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殿那位失寵了!
這個消息像長了翅膀一般,傳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鳳驚瀾有多受寵,整個皇宮無人不知。正因如此,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着所有人的心思。
沒有人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三日前的晚上,鳳驚瀾衣衫不整,滿身狼狽的從清心殿跑出來,之後便一直閉門不出。聽說是病了,但原本對鳳驚瀾寵愛有加的皇上,竟然一連三日都沒有踏足過琉璃殿半步。
慈安宮,太后正欣賞着一盆開的燦爛的菊花。紫色的花瓣層層疊疊的包裹着嫩黃色的花蕊,晶瑩的水珠點綴其上,陽光透過敞開的窗戶照射進來,圓潤的水珠散發着晶瑩璀璨的光芒。
“太后!”繡荷快步走了進來,雖極力剋制,但臉上的笑容怎麼也壓不下去。
“怎麼樣了?”太后手持剪刀,仔細的修剪着多餘的枝葉。
“太后,那個鳳驚瀾是真的失寵了。”繡荷喜形於色,笑着說道:“奴婢去打聽過了,清心殿的人口風很緊,但奴婢有一個老鄉在琉璃殿當宮女。那天晚上是她值班,據她所說,她是親眼看着鳳驚瀾滿身狼狽的從清心殿跑回琉璃殿的。那臉色呀,別提多難看了。”
“哀家還以爲這個鳳驚瀾有多聰明,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太后冷笑一聲。
“這麼看來,鳳驚瀾當日說的是真的了?正因爲她對皇上有救命之恩,所以皇上才格外厚待於她。可這鳳驚瀾卻不甘心,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竟然妄圖去勾引皇上。如今她已被皇上厭棄,倒是讓我們折損了一顆棋子。”李嬤嬤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錯了。”太后放下剪刀,染着蔻丹的手指輕輕撥弄着菊花花瓣,眼中閃過一道暗芒:“正因爲她被皇上厭棄,我們才能趁虛而入,將她徹底成爲哀家手中的一顆棋子。”
繡荷一聽,連忙說道:“可是皇上已經厭棄了她,就算她成了太后的棋子,對我們來說也沒有用啊。更何況,她還頂撞過太后您。”
太后聞言淡淡的看了繡荷一眼,繡荷心下一慌,連忙低下頭去。
太后哼了一聲,淡淡的說道:“繡荷,你若記不清自己的身份,哀家不介意找人頂了你的位置,也省的你日後壞了哀家的大事。”
“繡荷知錯了,太后恕罪,繡荷再也不敢了!”繡荷猛地跪在地上,額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連連討饒。
她是太后的貼身宮女,知道太多事情。若太后真的找人頂了她的位置,那她的結果可想而知。想到這裡,繡荷更加惶恐,身子不停的顫抖着。
“行了,起來吧。”太后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冷然道:“這是第一次,哀家就不追究了。若有下次……”
“謝太后恩典。奴婢再也不敢了。”繡荷鬆了口氣,慘白着臉站了起來,額上的血流進了眼睛裡,火辣辣的疼,她卻不敢擡手去擦。
“下去吧。”李嬤嬤揮了揮手,見繡荷腳步匆匆的退了下去,這纔開口道:“太后,繡荷雖有私心,但她的話也不無道理。更何況,依老奴看,那個鳳驚瀾也不是那麼容易招攬的。”
“先不說皇上對她的態度,單單是她那張臉,就值得哀家招攬。”太后冷笑着說道:“更何況,不過是讓哥哥認個義女,又不是真的把她當女兒寵。”
“太后英明!”李嬤嬤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她執着於皇上的態度,倒是忘了那鳳驚瀾傾國傾城的美貌。如太后所言,這世上又有多少男人,能夠抗拒的了那樣一張臉呢?就算不能迷惑皇上,用來蠱惑一些有用之人,綽綽有餘。
“要不,老奴現在就去一趟琉璃殿?”李嬤嬤試探道。
太后搖頭。“不,先晾着她,挫一挫她的銳氣。否則,她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聽說她病了,老奴去太醫院吩咐一聲。還有那些個宮女太監,也該好好敲打敲打了。總得讓鳳驚瀾知道知道,在這個宮裡,沒有了皇上的寵愛,她什麼都不是。”
太后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想到了什麼,吩咐道:“隱蔽一點,不要親自出手。那樣的絕色美人兒,保不齊皇上什麼時候就又想起來了。”
“老奴明白。”
看着李嬤嬤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太后臉上笑意深濃,她摘下剛剛仔細修剪過的菊花,驟然捏緊。
“哀家想要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
輕柔的呢喃聲帶着一絲詭異的寒涼,令人不寒而慄。花瓣一片片從指尖凋零墜落。紫色的花汁染上她白皙的手指,她嫌棄的扔掉,接過宮女遞過來的帕子擦拭手指。
琉璃殿中,冰心端着湯藥進來,便看到鳳驚瀾斜靠在牀上。青絲如瀑,披散在肩頭,越發襯得那張美麗精緻的臉蛋蒼白憔悴。
冰心眼中閃過一抹心疼,輕聲道:“姑娘,該喝藥了。”
“嗯。”鳳驚瀾應了一聲,接過冰心遞過來的湯藥。瑩白的瓷碗中,黑漆漆的湯藥散發着苦澀難聞的氣味兒。鳳驚瀾淡淡的看了一眼,在冰心萬分心疼的眼神中,一飲而盡。
苦澀的藥汁一股腦兒的涌入喉嚨,她喝的太急,被嗆的劇烈咳嗽起來。
“姑娘!”冰心心疼的拍了拍鳳驚瀾的後背,見她漸漸緩和下來,這才端來一小疊蜜餞,輕聲道:“姑娘,吃一顆吧。”
鳳驚瀾看了一眼,捏起一粒放進嘴裡。甜膩的味道在口腔裡蔓延開來,壓下了湯藥的苦澀。
她真的是被養的嬌氣了,竟連藥都不會喝了。鳳驚瀾有些自嘲的想着。
“小明子回來了嗎?”忽然想到之前吩咐小明子的事情,鳳驚瀾打起精神問道。
“還沒有。”冰心搖頭,眼中不由閃過一抹狐疑。照理說太醫院距離琉璃殿並不遠,這一來一回的,這會兒也該回來了。“要不奴婢去看看?”
“好。”鳳驚瀾點頭。
她體內靈力枯竭,那天又動了手,此刻全身的筋脈都針扎似的刺痛着。要不然身體也不至於這麼虛弱,染上了風寒。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她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怎能因爲鳳炎的幾句話就一蹶不振?大不了,等養好了傷她就離開皇宮去找蒼狼王幼崽。
等了結了這裡的事情,或許,她會離開這裡,去外面尋找回到靈界的方法。
但這一切,都要等她養好傷,恢復了靈力再說。所以,她一大早就讓小明子去太醫院取幾株靈藥,用來療傷。
冰心出了琉璃殿,本打算去太醫院找找小明子,卻看見小明子站在門口徘徊着。當下便皺起了眉頭:“小明子,你幹嘛呢?既然回來了,怎麼不進去?姑娘剛剛還問起你呢。”
“啊?這可怎麼辦?”小明子聞言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怎麼了?”看着小明子緊張苦惱的模樣,又見他兩手空空,冰心哪裡還不明白,當即臉色一沉,怒聲問道:“是不是太醫院的人不肯給藥?”
小明子嘆了口氣,也不瞞她。“這宮裡的人你還不知道?都是勢利鬼。當初太醫院的人眼巴巴的熬好了藥送過來,如今一見姑娘失寵,傷寒的藥我都要去三催四請的才肯給,哪兒還肯給靈藥?”
“總有一天,這些人會後悔的。”冰心氣的跺腳。靈月在冷宮裡被嚇病了,一直在屋裡休息,這幾天一直是她服侍的姑娘。雖然整個皇宮都在傳姑娘失寵的消息,但只有她和郭明知道,每天晚上,等姑娘睡着以後,皇上都會來琉璃殿守着,有時候一守就是一夜。等天微微亮的時候,郭明把朝服送來,皇上梳洗一番後直接去上朝。
皇上是一國之君,是整個青雲國最尊貴的男人。他能夠如此對待姑娘,姑娘又怎會失寵?
雖然她不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但她知道,只要姑娘開口,無論她想要什麼,皇上都會送到她面前。只是姑娘她……
“不行,我要去找皇上。”想了想,冰心一咬牙,姑娘的病不能耽誤,就算事後姑娘怪罪下來,她一個人承擔便是。
“等等!”小明子一把拉住她,“你現在去找皇上,皇上也不一定會見你。還是我去,就算皇上不肯見我,我也可以求求我師傅。這件事你先瞞着姑娘,以免她知道了傷心。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把藥帶回來的。”
“好。”冰心倒不擔心皇上不肯見她,但聽小明子這麼說,便也應下了。皇上一定會給藥,而她也的確要穩住姑娘,不讓她知道宮裡這些腌臢事兒。
兩人商量好了,小明子正要去御書房,便看見太醫院的一位太醫腳步匆匆的趕來。一看見小明子,那人立刻熱情的迎了上來。
“小明子公公,您看這事兒搞的。剛纔都是誤會,都是誤會,這是姑娘要的靈藥,您收好。”
“黃太醫你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小明子狐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剛纔他去太醫院拿藥,就是這個黃太醫攔着不讓,那神態更是囂張的不得了。怎麼一轉眼,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小明子公公,以後凡是姑娘需要的藥,您只管吩咐,只要是太醫院有的,姑娘隨便用。”黃太醫陪着笑臉,心裡卻是有苦說不出。
他前腳接到吩咐,要敲打敲打琉璃殿這位姑娘,剛好小明子來取藥,他便沒給。哪成想,小明子前腳剛離開,後腳郭明就來了,把整個太醫院狠狠敲打了一番,並放下話,只要是琉璃殿的姑娘想要的藥材,有的要立刻給,沒的也要去找。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一句話:只有姑娘不想要的,沒有她要不到的。