利一個人阻止的吧?我想這中間,藍你應該是承擔了絕大部分的責任,是嗎?”
梅伯母的這最後一句話,讓的張藍腦海中不由的回想起許多畫面,許多他一人獨處時候不敢回想的畫面。
紐約大學食堂,被蜥蜴博士投擲實驗蜥蜴藥劑後,即便最後張藍救下了絕大多數同學,可那餐廳的斷肢殘臂,後來張藍看過神盾局給的現場照片,就是一個屠宰場!
這一次,造成了整整數百名同學死亡!
其後瀰漫在整個紐約市的蜥蜴藥劑,那簡直就是人間煉獄,人類秩序失守、蜥蜴人捕獵人類、親生父母自己的孩兒下手......
這一次,光死亡人數就是上萬人!受傷、殘疾的更是不計其數。
而這一切,都是因爲他當時的“世界難度+3”造成的,張藍多少個日夜維持陷入無邊的自責,無邊的悔恨。
其後,張藍奮力在“變種人法案”上的表現、曼哈頓島阻攔自由女神像、洛杉磯機場救援,都是爲了不讓更多的傷亡出現在自己手中。
想到此,張藍有些呆滯的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邊,望着面前的紐約,望着那繁華的場景,在自己最親近的人面前,終於是吐露出了心中所想:
“彼得,你還記得那次紐約大學食堂的死亡人數嗎?我記得,整整241人,其中還有我自己的同班同學,你的執教老師。”
“哈利,維克多那一次戰鬥真的很艱苦,但就算是如此,那一次,也死了32個平民,32個人啊,我們班級的同學纔多少人?這足夠半個班級的同學了吧?”
“還有康納斯制散出去的蜥蜴藥劑,佈滿了紐約市,那一次死了整整13481人,13481人是什麼概念你知道嗎?足夠塞滿一個足球場你知道嗎?”
講到此,張藍的早已經是哽咽不止,聲線顫抖的厲害。
“而只要我在那時候,只要提前一點趕到現場,只要再強一點點,真的只要再強那麼一點點,那麼一點點,就完全可以阻止的,他們完全可以不用死的。”
“這都是我不夠強你知道嗎?你知道嗎?在‘變種人登記法案’裡,我嘗試爲超人類辯解,我想要解救他們,我不想他們跟那些慘死的人一樣,就麼死去。”
“在我成功的時候,你知道我回去澤維爾天才學院,他們是用什麼眼神看我嗎?那時候我彷彿看到了你們在看我時候的眼神,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未來的某一天,他們會變成屍體,躺在我面前,他們的親人也會心痛,就像當初我失去本伯父一樣,我不能接受。”
“呵呵,我根本就沒有辦法接受,會死那麼多的人,明明只要我再強一點,只要再強大一點,我就可以救下那麼多的人,呵呵......”
講到最後,張藍身子貼在鋼化玻璃上,順着玻璃滑落在地,半跪着,埋頭痛哭。
多少個日夜,這些想法煎熬着他的內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胸有成竹的模樣,從來沒有展示過自己內心的柔軟,他必須堅強,必須爲彼得和哈利豎起一個榜樣,根本就沒有傾訴的對象。
在今天,在梅伯母的引導下,他徹底的打開自己的心扉,直面內心最爲恐懼的記憶,盡情的釋放着。
房內其餘三人都是沒有說話,彼得和哈利相互對視一眼,抿了抿嘴脣,深呼吸幾口,最後眼淚還是沒忍住而留下。
他們兩完全沒有想過,張藍肩頭上一直負擔着這麼大的壓力。
一邊的梅伯母望着哭着流淚的三兄弟,低低嘆了口氣,將張藍扶起來,拉到彼得和哈利的中間,一個個的幫三人擦去眼淚,認真的看着他們年輕的面龐。
明明只是三個才十七歲的孩子,爲什麼他們要挑起這麼大的重壓?
“相信我,你們已經做得夠好了,沒有人可以做得比你們更好,雖然還是有人死去,但那並不是你們願意看到的不是嗎?你們救下了更多的人,其中就包括了所死去人的家庭,也許這個家庭的妻子死了,但至少你們救下了她孩子們,以及她的老公,孩子們的爸爸,沒有人能夠指責你們做的不夠好,不是嗎?”
有人能夠職責嗎?
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再會有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